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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有约第七十六章


  首进宝塔内,初见那神仙,他与我们背对,四周黑不隆冬。
  因漆黑,什么都见不着,因背对,睹不清他容颜,只见他正双膝着地跪案头,目光没偏走一寸,把嘶嘶嗒嗒的脚步声弃之不顾,塔内‘异物’渗进已有几晌,他仍持原状,虽显平静随和,在我看来,却和着高傲。
  受困于此几百年,这神仙少则也有好几百岁,算是‘祖父’级别之神了,他背后真颜是否像老公公,胡须甚长,头发花白?
  内间乌漆麻黑一片,鸦雀无声,伸手不见五指,真怀疑踩进万丈深渊里,要不是深知有人搭伴,恐因惧怕太多而逃之夭夭,当前脸面下边呈全黑状,干啥都不利索,少华速速用法术燃起一盏灯。
  直至灯燃起来,那人才有动静,他蓦然回首间,貌相毫无保留暴露眼帘,在这一刻,我简直被惊艳到了。
  好俊朗的一名坯子,与之前所作想的什么白发老公公九八不相容,若非事先知他底细,摸清他年龄,以为他风华正茂一点都不为过,殊知在沧海桑田不觉迷途时他已普升祖父级别之神了。
  跳动的烛火下,我看见眼前这前辈一袭灰暗色着装,头发束起,手脚被铁链紧套,动弹不便,没有之前所思的白发鬓鬓,胡须成群,倒有几分面容翘俏,容颜不老。
  神仙与凡人最大区别就胜于容颜不老这优势。
  因为首见,颇感面生,自打归神界,他一切时时缭绕耳边,曾试图脑颅里头勾勒出他模样的蓝图,也算做了充分准备,当脸脸相对时,陌生仍萌芽。
  言尽于此。
  原来他是因不矢口否认动凡一事方才受控。
  据天规天律所定,只要动凡之人否认自己动凡,保证下不为例,天规天律即可浩荡网开一面勉去罪行,重获自由身。
  不得不说,这天规天律太过虚伪,强迫扭曲否认一些事实,意义何在。
  可以说,这能定义为压迫,容易招惹反抗,带来的后果是两败俱伤,最后结论是何必当初。
  前辈爱得太深沉,铁嘴不屈,不肯否认这个事实,几百年光景,不忘初心,坚守信念,深爱着其爱。
  我这是从别处得来的说法,他曾言道"既是事实,何必去矢口否认,这毫无意义,反倒成为一种屈辱。"
  他言之有理。
  我高举双手赞同,这种否认纯属是变了相的掩饰,太假了,想来与前辈不谋而合,故他常年累月受困于此,从古至今,无怨无悔。
  听得这感天动地的真爱,我痛彻心扉。
  话说,自从进里间,从未有话聊,愣是呆呆站,不妨有尴尬。
  我向少华抛出个劲眼色,意为让他去发言淹没当前尴尬,他懂了,便事先行个礼数,向眼前这前辈伸出友谊之手"您好。"
  唐突之举引发神仙前辈的腼腆,他手脚受铁链所困,不能大作揖地回礼,看似稚嫩实为苍老的颊庞边广泛羞涩。
  几百载从没见过生人,有这腼腆含羞,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见他不出手,少华收回手,朝我宛笑,一脸无奈。
  我只好陪笑和努嘴。
  我轻碰碰少华仙臂,然后一同行至旁边无人角落,嘀咕几句,实是在计划如何使他乖乖就范,商议过后,原路折回,直接表明来意和身份"我是无妄宫掌门华少,此次登门只为一事而来。"
  华少名号广通四海,忆当初,他继任掌门号召天下,家喻户晓,无一例外都收到风,前辈瞬时少去一半趋谨,脸色多加几撇殷切"所为何事?"
  我们两位晚辈小神仙在私下慧解,费尽唇舌去劝他放下执着,成全别人同时也成全自己,何乐而不为?
  哪知前辈脸色腾起层层雾霾,另夹带怒色,不好气的振振有词"如果你们来找我是为这些,那就请回吧,我是不会认输的。"
  瞬时哑口无言,无计可施。
  少华绽出一个笑,仿在笑说这相爱相守甚艰难,凡人相爱甚艰难,神仙相爱亦艰难,仙凡相爱更艰难。
  我眼看着神仙前辈,心里设身处地地想,到底是何方妖孽让他死守诺言,不禁一阵心酸上涌,偷偷抹了一把泪。
  已记不清少华从何时起柔情似水,大概是同我相爱时,他嗓音那么柔"前辈,您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嘴上否认,心里不否认就行了。"
  亏他能说出这种混话,分明就是口是心非,又何必呢!
  ‘口是心非’是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如把握得当,心怀善意的口是心非值得倡导,如运用不当,心怀不轨未免有点做作。
  前辈还是硬着口嘴不肯软下来"我口上是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我是不会口是心非的,你们别白费心思了。"
  那般斩钉截铁激发少华藏在骨子里的镪,和他硬碰硬滔滔不绝"都说不是叫您打心底否认,只是让您改一下口,您可曾知道,当年您和那个凡人相恋之处的族民因为您长不大,永远都是小个子,生命还在倒退,您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连累无辜,您良心过得去吗?"
  奇的是,就在这一刻,前辈却流露出一丝愧疚,讶道"真有其事?"
  我们两个一同点头,以示慎重。
  为证明所言不假,少华特特画个玄镜让他眼见为实,镜内小人儿琳琅满目,正值夜间,灯光相映。
  前辈看着玄镜,脸庞愧疚横生,神色懊恼,大抵是得知连累无辜而愧疚产生的反应,老神仙也会在不觉中闹上一会小情绪。
  这会,又迎来一波默言。
  宝塔之内,两男一女,一老二少在跳动灯火下对站唯缺陪衬景,很单调,毫无趣味感。
  话间见他神色略变,猜想他此刻肯定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建议先退下,让他独自去冷静。
  离塔后半个时辰,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据说这条八事是从守塔之神口中溢出。
  我们辞别后,前辈神仙偷泣落泪了一个白日两个夜间,满嘴念叨着他从不得知自己坚守信念换来的是连累无辜,自己死守这份执着到底是对还是错?
  也许该到放手的时候了,自己的过错让别人代承,岂有此理,堂堂男子汉七寸神仙顶天立地,却让凡人代来受过,真是枉为汉子更枉为神仙。
  一眨眼就是几百年,对神仙而言,沧海桑田的几百年算得上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过去了,痛苦的只是自己,可对于凡人来说,那便是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的折磨。
  再过个个把时辰,守塔者进去送膳食,又从他口里传出那前辈此两日一夜以来愣是发痴发傻,把饭膳送到跟前,他无动于衷。
  当守塔者要离开时,前辈却挽着他臂弯问"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伤害无辜,可我并不知这一切啊。"
  守塔者喉咙卡顿一阵,绞尽脑汁呕出一语"仙者,不能说您完全没有错,又不能说完全怪您,所谓不知者不罪嘛。"
  自传出受困之神有软嘴之意,仙家一系派人来探视,承诺他如能放开,立即破除被魔咒缠绵的群众。
  可后来又有言传,当前辈面临抉择时,他却又沉沦抉择孽海边缘徘徊不能自拔,不知何去何从。
  闻此消息,我暗自喜,这景状,只要加把劲一拉,就能轻易掳掠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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