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左派同右派的斗争仍在紧张地进行着。萨特和波伏瓦的态度是站在左派一边,赞同人民阵线,希望它取胜。但他们仍像一年前那样,只是政治活动的旁观者。 他们是个人主义者,认为自己同社会没有什么关系,完全可以独立于社会而存在。他们并不先验地拒绝参加任何政治活动,但在政治上有一种无能为力感。他们不是名人,没有什么影响,也没有什么组织需要他们。 这时工人正举行罢工,有人挨家挨户募捐以救济因罢工而生活无着的工人。萨特和波伏瓦把自己能够给的一切都捐了出来。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同吉尔之间产生了分歧。 "罢工是不对的,这会危及布鲁姆政府的新政策,"吉尔说。 萨特反驳说:"恰恰相反,我认为罢工正好可以促使政府真正实行激进的新政。"罢工最后取得了胜利,萨特和波伏瓦高兴万分。 假期,萨特和波伏瓦重游意大利。这次他们在罗马呆了10天,然后去了那不勒斯。他们参观了那不勒斯博物馆,那里的古代壁画让萨特感到失望,他在给奥尔加的一封长信中表达了这种印象。 他们还参观了庞贝遗址,接着在帕埃斯图姆参观了希腊神庙,但发现没有太多吸引人的东西。接下来去应该去阿马尔菲了。萨特没有兴致,直接坐火车回到那不勒斯。 波伏瓦保持她那什么都要看看的习惯,中途下车,背一个帆布包,走了十几哩地,来到阿马尔菲。她在大街上信步漫游,参观了大教堂,晚上在旅馆的阳台上观赏不远处海上渔火的夜景,感到十分惬意。第二天,她还乘车游览了从阿马尔菲到达索里托这一段世界上最美的海岸线。 在回那不勒斯的当天晚上,萨特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一个当地年轻人凑了上来,低声说:"先生,您能请我喝一杯吗?我可以带您去看看那不勒斯的秘密!" 萨特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给自己看什么,想必那是外来人很难看到的东西。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至于一杯酒,一向慷慨大方的萨特是不会吝啬的。他和那年轻人从一个酒吧走到另一个酒吧,喝了一杯又一杯。 最后,年轻人说要带萨特去看点"真正特别的东西"。他带萨特来到一个地方,一个老板娘迎了出来。这地方看来是一个妓院。鸨母只收了萨特很少一点钱,就让他进了一个专门房间,而把那年轻人留在外面。 萨特走进这个房间,不觉惊愕万分:这是一个圆形的房子,当中一根圆柱子,围绕柱子是一圈沙发,而靠着墙也是一溜沙发。圆形墙壁上嵌满了镜子。萨特靠墙坐下来,抬头一看,镜子上到处都是萨特,他们和这个萨特大眼瞪着小眼。 正惊诧间,又进来两个女人,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一个年龄较大,皮肤也较黑。另一个则容貌姣好,皮肤白晰。年龄较大者手握一个象牙制的阴茎,扮演男人。她们以当中圆柱及沙发为场地,模仿庞贝行宫中那些秘密的春宫壁画表演男女性交活动。她们干得很卖力,在表演每个动作前,还报告一下它的名称。这就是所谓的"活画"。 在环墙镜子的照射下,似有无数成双对成对的男女在萨特周围肆意狂乱性交,做出种种难以想象的举动。一时间,萨特被这种强刺激的动作和场面搞得目瞪口呆。在这之后,那个年轻女人还一边敲着手鼓,一边跳起舞来。这是节目的余兴了。 随后老板娘走过来对萨特说:"先生,如果您愿意再多出一点钱,可以同您喜欢的任何一个女人睡觉!"萨特拒绝了这个建议。他走出大门,头脑还没有从受到的刺激中完全清醒过来。而那个带他来的年轻人还在门口等着他,手中还握有他们未喝完的半瓶酒。于是萨特同他干完了这瓶酒,又给了他一点钱,两人就分了手。 等到波伏瓦回来,他们相互交流这两天的经历,萨特向他讲述了这个不寻常的那不勒斯之夜。萨特谈起自己的感受时说,他当时因这种刺激既感到兴奋又感到不自在;他想写一篇小说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题目就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