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题记 午后昼静时光,溶溶的河流低吟浅唱,远处间传来一串俚歌。四野悄然,把这声音衬出一点原始的寂寞,尔后对岸发出橹声,一只小船咿咿呀呀地摇了过来。艄公从年轻时就做起摆渡,是老去的英雄,他曾游遍江湖,冲破命运的罗网,而终为时光败北,遂不管晴雨风雪,终年来这河畔为世人引渡…。 我是这荒径之间的行客,父亲是用那魁方斗似的四方渡船将我曳向对岸的摆渡人,他从年轻时就开始渡引,直至他走过忘川…。 儿时童稚,胆小怕黑,畏鬼惧神。他便对我说:第一只下树的猿猴是勇敢的,因为它克服了对地面未知的恐惧;第一只飞翔的始祖鸟是勇敢的,因为它消除了对蓝天遥远的恐惧。茫茫乾坤,宇宙无垠浩大;,昼夜交替,光明从未走远,只是我们要学会适应黑暗。 守望在青春的桥头,青春是用意念的血液和拼搏的汗水酿成的琼浆,历久弥香。前途上不是一路顺风顺水,也不全是逶迤曲折。我记得我物理考试不及格时,他抓住我欠思考的问题言:读书要学会思考,书读得越多而不假思索,你就会觉得你知道了很多,而你思考得越深的时候,你就会越清楚地看到,其实知道的很少。井底之蛙恐怕很难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驰骋千里的驿马虽见多识广,也未必有善于思考的能力。如果人本身不会思考,便也不会从"蠢如鹿豖"进化至文明。总之,要学会悟,悟出其理,释疑解惑;悟出其真,喻事明理;悟出其奥,教化不尽…。后来,获得较为优秀的成绩,欣喜若狂,喜不自胜。他脸上挂着严霜似的寒意,又言:你的追求就仅此而已吗?如果处于井底之蛙之志就只会在艰难中怒吼, / 你只能束手无策。 后来到异地求学,乡愁便是那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月色皎皎的夜里响起,让隔树望月的人一身单寒。把家宅的粉壁看作是一幅幅斑驳的画,用童心去读古老的故事,激荡起无数泡沫般的幻想——渔翁,樵子,水滨的钓客,也拟泛轻舟。他总说心中有梦,何惧远方。电话那头似乎有着隔山望水的牵挂,在日积月累里,愈加深厚的沉淀。因为底子薄,所以成绩总是不如意,好强的他,却懂我哽咽呓语,不在笑我痴狂。当那一次次的雷雨撒下,炭笔似的线条,终将把我打湿。他吸着烟,烟圈满心沁入空气,言:要对自己充满信心,拆除心灵的障碍,卸掉心灵的包袱,去掉唯唯诺诺。最使人颓废的往往不是前途的坎坷,而是我们心灵的丧失;最使人痛苦的不是挫折的打击而是心灵的死亡。 父亲爱品茶,身边总飘散着氤氲的茶香;父亲爱吸烟,总爱坐在窗前,像哲人似的许久望着天和款款的流水……他陪母亲寻找些许"青春",灯光在雨雾中炫射成带芒刺的光球,串起这些,在流转的时空里,把他沉淀为一种过程,爬满他满眼的皱纹,落下他也曾漆黑过的白发。人生何其短暂,他总向我独叹;韶华何其难留,没有资格虚度光阴。若说人生如戏也就如此,中国古典唐装终不可穿行着行走在如今的街上,但父亲从未认为行走于两岸过于拘束,他做我的摆渡人,遂令那一份渡引世人的庄严变得甚好…… 从烟黄的旧夜里,回首数十年间,时光是令人精神错乱的迷雾,没有流水和题诗,天辽水阔,泛舟点点,一壶浊酒,你行坐舟中,将多少世俗笑谈付中,佛之四大皆空,儒之人世庸物,如一尾游鱼,戈在清澈柔波里…… 咿咿呀呀,空谷传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