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

　　文/青峰居士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澄黄的花的海洋。季节萧索，秋野里已没有赏花的人群，也没有成群的花蝶和＂嗡嗡＂的蜜蜂，就这么一大片黄花的绽放。面对着这金黄的野菊，我感到心里头有一种沉沉的热爱。在万物萧条的秋天，在故乡的路上，映入眼帘的是黄灿灿的秋花，我怎能不惊喜？
　　那天，恰逢周末，又是夕阳晚照的下午，回家途中，一路的黄花，令我兴致大发。花影浓丽，我随意地留着影儿。扶着自行车，也不着急，停停走走。车子时而发出＂咣啷咣啷＂声，山野里更显得静。道路左侧是禾田，然后是山；右侧一条河，然后也是山。菊花则长在山坡上、河对岸、道两边，甚至田埂上，也都能见着她的影子。因为她们的颜色，仿佛她们是唯一使人感觉是动的东西，而又不是唯一，虽则秋季河水少，沿河而行，总能听见一点幽幽的流水声，间或还有鸟鸣。
　　 且置之弗说，看看脚边的菊花吧。近视的眼看菊花丛，自觉有一种泼洒的美，这是我前几年从未有过的感受。好比一盆黄颜料，忽然泼去，溅起的便是偏疏的几丛。那些长得很密的花，简直是火苗，静静地燃烧着，是火的固态。取出眼镜乍一瞧，什么都清晰了，这菊花丛又是另外一番美姿：一朵一朵还是较密，但缝隙多了，花枝显露出来，横斜交错，疏的疏，密的密，宛如西施粉项上盘着的发丝。不再有泼洒的感觉，一切都是那样实在。花与人，距离陡然间近了。我的心在跳动，在颤抖，这就是我深爱着的菊花呀……她选择的是无人的寂寞的山野，绽放的是一腔炽热。我不由得肃然起敬。黄花热烈而深沉地开着，带走了我心头的焦虑与彷徨。沉浸其中，我仿佛到了一个别样的世界里，感受着生命的动人瞬间。晚风袭来，我闻到了野菊淡淡的芬芳，这样清纯，这样素雅！阵阵芳香向我包拢来，我醉了。
　　 忽然想起去年深秋的修路。修路工人用镰刀将路旁金菊狠狠地割落，曾伤心地想：或许再也看不到秋菊了。然而，历经劫难，菊花胜似去年，一朵朵鲜亮耀眼，照耀着过路人的心房。
　　花和人其实都一样，有人选择热烈中张扬，有人选择寂静里绽放。是的，生命应该是在坦然中燃烧自己，一点儿也不自卑，一点儿也不自傲，也一点儿不感到害怕。菊花香中，我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我要赶到岁月的前头，不再让时光白白地从我眼前流失。
　　二〇〇八年十二月廿二日于望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