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与尘缘

　　 人生一世，草木三秋。
　　 我与石头的尘缘于不知不觉中愈结愈广。
　　 老家高田河是一条小河，庙小自然出不了大气好看的石头。河大才有好石头呀？！在同事的戏谑下，在姑姑和表弟的煽动中，和着无限的向往和期待，上个星期，嗜石甚酒之我抽空骑着越野摩托轻车熟马奔向二十里之遥的里木河。里木河宽约60米，水深湍急，鹰瑞高速傍肩而过。如果说，里木河是一条水中蛟龙，那么，鹰瑞高速便是一条陆地腾飞的巨龙，它载着中国梦驰往美好未来。在姑姑的指点下，我风风火火赶到二百米开外的里木石拱桥。它位于里木河的中游，它的下方，一条拦河大坝横亘眼前，里木水电站倚此蓄势发电。而就在坝的下面：左右河畔及河中央的水洲上，大大小小的石头琳琅满目，尽收眼底。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偌大场面，我像《闻官军收河南河北》里的杜甫般＂漫卷诗书喜欲狂＂ ＂即从巴峡穿巫峡＂，熄火、停车，我一气呵成，小跑着窜向心仪已久的石头。那石头，大，多，无论形态还是颜色，都是以往任何一条河流所无法比拟的。首选自然是黄蜡石。据说，黄蜡石首先发现于真腊国（今柬埔寨），故称腊石。《金玉琐碎》有云：腊石者，真腊国所出之石地，质坚似玉，非砂石不能磨与琢也，昔人曰碔砆乱玉、碔砆即腊石也。黄蜡石又名龙王玉，因石表层内蜡状质感色感而得名。属矽化安山岩或砂岩，主要成份为石英，油状蜡质的表层为低温熔物，韧性强，硬度6.5～7.5。抚州出产黄蜡石，可材质好的如冻石者，凤毛麟角。也许，在常人眼里，满河尽带＂黄金甲＂，那块不叫人欢喜？殊不知在我等爱石者眼里，欲得到心仪之石，还真得讲个＂缘＂字。记得前不久的一天黄昏，我趁着下河洗澡，在高田河捡石头，时值雨后初歇，一块冻石（黄蜡石）突现左脚边，我却浑然不知，就在眼睛看得昏花腰有些酸痛时，它却又像个爱藏喵喵的孩子可心地朝你一笑，好像在说：我在这呀。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你恼极喜来。然而在小河捡到的好石，毕竟少之又少，大浪淘沙，那些曾经被视为好石的藏品已极大多数被我或打入冷宫或弃之户外。此刻，我或者上蹿下跳左寻右找，或者停下观察颜色质地，甚至敲破石头边缘，观察里面。在里木宽敞的怀抱里，满河尽是黄蜡石，我惬意挑选。和那些小河相比，还真是有货可挑。很快，一块长约28厘米、高约15厘米的黄蜡石呈现眼前，我的心猛然一喜，难得呀，大块头，标准的黄，动心的黄。又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到了，我在左边河畔后背河床发现一块猴头黄蜡石，直径平均约13厘米。那是多么的像！猴嘴，眼睛，关键是它的脑天门上赫然有一个＂黑洞＂——直径约一公分，表面已结黑痂，像凝结的猴血。我的心猛地一惊，＂2012·资溪猎杀猕猴事件＂迅速放电：高阜林场林区，突然听见9声枪响，7只猕猴仆地，嘴角流着鲜血，已经奄奄一息。山里的枪声还在继续，不时还有狗叫的声音······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如非记者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为利驱使利欲熏心，盗猎者竟以猕猴的生命为代价，定遭天谴。不是吗？黄蜡石像猴头表情哀哀，似乎时刻在呼唤警醒世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样的石头，突现眼前，确实令人匪夷所思，震惊之余，我不由陷入沉思。
　　 大千世界，广布众生，石头沉默，却也有生命，也与滚滚红尘情缘难了，目睹猕猴遭杀，也是纠结百般，尽管沉默，却本能地以自然的方式反抗。是的，石头是精美的，尽管抱朴守拙，却将艺术的本真还原滚滚红尘——
　　 大河向东去，我与石头的尘缘也于不知不觉中愈结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