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瞿明月浑身邋遢的混迹在人群里,她原本是想着找一户人家偷一身像样的衣服,然后再去找间当铺,把这具身体原本所拥有的那些金钗玉簪当了——她若是这一身邋遢的去,说不得会被人当做小偷吧?到时候怕是得惹一身是非。 虽说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还不是熟悉,可谨小慎微一些,总不错吧?至少换一身干净点衣服,她还可以说原是自己的嫁妆,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当了。 不过在听到大街小巷都有人敲锣打鼓的喊施家开粥棚,施粥救济的时候,瞿明月就决定先去吃一顿再说。她可顾不得什么不受嗟来之食,谁叫赶上她吃不饱好些天呢?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啊。 她挤在人群里到还真像是个乞丐似得,好不容易轮到了她,这才看清施粥的人。是个姑娘轻纱蒙面站在一边,一边柔声让众人一个个过来,都有份,一边吩咐盛粥的婢女小斯盛满一点什么的。 听旁人的议论,这边是施家那菩萨心肠的大小姐。 瞿明月笑笑,不多话,伸手接过粥碗和白胖的大馒头。然后走到旁处去,享受这白来的一餐。要知道她醒来是在悬崖之下,这一个多月,可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 基本都是野菜汤——也亏她‘一身本事’,否则这初冬严寒的天气里,哪能天天找得到野菜去? 唔,后来这原身一身的伤好了些,能走的远点了,到有几次好运的找到了一些猫冬的小野鸡和蛋。那几次可谓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了——想她沉云帮大小姐,打小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虽然后来遭遇不测,可也没过这样的苦日子啊。 刚啃完自己的馒头,还没来得及喝掉剩下的半碗粥,就见一伙人奔跑着向她这边来。她一愣,见那打头的一个人,约莫十二三岁的身高,也是浑身邋遢,跑起来还一拐一拐的,怕是身上有伤。 看他不停跑动却还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粥和馒头,明显也不比瞿明月好到哪里去。而他身后的那些,明显也是一群乞丐,共有三人,虽不是人高马大,可明显是成年人。 见到这般情况,瞿明月哪里还能不明白的?怕是这几个男人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却还觉不够,逮着个小孩便想要抢夺。 见此,瞿明月也不含糊,一口闷了碗中粥,碰的将碗摔碎。在男孩刚刚跑过自己身前的时候,猛地将手中的碎碗片射了出去。 三片碗片一片不落都击中了它们该打的地方,甚至因为碗片有些锐利,被射中的三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流了血。顿时一片哀嚎。 就连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孩,也惊讶的回头望去。 那三个大汉眼睛一瞪,自然是不肯吃这个亏的。男孩明显已经精疲力尽,吃的就在嘴边,这时候跳出程咬金,他们怎能轻易放过瞿明月? 而且瞿明月虽然穿着破烂,可手脸却是洗的干净——虽然并不能洗澡,可瞿明月却不能允许自己用黑黢黢的手去拿吃的。 不过洗脸时,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容貌,所以虽然不能忍受脏臭而洗了干净,平时她却是低着头乱着发掩藏面目的。毕竟她如今的这张脸,虽不能说国色天香,却也是极其妍丽的。 这不,此刻她抬了头露了脸,对面这个大汉,哪有一个还能保持清醒的? 这可让他们高兴死了,不但等会儿抢了吃的能吃的饱一点,竟还又如此的艳遇,这怎能让他们冷静? 男孩显然也看清了瞿明月的面目。起先是因有人帮他的一喜,随即是被她容颜震到的一惊,再看到那几个大汉的神色,脸色顿时一沉,紧咬着牙,似乎再做什么两难抉择。 然后不过几息时间,就见他一咬牙一跺脚,几步跨到瞿明月身前,挡着她与三名汉子对决。 "漂亮姐姐你快走,走!"他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瘦小身影,瞿明月勾起嘴角一笑,这孩子果然自己没有看错啊。瞿明月对这几个大汉并不太在意。 不说他们本就不人高马大,就算他们再健壮一些,以她的手段也能脱身。实在不行,还有那条速度奇快的小蛇呢。 说起来,当日,她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吧? 在崖下的生活凄惨到什么地步,简直不是言语可以描述的。 一日她拖着干柴和零星的食物回山洞的时候,却发现一条冻的硬邦邦的小蛇。她也就想着,要么救它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么就给自己添个口粮。把它抓回去放在了火堆边上,可是直到她困的忍不住睡过去,那小东西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就等着第二天喝蛇汤。 然而在瞿明月熟睡的时候,这条蛇却自然的演绎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戏码,让瞿明月恨的牙痒痒。又恼自己蠢得要死。 所以当时瞿明月死也要拉它垫背,却不想虚弱的身体只能让她与它眼对眼。当瞿明月心灰意冷的以为吾命休矣之时,这条蛇却又意外的,不知从哪衔来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人性化的喂到她的嘴里。 吞下那豆子大小的药丸没过一会儿,她浑身就时热时寒,好一番折腾。而她也默念起外公教她的法决,进行养气修炼。 其实说实话,外公教的养气决她虽一直练着,可却并没有练出什么气感来。唯二让她坚持下来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外公要求,二个就是她曾经盘坐着修炼了一晚,起来之后并没有腿脚酸麻的不适感,由此她才能不放弃。 等她在崖下醒来,发现新身体满是伤痛无法动弹的时候,也是练习养气决,才找到一线生机。 而这一次,却不是再无气感。而是觉得体内有一股气喷薄汹涌的要将自己撑裂! 瞿明月不可谓不慌了神,可当时的情况她除了接着运气,死命的扛着,可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哦,或者可以选择死。只是她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忍过来之后,她一身疲惫,神智却十分的清醒,体内流淌的犹如小溪的气感也是真实存在到不需要她去特意感觉——难道她吃的是什么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圣药? 她有时不免暗搓搓的想,这样她是不是就天下无敌了?故事里都是说,掉下悬崖的主角命不该绝,获得奇遇,从此就一统天下了。 不过到底她的身体还没痊愈,需要调理。至于调理好了之后真的去争霸天下?算了吧,如果喜欢这些,她前世就可以做了。她到底还是比较喜欢闲淡的生活。 瞿明月心里思绪乱转,却还很自然的拍了拍身前瘦弱的身子。不过即便她已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差点拍的小家伙一个踉跄。 "没事没事。"瞿明月赶紧扶了一下小正太,然后安慰他,可显然小正太信不过她,眼里满是焦急和催促。甚至瞿明月觉得,这小家伙已经做好了让她先跑,自己贡献出吃的,再被打一顿的准备了。 瞿明月笑弯了眼,就更加让众人痴迷,那三个大汉更是淫笑着想要向这边扑过来。 小正太被他们一惊,回过头来一咬牙就要冲上去,准备用手里的粥和馒头砸他们。都到了这种地步了,那无论如何也不拿食物喂这些家伙了,大家一起吃不着。自己拼命也要咬这些家伙几口才解恨。 却不想一下子被瞿明月拍着肩头,生生拽住了他前倾的身子。 瞿明月自是早有准备,见几个大汉冲过来,一抬手,缠着她手臂的那条小蛇就爆射而出,只见一道白光,三人还未反应过来。 待眼前看清时,就见一条蛇正昂着尖尖的脑袋,盘在小正太的头顶。 小正太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头上多了一个外来客,刚想伸手摸摸是什么东西,就见一截蛇尾巴垂了下来,顿时整个人都吓僵了。还好小蛇只把他脑袋当做‘落尾点’,已经慢慢游到了瞿明月的肩头。 这时,三个男人才感觉脖子上有一阵凉意。不由的本能抬手一摸,顿时手上沾染了绿液不说,似乎觉得颈间也传来了刺痛。 三人顿时一慌,这是,这是给蛇咬了啊!这条蛇怎么这么快的速度! "呐,现在还有救,再来一口,就没救了哦。"瞿明月轻声开口,声音柔柔的还带着笑意,可在几个大汉听来这跟催命魔音又有什么区别?顿时嗷嗷乱叫着逃跑,那被鬼撵了的样子不可谓不搞笑。 瞿明月笑的乐不可支,小正太却还明显很是担忧。他可没想过要闹出人命啊。 看着望着自己,明显很是担忧的小正太,瞿明月又不厚道的笑了。仔细看这小家伙,长的还不错呀,五官清秀的很,再配上这瘦小的骨架,那可就更让人心疼了。 "放心吧,白玉刚刚只是蛇牙划破他们的皮肤,没咬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中毒。"简单解释一句,瞿明月再不多说,也将那几个人抛诸脑后。 至于这条智近乎妖的小蛇,瞿明月自见它非得自己给它取个人名之后,就决定轻易不要惹它。 而对于这条蛇这么的灵性,瞿明月也无法解释,甚至它很多神奇的地方,就连瞿明月都还没挖掘清楚——不过有一点她十分清楚,这条蛇智近乎妖,连自己的名字都会选。瞿明月本是要叫它吸血蛇的,这多贴切啊,可它一听这个就昂起头想要咬她,最后不得取了一个白玉这个人名,才见它盘起身子,似乎很满意似得。 所以瞿明月十分明白,哪怕这条蛇跟着她,也比较听她话,可也还是轻易别惹它不快比较好。 小正太一听这话,连忙点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想着,却又犹豫的望着瞿明月。 "怎么了?"他这一脸我有话说的样子,瞿明月自然要贴心的询问一番。 "我,我得赶快回去了,弟弟还等着我,他好几天没吃饭,又,又生病了。我,我……"小正太踌躇着,说道,"姐姐你也快走吧,不然的话,他们发现没有中毒,要回来找你……" 在他看来,虽然姐姐带着小蛇很是厉害的样子,可是架不住人多啊。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小蛇没毒,还不知道要怎么来对付她,所以这是非之地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而他再看瞿明月的衣着,想来也跟他是一样的。当然,他觉得瞿明月一定不是乞丐,乞丐哪有长的这么好看的,皮肤还这么白嫩嫩的。只不过,姐姐一定是跟家人走散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找到回家的路了。 不过他还是想请瞿明月去他住的地方休息一下的,哪怕他只能住破庙。可也比瞿明月在这城里晃悠,又被那些家伙看见的好啊。总之先躲躲为妙。 可姐姐仙女一般的人物,会不会嫌弃他那破庙? "你还有弟弟?生病了?是什么病,那我去帮他看看?我会点医术的哦。"瞿明月到没想过问请没请大夫什么的,你问一个小乞丐请不请大夫,这不是明白戳人伤口嘛? 而她也会一些医术,不如跟去看看,说不得能帮一些忙。这孩子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的,还要照顾弟弟,想来也是离了父母的,不然怎么这么被人欺负?同是离了父母的孩子,瞿明月不由的想多照顾一些。 而且说实话,她初来这个世界,孑然一身,也想找个伴儿的。这孩子脾性又好,她不免多注意几分。 "好,好。"只见小家伙听了瞿明月这话,又惊又喜的只点脑袋。这仙女姐姐不但愿意跟自己去破庙,甚至还说帮弟弟看病,这可好了。弟弟病了好几天,可他没有钱,看弟弟那么难受,他甚至只能偷偷去哭,什么都做不了。 只怪自己太没用。 心里想七想八,可脚程却是不慢,甚至欣喜都忘了其他,直拉着瞿明月的手,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 瞿明月看着这小家伙浑身都冒着高兴的泡泡,不自觉也勾起了嘴角。 但她原本以为小家伙出现在这里,那么那个生病的弟弟,也不会离的太远。然而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孩子的‘脚力’,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怎么可以走的这么远? 他的脚步还急。 只是,即便这么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几分,让小孩儿盯着那人影愣愣的不知道说话。 2:
看小家伙这么焦急忙慌的样子,瞿明月心里是又心疼又好笑。不免拉住了他,让他把粥碗馒头护好,然后揽住他的肩头,飞奔起来。 瞿明月修习养气决初有成效,她觉得她体内那股气,也可以说做内力了。虽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施展出来,可从她多次的实验看来,跑的快还是轻而易举能够做到的。 小家伙一声惊呼,看着自己身边的景象倒退飞快,不由的惊喜连连。果然是仙女姐姐呢,会飞的。 其实瞿明月此刻也不过是速度快了些,一步两三米吧,连武侠电影里那些飞檐走壁的本领都没有。也只有这个此刻已经对瞿明月盲目崇拜的小东西,才会觉得这是神仙般的技能。 顺着小家伙指领的方向,以瞿明月的速度还是在快一刻钟过后才远远看见一处破败的建筑。等近了,这才发现,是一处破庙。 里面三三两两聚集着些人,有老人有妇人,也又不少小孩。可都各自为政,不怎么干涉其他人。 对于瞿明月的到来,抬眼看了几下,便又各自低下头,或坐或躺,总之怎么节省力气怎么来。看不少人身前都放着一个碗,依稀是今天施粥的那个,瞿明月也便明白,这些人也去了粥棚。 如今是吃过了,休息着,节省体力。省的晚上再出去的时候,没了体力乞讨。 而且天气越来越冷,怕不日都有下雪的可能,他们还哪里敢乱碰乱跳——即便那样会暖和的多,可也饿的更快,而饿了就不单单要面对冻死的局面了。 面对这般情形,瞿明月并没有多话,即便是天.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场面都时有爆料,在这古代,她又非当权者,又哪来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 跟着小正太到他的那一亩三分地,靠近角落的地方与其他人所处之境一般无二,成堆的枯草已经是他们能够防寒的最后手段。可唯一不同的是,其他草堆上的人即便不动,却依旧有呼吸。 而面前的不过五六岁大的孩子,此刻却是面色灰白,瞿明月不用去看,都知道这孩子已经去了。因为再冷,活人的身体也不会这般‘散发寒气’。瞿明月一时竟不忍靠近。 但小正太却是不知真相,兴冲冲的跑过去,嘴里喊着弟弟起来吃东西。触手一片冰凉,他也没多想,他们穿的不多,没有被子,哪个人身上不是寒露霜气直冒的。 可在喊了几声小孩一点动静没有,甚至他推了推他,也不动,心里顿时就慌了。眼泪先一步流下,可手里嘴里却是不放弃,不停的推,不停的喊。形容着他手里的馒头米粥多香多好吃。哪怕他早就饿了馋了,却也没有喝过一口。 瞿明月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揽过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以表安慰。或者两个人算是互相慰藉吧,因为此情此景,不免让她想起自己父母和外公去世的场景。 甚至她连将外公好好安葬都没有做到,不过刚进了墓园,就被人埋伏刺杀了。若不是许褚,她大约连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被杀吧? 良久,瞿明月实在是再听不得他悲切切的喊着弟弟,便说了一句,"你还有姐姐。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你是一个人,姐姐也是一个人,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有一个家了啊。" 这些话并不是瞿明月说来煽情的,而是她此刻真心所想。她来到这个世界,独自一人生活了一个多月,起初养伤并没有时间想其他,可自从遇上白玉,有了白玉的陪伴,她的心就越来越不满足了。 她害怕孤单,那简直会把她逼疯。好多个夜晚,她都唠唠叨叨的跟白玉说话,哪怕它并不会回答。 只是让她因为怕寂寞就随便找个人,却又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可如今这孩子不是正好么?性格品行她都看的上,而且同样孤身一人,姐弟二人日后找所房子过个简单的日子不就好了么? 将弟弟埋葬之后,两人一直呆在坟前直到月朗星稀。气温越来越低,瞿明月便不得不强硬的拉起小家伙,不能再呆了,不然怕是他俩也要冻死。 两个人在破庙里凑活了一夜,比山洞里还冷,至少山洞里瞿明月还能生火取暖,可在这乞丐窝里,除了大家一起拾柴火在正中央点了一个火堆之外,其余地方都默认不准生火的。 因为他们人多,都是睡在枯草上,若点的火堆多了,烧着了怎么办? 而小正太跟他弟弟两个人年纪小没个大人照拂,分到的地方这么犄角旮旯,哪里还能感受到一点热气?全靠两人互相抱着才能取暖。而天色将亮未亮之际,瞿明月不由叫醒了一边发抖一边沉睡的小孩。 一来是她想早点进城,实在是受不住这冷了,二来嘛,自然是这个时候方便干点那啥事儿! 两个人终于在天亮时分遇到了一户人家。这条路昨天走的急,瞿明月并没有细细打量,不过据小家伙说,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就能到城里了——是指正常走路的速度。 本来瞿明月是觉得应该去‘偷’一件衣服的,不过现在带着小孩,可不能做坏榜样。于是两个人打算,向这户人家买一身旧衣赏。虽然两个人都没钱,不过瞿明月有首饰啊。 她从凤冠上揪下来一小片金片,一身旧衣赏总归是能买的到了吧? 说来,瞿明月一开始就没问过小孩的名字。后来他哭的那么伤心,瞿明月就更没机会提及了。这一路上,她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 可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哭笑不得。这孩子还不大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落难,是被一个老乞丐捡去养的。后来他十一岁的时候,老乞丐又捡了弟弟,只是还没养几年呢,老乞丐就死了。 而小孩今年竟然已经十五岁了,实在是出乎瞿明月的意料。 两个孩子都没有名字,老乞丐在的时候,一个叫大小子一个叫小小子。只剩他俩的时候,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 瞿明月心里叹口气,面上却不表示,反而笑嘻嘻的问他,"那你现在是我弟弟了,跟我姓怎么样?唔,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虽是问话,却根本不等小孩回答。反观小孩,原本悲戚戚的脸,也不免有了笑意。他不但有了姐姐,还会有名字了。只是,如果他能早点回去,也许弟弟也会有名字的吧? 看小孩面上的神色,瞿明月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念想着什么。只是这种事,还是需要时间来冲淡才可以。就如她,不也是念念不忘着么? "就叫冬炎好了,又简单又好记。我们虽然实在寒冷的冬天相遇,可是有彼此互相扶持,冬天也热情如火炎如夏日,怎样?"瞿明月摸着小孩的头,给了一个名字。 "好。"瞿冬炎扬起脸,笑的合不拢嘴。他不识字,不过哪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可他喜欢姐姐告诉他的这个意思。这个冬天,真的不冷了。 两个人在这户人家终于打开门的时候,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说出了来意。瞿冬炎是因为长久以来的自卑,一时改不了。他除了乞讨,根本不敢跟人打交道。甚至他乞讨时,时常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全都是那些人想给一点是一点。不给,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央求。 而瞿明月则是面对这大娘的打量,实在是有些尴尬。她毕竟是成年人,而且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大杂烩的世界里,什么样的眼色没见过。 此刻大娘这眼眸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见她皮肤雪白细腻,却穿着乞丐的衣服站在她家门前,她以为是有什么骗子上门了吧。 直到瞿明月拿出一小片儿金片,态度诚恳的说明来意,大娘这才打消疑虑。 "哎呀,一身旧衣服,还说什么买不买的,你这金片儿都够买一身新的棉衣了,何况我这掺麻的旧衣服。"大娘热情的给了瞿明月两人两套洗旧的衣服。 说不上合身,也并没有特别保暖。不过比两人之前的,可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大娘您心善。"瞿明月说着,却还是把金片儿推过去,"这金片儿您还是收着吧,就当是给这三位弟妹买些零嘴吃的。" 这一户人家,男的应该是个猎户,可以看见家里不少有些皮毛——不过都不是特别好的,想来好的都已经卖掉了——但即便是家境还过的去,瞿明月也不愿占这个便宜。 说完就赶紧拉着瞿冬炎跑了出去,大娘可追不上她的速度。跟出来大喊,也只见两个人的背影,远远的淹没在官道上湿冷雾气中。只得笑笑回了屋里,对手中金片儿是真是假倒没那么在意,就算被骗也不过两身破衣服罢了。 两个人进了城,瞿冬炎便带着瞿明月找到了当铺。他虽不识字,可到底在这城里乞讨多年,哪里是别人典当东西的铺子,他还是分的出的。 "掌柜是担心我与弟弟年纪小了,给的银子多了搬不回去么?不用担心的,您别看我们身子瘦,可劲儿大着呢。"瞿明月嘴角挂着笑,这掌柜的明显是欺负她俩一个女孩一个小孩,死命的压价。 就算她再不懂这个世界的价格兑换,可说她手中的东西成色不错不说,就是单金子剔出来都有十几两重,结果只值五百两银子么? 她这可是首饰,有做工的。再有其他的配饰,还有这金镶玉的镯子。这是逗鬼呢么? "哎呀,你这小姑娘,这再小的劲儿,银票子可都是能拿得动的。只是你可真的别再嫌少了,我可已给的不少了啊。不然这样,再给你加五十两。还是看你们俩小孩,实在是可怜。怕还等着这钱救急呢吧。" 瞿明月见对面这老板笑面虎的样子,也不恼,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包裹转身就走。 "哎,哎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掌柜见瞿明月竟不答话,反身就走,不免伸手拦住她收拾包裹的手。这些首饰无论手工质地都是一等一的,他就是转去京里卖,刨去路费他都还能赚一大笔。 "这货自是要货比三家才能看得出好坏,不是么?"言下之意,这好货当然是价高者得。瞿明月不顾阻拦,笑着强硬的收起包裹,拉着瞿冬炎便走。 不过这一次,掌柜的却是不动如山,并不阻拦。 瞿明月也不甚在意,好东西还怕没人要么? 可等出来,问瞿冬炎哪里还有当铺,瞿冬炎却是不知道。等瞿明月一番打听,这才明白这掌柜的为何敢这般,因为这城里,只此一家当铺。而隔壁城的,要走三天。稍微离的近的府城,也有近两天的路。 这一家独大的气焰,瞿明月可不准备助涨。她想着就算花一两天的功夫,去府城里把东西买了,能得更多的前也是值得的。 即便是值得这所谓的两天三天的时间,是以马车行进的速度计算的,她都没有放弃。 可当她与瞿冬炎走到南城门,准备向府城赶路的时候,她却猛然察觉身后的异样! 3:
察觉身后的人在跟踪自己,瞿明月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不过她也不想赶去府城卖东西了。此刻他俩明显是被人盯上了,此去府城路途遥远,若是她自己一个人还安全些,可带着瞿冬炎,若是有一丝疏忽,她怕是得悔死。 "姐姐,怎么不走了?"瞿冬炎见瞿明月突然停下来,不免疑惑。 "咱俩还没买干粮呢,这半夜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到能凑活一下,可没吃的怎么办?"瞿明月笑着说,然后便拉着瞿冬炎往回走。 瞿冬炎一愣,他们怎么会有钱买干粮?好吧,虽然他已经见识过瞿明月的家底,应该很有钱,那掌柜开价五百两姐姐都没卖呢,那那些东西得值多少钱啊。 可是毕竟他们现在没有卖掉东西,哪里有现银了啊?他刚想问,却感觉姐姐捏了捏他的手,随即便听她说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最好再买身厚一点的衣服,明天再去府城。唔,如果有车搭就更好了,你说是不是?" 看瞿明月说的眉飞色舞,瞿冬炎连忙点点头。他虽然没有见过多少市面,可是到底不是傻子,瞿明月那么捏的他的手,明显是让他附和她的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对瞿冬炎的机灵,瞿明月那是相当的高兴,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害的瞿冬炎立马闹了个大红脸。逗的瞿明月一阵大笑。 两人又再次进了城,不过瞿明月并没有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去找店面买吃买喝。她找的,是卖首饰的店面。 小二见两个人穿着虽然不怎样,可也没真的赶走他们。毕竟这县城里,多数还是做农家妇人和一些丫鬟,甚至是青楼女子的生意的。 因为这城里的有钱人家,那是有数的。而那些夫人小姐,又少有抛头露面,多是让掌柜的带着时下精品去送去府里挑选。偶有出来的,也是轻纱蒙面,直接上了三楼去。 当然,瞿明月到这里来,可不是买首饰的。她手里的都没卖出去呢。 既然当铺这条路走不通,她不如卖给首饰铺子咯。反正她这是首饰,直接给首饰铺,还得了当铺从中赚的那一笔呢。 不过,她还是要先观察一下这些首饰的品质。若是老板不收她的首饰,她得想个什么法子。 打量良久,等她上了三楼的时候,显然小二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一来是她到现在不曾表示过要买什么,二来在小二看来,一楼二楼的都买不起,那三楼那些给小姐夫人的高档货,她就更是买不起了。 不过好在没有赶她走,瞿明月也便不甚在意了。 "小二哥,能麻烦喊一声你们掌柜的么?"瞿明月轻声细语。 这一抬头,小二才看仔细了瞿明月的面容,没了头发的遮挡,再加上这声音,小二哪里还有之前没做成生意的不满?连笑着应了一声,去喊掌柜的了。 掌柜的本还以为是有大生意,却见一个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破旧的背影,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二,不过面上还是温和的,走上前与瞿明月搭话。 "不知姑娘唤我来是有何事?是这楼里没有看的上眼的?"其实掌柜的这话,可以说是抬举,也可以说是鄙夷,不过瞿明月都是不在意的。 她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是了。 她问,"不知掌柜的可有兴趣看看我这包里的首饰?" 说完还不顾掌柜的回答就把包裹放到桌上打了开来。她一路看这楼里的东西,就是要做这么一个比较,此番看来,她的东西可以算的上是上上之品了。至少在这栋楼里,是。 掌柜的本还想着维持礼仪,告诉瞿明月他这首饰楼是往外卖东西的,从不买。至于货品来源,他们是有自己的铸造师傅的——他们可是有名的老字号首饰楼了,很多城镇都有他们的分号。总楼更是坐落在京都。 但是在挡眼扫到那凤冠头面的时候,他就是一愣。这东西,他以做这一行这么多年的经验作保,绝对是独一无二的高档订制品。 而且,他还能看出几分熟悉的味道来。好像……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又凑近了几分去看。甚至连跟瞿明月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这样子不可谓不失态。 可他也顾不得,如果真的是那位大师的作品,那可真是不得了了。这一套首饰,都可以给他这个分店做镇店之宝了。甚至哪怕送去府城里,那也同样是镇店之宝的存在啊。 瞿明月也不在意,反而掌柜越看中,她就越有资本谈高价不是么? "咳咳,不知姑娘这套首饰,是怎么来的?"掌柜的半晌才握拳抵着下巴假咳了几声,缓一缓自己的尴尬和激动。这真的是那位大师的作品啊! 不过这东西的根底他还是要问一问的。 "掌柜不必担心出处,这原是小女子的出嫁时的头面,不过掌柜的怕也是看出来了,若不卖了它,我怕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瞿明月也不隐瞒,只是要她学着古人的说话方式来介绍这东西,还真的难为她。 她思前想后的,这句话却还是有些漏洞。 不过此刻就算掌柜的听了出来,也不甚在意的。近来也没传出什么谁家丢了这么一套头面的,想必眼前姑娘说的都是真话。再者,就算不是真话,这套头面他也得拿下来啊。 至于未免后患,他得用点手段了。 "姑娘怎么想起到在下这银楼里来卖首饰呢?这不是去当铺里,更方便些么?"掌柜的心中思绪不表,只叫小二给瞿明月二人上茶。 瞿明月也不急,坐下喝茶。这掌柜的若不真想买这头面,又怎么会留着他们二人详谈?现在不表示出来,怕也不过是想压价罢了。不过瞿明月也有跟他讲价的心情就是了。 "这毕竟是小女子的嫁妆,又本是不俗之物,小女子怎忍心将它贱卖?自然是要找一个珍惜之人的。"瞿明月话中的意思,不外乎是当铺的价钱太低,属于贱卖。而掌柜的要买,自然要给一个‘珍惜它’的价钱。 掌柜的也是老江湖,这点话也是听的分明。再看瞿明月笑盈盈的眸子,不免也勾起了嘴角。跟聪明人说话,还是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好,不然被这么话里藏针的话刺了,还不能表现的疼,还真不好受。 "如此,我与姑娘明人不说暗话,这东西我看着喜欢。也看得出它出自名家之手,是秦大师的作品。"说到这里,掌柜的呷了一口茶。 而瞿明月虽不知这秦大师是哪位名家,却也只是但笑不语,表现的她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掌柜的见瞿明月不说话,便又说道,"不过虽然这东西出自秦大师之手,是独一无二之珍品,可它冠面上却有一丝损伤,如此,我便只能出一万五千两买了。"掌柜的在心底估算着自己能够动用的资金,给出了一个价格。 旁边的瞿冬炎已经听傻了,他连五百两都没见过,现在却听到姐姐的东西要卖出一万五千两的价格,这简直,简直……这是五百两的多少倍啊。随即他又是很不高兴,因为如果不是姐姐厉害的话,那那个当铺老板,得坑他们多少钱走了? 瞿明月见瞿冬炎面上表情,便知道他此刻想的什么,不甚在意的拍拍他,示意他不要在意。 "我来跟掌柜的谈,也是诚心诚意想要卖掉,毕竟我是真的缺钱用。"瞿明月直白说出自己的难处,显然是不怕掌柜以此压价的。而掌柜的却也能听的出来,她是诚心卖,却没说诚心卖给他。他更明白,这城里虽他一家银楼,可识货的,却不止他一个。 他不由的接话道,"至多,也就能给姑娘再加一千两了。我这店面也就这么大,生意虽然不错,可我也只是这么一个掌柜的,这已经是我能动用的最大限额的银钱,所以……"后面的话,掌柜已经咽了回去。 他真的是说不出忍痛割爱的话来。 瞿明月却是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掌柜的话,小女子自是明白的。一万六千两,小女子也非是不愿卖,不过是想跟掌柜的做一笔长久的买卖,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既然掌柜的又给加了一千两,瞿明月自然也不会推辞。不过其他的事儿嘛,也是要说的。 一万六千两,瞿明月不知道当下的消费水平,所以并不能估价到底能用多久,可看掌柜的能用这么多的钱来买一套首饰,她也不得不想想这个时代的物价。 而且就算这一万六千两是很多很多,可到底是有数的,她总不能抱着这钱坐吃山空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谈个生意,或许不能赚多少钱,可总归会有进项。 掌柜的却是一愣,不知道眼前这姑娘又有什么主意。在他看来,这可不是面上看上去的一个二八年华,甚至可能还是刚及笄的小姑娘,这姑娘怕是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手段高的厉害。 也是,若不是大族子弟,怎的能配上这么一套头面? 所以对她提出来的这个‘长久’的买卖,他也起了兴趣了。 4:
掌柜的细问到底是什么生意,瞿明月却是不再说,只问掌柜的有没有纸笔。 这哪能没有的?连忙让小二送了过来,掌柜的紧张又期待的望着。可瞿明月却是犯了难,她倒是会些素描,可谁见过用毛笔画素描的?再细的毛笔也不行啊。 见掌柜的小眼神,瞿明月不免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她一眼瞟到屋里角落里的炭盆,幸好是大冬天的,找根炭,总是很容易的。 便让小二给她拿一把刀和一块炭来。这下别说小二,就是掌柜的也是彻底懵了。这又是纸笔又是刀和炭的,到底是要干啥? 瞿明月却不去看他们疑惑的眼神,也不顾一手的炭灰黑漆抹乌的,直削出一根细细的炭条,这才擦了擦手,在纸上画了起来。 或许她与现在的人审美上有些差别,或许她以前并没有专业学过珠宝设计,可是她会画啊,就她见识过的那些珠宝,哪个不是精品?而且对这些古人来说,哪个不是新颖的样式? 不过考虑到审美和制作工艺,瞿明月没有画出太古怪的,而是中规中矩的选择了黄金首饰的样式。画了一条黄金项链的款式,以现在的水准,大约是能做出来的吧。 但就这已经让掌柜的眼前一亮了。不由的拿起纸来细细观看,啧啧称奇。 "姑娘巧手啊,这样式在下都还没见过呢。"不过虽然满意,掌柜的却还没往‘是瞿明月原创设计’的方面上想去。 不过虽然说这确实不是瞿明月原创,而是她曾经的一个项链样式,可在这个世界那是首次出现并且独一份啊,怎么也不能让掌柜这么‘误会’啊。 所以掌柜的故意不提,瞿明月就要故意提。 "小女子献丑,能入得掌柜的眼,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闲时还想了些其他样式,不知掌柜的可有意接下小女子这笔生意?" 掌柜闻言一愣。知道瞿明月是误会了,他是真的没往这方面想。毕竟瞿明月可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他怎能想到有这般的天才?那些业界大师,就算不是花甲年岁,也都过了而立之年了啊。 不过听瞿明月的话,掌柜的也是反应极快,连忙笑脸应答,"自然是有意,有意的。我们这字号可遍布大江南北,姑娘这图纸,即便是传回总楼里去,我们大老板看了也得叫一声好来。能与姑娘谈这笔生意,那可是蔽号的运气。" 而恰在这时,传来一声轻轻柔柔的声音问道,"齐掌柜得了个什么样的好图纸,不知能否给小女子一睹为快?" 这时掌柜的才想起来,因为瞿明月并没有明确表示要说什么生意直接要的纸笔,而他之前看首饰也是在这三楼看的,又被秦大师的作品刺激到了,所以到现在他们还站在三楼,倒是谁也忘了要去厢房里再谈生意的。 再说这出声的女子,原来是这城里首屈一指的富户施家的大小姐。 "施小姐要看,自是可以,只是这图纸是这位姑娘所做,所以……"掌柜的自然不想得罪施小姐,但这图纸他还没谈好价钱,自然不能擅自做主。所以只能把话头引给了瞿明月。 瞿明月也不甚在意,若是施小姐看了喜欢,想要直接定制,那不证明她的图纸更有市场么?那掌柜的还不得加点价格? 所以瞿明月接过掌柜手中的图,就递给了施小姐,报以一个轻柔的微笑。 随即可见施小姐眼睛一亮,显然是很是喜欢这个项链。 "掌柜的,这图纸不知您可否忍痛割爱,小女子实在是喜欢。"施家小姐这意思,明显就是要买下这图纸,让这链子,只得她有,旁人再也不能佩戴。 掌柜的不由一愣。说实话,他自是不舍的放的。就算施小姐买下图纸,说不得还要拖他楼里来做,可那就只能做一份,他挣的也不过是些手工费。可若是他买了图纸,做出大量的数量,虽不及独一份来买的高价,可是积少成多,卖到大江南北去,他也能赚不少啊。 他实在不愿放手,可却又不能得罪施家。这可十分难办,他不由的望向瞿明月,显然有看瞿明月卖给谁的意思,笑的温和。 而瞿明月面对这么个笑面虎却也是不惧,自是笑意盈盈的,在两人之间周旋,要保证两人都不得罪,而自己的利益也要最大化。 瞿明月要做生意,自然是不会那么简单的把图纸卖出去,图一个一次买卖。她要的,可是分成,不然你这东西买了千千万万金,她只收一份图纸钱? 所以,买她的图纸很简单,她不收买断价。而是每卖出一分首饰,给她一成利。别小看这一成利,她相信从她手中流出的图纸样式,这位掌柜的可不会只定个三五十两的白菜价。 而她一张图,也并不只说只能做一种材质,而是除非不可为之,否则都要以银、金、玉三种材质各做一个档次。 掌柜听她娓娓道来,一时间都丢了自己的声音。直到瞿明月说完,他都忘了回话。 什么叫一式三样?什么叫出厂编号?相对于这些,他都已然忘记瞿明月商谈的索要一成利的事儿了。 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目光不算短浅的商人,自然明白瞿明月所说的话之中的商机。若是成事,那他大赚一笔是小,而是他在店里的地位就得一跃三尺了。 只是这般大的事儿,他可真不敢轻易做主。 "不知道姑娘能否给在下几天时间,待我将这事儿告知东家知晓。姑娘要的也不是一刀子的买卖,若此事过了东家的面,敝店几十家分号一起行事,姑娘这一成利,也就颇为壮观了。"沉吟片刻,掌柜这般说道。 呵呵,明明是自己做不得主,却还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瞿明月心中笑笑,却并不戳破,他说的也并未有错处不是么?既然能大赚一笔,那又何必推脱? 她如今有卖了那头面的一万六千两,还能多等几天都不得了? 瞿明月笑笑点头,揣过图纸和一万六千两,拉着瞿冬炎志得意满的出了银楼。感觉空气都没那么冷冽了呢。 至于施家小姐?自然是让瞿明月一张巧嘴,以首饰做出来后,予小姐投一份编号的那一件儿,如此,在千万人中得头一份,可不是万里挑一的好兆头? 当然,瞿明月可没点破这是在‘掌柜的同意她的要求,会买下图纸制作’的这一前提下。 这样一来,怕是不用她催,这施家小姐都要不时的过问一下掌柜的他家东家的意思。 而现在瞿明月首要做的,自然是拉着瞿冬炎shopping! 买衣服!那必须是最好的,最保暖的,最看的上眼的!而两人一人买了三身,却也不过画去六百余两,平均不过一百两一套,瞿明月还是比较满意。 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当下的消费水平。至少这城里的水平,了解了一下。 他们这几身衣服,都是那些大家小姐和夫人才会选的料子。所以要价高些,瞿明月还特意看了一下那些普通的棉衣,一百两都可以买六七身,这可都是成品。更别说那些最次的掺麻的衣料子。 但这些对瞿冬炎来说,可就都是天文数字了。看他对待那些衣服的神态,那可真是宁伤肉不伤衣,瞿明月看的又好笑又实在心疼。 不过她也知道这并非一时能改过来的心态。而且,这般珍惜物品的心态也并非全然不好不是么?只是需要再稍稍端正些。 两人第二大事情,自然是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找一家客栈。要上热水,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今晚有个好睡眠! "怎么了?"拾掇好等会儿要换的衣服,又试了一下水温,瞿明月就见瞿冬炎有些踯躅的站在那儿? "到底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又或者,你想跟我一起洗?"看她给找好衣服,小孩却还是不动,瞿明月不由的站到眼前,抬起他低垂的小脸蛋。 只见上面红彤彤一片,听了瞿明月的话更是脸色爆红,红到了脖子!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一般。 半晌,才嘟囔一句,"姐姐洗,我看门。"然后逃也似的跑到屏风外,坐在凳子上身子却像是被绑在扁担上。身后传来瞿明月的大笑,瞿冬炎狠狠的咬着唇,姐姐真坏,尽笑话他。 瞿明月也终于良心发现没再调笑瞿冬炎,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那感觉是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在呼吸了一般。舒坦的甚至将整个头都沉到水底,熨烫的呻吟出声。 简直没有更赞。 瞿明月就这么泡着,迷迷糊糊都做起了美梦。可这就急坏了等在外间的瞿冬炎,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姐姐不是出了啥事了吧? 5:
瞿冬炎一时着急忙慌的都忘了在外间喊一声,跑进来的动作还因为着急撞到了挂着衣裳的架子,哐的一声,可想而知他的腿上定是要乌青一大块儿。 也正是这一声儿惊醒了瞿明月,见是瞿冬炎,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撞疼了没有?"看他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咧,瞿明月哪里还能不知道那一声响是怎么回事。 瞿冬炎却是脸色噌的爆红,顾不得还疼的膝盖,连忙转身,"姐姐对不起,姐姐没事就起吧,水要凉了。" 然后就又着急忙活的跑了出去。 瞿明月先是一愣,随即乐不可支起来,笑的瞿冬炎在外间又是气鼓鼓的撅起来嘴。姐姐就爱欺负他。 这般明显的事情,瞿明月哪里还能想不清楚。察觉水是有一点凉了,才惊觉自己一时不知睡了多久,怪不得小孩吓着了。随即也干净洗了洗,起身穿衣服。 毕竟这不是现代,这么大的空间又没有浴霸,都感觉有些凉了。 转身出来,才见瞿冬炎还僵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脸还鼓鼓的。 "想什么呢?去叫小二给你换一桶水,赶紧洗洗。"瞿明月说着,便要摸瞿冬炎的头,却见他红着脸一声不吭躲开,转身就跑出去了。 瞿明月伸着的手还没落下,被他这般弄的一愣,不过随即便是一讪,这小子,害羞成这样。 现在的瞿明月哪里知道日后他俩的角色得掉个个儿啊。每每那时候,她可是‘悔不当初’了。 等两人洗漱完了,望着小二刚送来的热乎美食,都有点手忙脚乱了。瞿明月是好久没吃上热乎的菜与肉,不免有些不知道从哪个吃起。 而瞿冬炎,那是更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他吃的别说热乎,能有个全乎的都是一个手能够数过来的字数。这时候你让他面对这一桌子可以随便吃的美食,他还能忍得住? 这还是瞿明月考虑到两人都是多日不见油荤,怕伤了胃,点了清淡点的东西。可即便如此,瞿冬炎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小二哥,先别走。"瞿明月招呼瞿冬炎先吃,她却是还有话问的。 递给瞿冬炎一碗热汤,让他小口喝着先暖暖胃。她自己自然也没落下,只是喝了一两口暖身后,就跟小二聊了起来。 "小二哥,我姐弟二人初到宝地,却也着实喜欢上这里人杰地灵。所以一心想在这里定居,不知道可否想小二哥打听一番,这里哪里有房子卖?"瞿明月想着措辞,又将一小块碎银递给了小二。 这可让小二欢喜的。平时那些客官即便有打赏也不过几多个铜板,这么直接给银子的,哪怕是不足一钱的碎银,那也不多的。 果然他没看错这位小姐的穿着。虽素面朝天,也未着配饰,甚至发髻都没有梳一个,可真真儿是个有钱的主。 "哎,多谢小姐赏。"小二连忙鞠了一躬。不过他这小姐的称呼却让瞿明月不知咋反应,要知道身为二十一世纪人,对小姐这个称呼…… 以前帮派里称呼她,好歹加了个大字,她还没难受。 "这买屋子住的话,小姐得前往籍户所里去,那里管着所有的土地房屋买卖,有官家给的章子契,这样虽然贵些,可省事儿的多,以后也是有个凭证的。"小二见瞿明月出手大方,自然再不介绍那些私人的买卖。 他可眼尖着呢,这一定是个怕麻烦多过怕花银子的主。他以干小二这么多年迎来送往的经验保证。 瞿明月点点头。可小二下一句话却让她阴了脸。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才明白她之前想买个房子安居乐业的打算实在是太乐观。这买房,竟还不是有钱就行。 她如今,竟然是个黑户——她连原身的姓名住址都不知道,就更不晓得她原是哪里人,户籍在什么地方了。 而瞿冬炎,这丫一乞丐,也就算个流籍,也完全可以说是黑户——不过也比她好点就是了。 不过也并非全然没有办法,只听小二又说道,"二位小姐少爷是从外地来的,那就要先办理一个转户籍的手续,写清了原户籍,再由官府将户籍落实到我们县里来,这便可以买房买地了。" 想了想,小二大约也看出来瞿明月对这样很是嫌烦,便又接着说。 "若是小姐想尽快点定居下来,也有个容易的法子。毕竟这大冬天的,早点安顿也好过日子。只不过怕要多出不少银钱,小姐需先买地,如此有村子里的里正或者县城的地保给您出面作保,这样就只要写上落籍地址就行。剩下的就容易的多,里正会给您上报,您也少忧劳些。" 这个方案显然让瞿明月更加喜欢,不过她也想清楚了,最好打听一个地方,作为自己的伪家乡,这样的话就算官家不查,日后有人问,她也不至于着急忙慌。 至于瞿冬炎到没什么,他本就是本城的流籍。若是给他编造了地址,反而容易出破绽。 谢过小二,瞿明月便和瞿冬炎吃起饭。不过,瞿明月也想问问瞿冬炎对日后的看法。 一来因为他俩日后就是一家人,她不能独断专行;二来,则是瞿冬炎已经十五岁,她不能什么都替他做主,养成一个没脑子的,他可是个男人。 "小炎,你说我们住哪儿去好?是在城里找个地方,还是找个村子?"其实瞿明月是偏向于山村的,她想过安静些的日子。诚然山村之中也一定会有它的烦恼,可到底生活节奏要比城里的汲汲营营好的多。 现代如此,古代那肯定更不必说了吧?不过还是想问问瞿冬炎。 "姐姐决定就好了。"瞿冬炎温声回答了一句。虽然瞿明月高兴他的听话,可也无奈他这种把自己当做她的附属心态。她必须给他纠正过来才是。 瞿明月决定徐徐图之,"但是我毕竟对这里不熟悉啊。这一点可不得听听你的意见么?你毕竟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了,你就不能给姐姐帮帮忙啊?而且你可以咱家唯一的男人啊。" 这段话柔柔的刺进瞿冬炎的心里,慢慢的生根发芽。他想,对呀,他已经十五岁了,他是个男人,不能什么都让姐姐去烦忧,就算他不能全部解决,但至少要与姐姐一起承担吧? 望了望一脸笑意和鼓励的瞿明月,瞿冬炎咬了咬唇,随即开口道,"我们还是找个村子住吧。城里,不安生。"不说多少富贵人家,就说乞丐,这也是城里会有的。 那几个被姐姐打的乞丐流氓,在这城里住着遇着的机会可就大了。他做过乞丐,所以他明白,人一被逼急了啥事儿都做的出来。更何况他们本就结怨。 瞿冬炎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而且他竟还能说出不安生的缘由来,这不免让瞿明月欣喜。说明这小子是个明事理的,也是个知道审时度势会思考的。 决定的第二天,瞿明月和瞿冬炎吃过饭便一边问着路一边找到籍户所——这个还真问不了瞿冬炎,他们当乞丐的,都会避着点官家的地方。 所管辖的地方有那么多的乞丐晃荡,这不明摆着打官家的脸面么? "还麻烦司丞大人给找个住所了。"瞿明月微微欠身,为了一举找到合意的地方居住,瞿明月问路的时候,还不忘打听一下这司丞的爱好。 此刻一锭银子递过去,司丞立马给了一个大笑脸——这个银锭子虽然只是五两,可这是白得的。不管瞿明月选不选的上房子,他是不管的。若是选上了,那自然也要再给个大头。 "来,说说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司丞摆弄着案桌上好几个又厚又大的簿子。 "这,小女子想最好是个青瓦大院,毕竟我与弟弟住,院子得是高大的石垒的,也安全些,大人你说是不?"瞿明月柔柔开口。她本倒不是这么轻柔声音的人,可谁让这是古代的?女子如她这般抛头露面已经让不少人说道了,若在嗓大如钟,怕是更没人有一丝好感了。 那时,即便是她对的,也不会有人信任。 "再者,小女子希望这村子里能有土地出售的,如此我还能将土地佃出去收些租子以度日,不然这点子身家,我与弟弟又没谋生的出路,怕是要饿死的。" 看瞿明月面上哀婉担忧的神色,司丞不由应道是极是极,这么个美姑娘,这么惹人怜爱的神态,便是他这个将入花甲的老头子都心肝一颤一颤的哟。 "最后,自然还是希望这村子附近能有个学堂,能收我这弟弟读个书。不然的话,这么个半大小子,可荒废的年纪了。"这些都是瞿明月仔细考虑过的。 必须是个高墙大院,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时肯定不能很好的跟人太近的接触。她自己也不习惯。再者,也如她所说,他们两个,难免有人觊觎。院子高些,再养两条大狗,总归要安全好些。 至于土地和学堂,就更不能少了。一个是她让里正出面作保的条件,一个自然是为瞿冬炎将来的打算。 她不要求考功名,可字是要识的。若不然,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6:
最后,司丞给了两个选择。一个是西泠村,一个是北林村,都是比较符合的地方。 就三个条件来说,西泠村的土地出售的要多些,那有一个青瓦大院的屋子,还是八成新,三进三出。北林村的土地要少一些,但是房子就更大一些,还有前后院。 这让瞿明月一时咋舌,原来这山村农民,也不是她想的那般清苦啊——其实她到了村子里之后,才明白这不过是她的错觉。到底都是两极分化罢了,穷苦的那些还占着大多数。 而且这两个村子相邻,走路都要不了两盏茶的功夫。所以那个学堂也是不错的,两个村子的学童都在那儿学,不过就路程而言,北林村要稍微离的近些。 这样,瞿明月就不便给瞿冬炎做决定了。因为她属意的是西泠村,土地多些才好,她要让手里的钱得到最大化的利用,钱生钱,他们的日子才好过。 可北林村离学堂近一些,这对瞿冬炎来说才是好的。更何况现在天气正冷,过不了多久说不得要下雪,这古代的天气可比现代冷的太多,保暖措施还不好,所以上个学就更遭罪了。 当然,瞿明月也不会说因为心疼就不让瞿冬炎上学了。若是那样,才是真害了他呢。 可是显然瞿冬炎不在意学堂的远近,反正离得远也没远多少,而他可是仔细听着司丞介绍土地和房屋的话的,还有姐姐听到西泠村土地的时候那满意的眼神他更是没有漏看。 "选西泠村吧。"既然姐姐问他的意思,他也不藏着掖着,姐姐说过,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有担当。 说实话,瞿明月实在是不懂的怎么教小孩,所以昨天唯一强调的,就是家人之间不许有所欺瞒,她不会教她可以学,而瞿冬炎,他不懂的可以问。 "那如此,我们便先选西泠村去看看。"听罢瞿冬炎的话,见他这般坚定的说出口,瞿明月便不多言。 接过司丞递过来的条例,两人便告辞。 这条例,就是要拿到卖土地房屋的村子里去,给里正过目,他便会领着买家看房——若是直接去看房,然后再来交办手续也是可以的。可那一般都是熟悉地界的人,或者是明确目标的人才可以选的方式。 瞿明月人生地不熟,自然免不了这问路的一步。 只是当两人走出籍户所时,还没走出十步远,就见天空飘飘洒洒落下白花——今日的天气其实算好的,虽不至于艳阳高照,可也天清气爽,却不想这不过一会儿,就落下白雪。 瞿明月接着一片雪花,看它融化在手心里,不知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她所住的城市,气候宜人并不下雪,她还记得小时候为了看一看雪,爸爸特意带着一家人去了瑞士,第一次见雪的心情她终身难忘。 望着伸手接着雪花的瞿明月,瞿冬炎不知为何心里并没有以往下雪时的厌恶和暴躁情绪。反而觉得恬静美好,眼前的景色竟然让他觉得心跳都快了好些。 很多年后他依旧清晰的记得这一幕,那时他才明白此刻是什么心情,又为何这般。 "姐姐,我们快些走吧。别雪又下大了就回不去了。"虽然此刻的心情还是很好,可他却不会忘了这天一旦下雪就会有多冷,而且堆积的大雪更会让人寸步难行。 "去前面租个驴车什么的,我们雇人赶车去,也省的问路不是?"瞿冬炎的意思是趁着雪小赶紧回客栈去,瞿明月却是想赶紧将房子落实下来,住客栈哪里比得有自己一个小窝? 而且,虽然她不知如今到底是何年何月,但冬天到了,也就是要过年了吧?不管如何,哪怕是这个世界没有年一说,她都不愿在客栈里过年。 瞿冬炎见瞿明月坚定,便点了点头。领着瞿明月往雇车的地方去,这路他倒是认识的。 西泠村出售的良田,一共又五十三亩,一亩要十三两银子;次一等的田地,有三十六亩,一亩要八两银;而山地田,也就是靠近山开荒出来的田地,这种田地就贫瘠的多了,一亩只需要三两。而且若是自己在无人耕种的荒地开垦,只需告知里正,头两年还能免税。 而这次贩卖的山地田,有四十多亩,是过了两年期的,实在交不上地税,这次收到公家来的。公家收,一般一亩给个一两半两的,按之前有没有交过田税所交多少来给,也算开荒的一项奖励。 不过瞿明月买这种地也是有用的,只是没有多要,只要了十六亩临近她所那块次等田的。 如此,再算上又进贡给司丞的二十两,光是买地,她便花了一千零四十五两。 而那房子,则是花了七百多两。院子很大,五六间屋子,她与瞿冬炎怎么住都够了。而一眼让她打定主意就在这住,便是因为这足有两米高的青石大院墙。 据里正说,这本是个秀才老爷中了举人之后修的院子。后来又去别的府城做了官,这全家都跟着迁走了,由此这屋子便寄卖了。 "好,就选这里。既是个举人老爷的屋子,日后咱家小炎也沾沾举人老爷的贵气,咱也考个状元郎好不好?"瞿明月逮着瞿冬炎捏捏他那没什么肉的小脸。总有一天她要把这孩子养的白白胖胖! 瞿冬炎红了脸点了点头。他一定努力不辜负姐姐的期待,要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里正高兴的附和着,随着两个人雇来的驴车一起去了籍户所进行交割。瞿明月其实也不过是负责拿钱和收凭据,这地契房契下来,可还要花几天时间的。 瞿明月想,这大约是从古至今的通病了。干什么事儿,都不带你立马利索解决的——除了吃喝拉撒。 不过瞿明月也不急于这一时,而且这些都托给里正办理她不但省事不少,也不会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律法而暴露她的身份——就算不会有人相信她是穿越来的,可若是因为身份惹了怀疑,肯定会有很大麻烦。 而早晨在询问籍户所的一些事情时,她已经旁敲侧击打探了一下这个世界大致的地理环境,然后给自己编了一个江南小城的伪家乡。大抵不遇上细查,是不会暴露了。 她却是不知道,有时候暴露身份,并不在于她回不回答的出家乡是哪儿。 回到客栈,瞿明月仔细算了算账单,就这么两天她就花出去两千多两。这可把瞿冬炎心疼的,那脸上的表情明摆着在说钱怎么这么不经花,而且竟然花了这么多,好败家。 "傻小子,想想我们买了多少东西。还有了家,那房子你不喜欢吗?而且我们还有那么多的田地,日后就有租子收了你知道嘛?"她这田地是在冬天买下的,就意味着还有一两个月就要播种了。 所以她过几天忙好住所之后,还要去里正那里问问,怎么将田地佃出去。里正办理地契时,也会着手帮她落户,她还特意问了一下瞿冬炎改籍的事情,虽然多加了点钱,不过也不算棘手。都托给里正,落在她的籍下就好。 听瞿明月的话,瞿冬炎不好意思的摸头笑笑。他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从没花过这么多钱,哪能不心疼嘛?以前好不容易讨几个铜板,花出去的时候他都心疼的要死。 "日后我们就要在西泠村落地生根了,所以我们现在来想想过日子需要准备些什么吧。嗯,棉被肯定要立即准备,今天都下雪了,之后肯定越来越冷。炭火什么的,也少不了……" 一听瞿明月又算计起这些,写在纸上,他便又知道要花好多钱了。不过姐姐也说的没错,他们要好好过日子,这些都需要准备。等来年,他们就可以收租子…… 现在这小家伙显然忘记,春耕秋收什么的,可是半年还多的时间…… 7:
两人花了三天的时间,走走逛逛,看到的东西都会觉得新家里会用上,不由的买了好多。更是一天要往西泠村跑一趟,搞的还没入住,全村人都知道村里要来一双有钱的姐弟。 没见那青石大院被买下了,还每天都来回送这么多东西么?一车车的都花了村里这么多妇孺的眼。 而里正也把手续全多办妥,两人今天随着这趟车到了家里,再接过里正手里的地契房契,就算是正式在西泠村落户生根了。 本来搬新家必然是少不了点挂鞭炮的,可瞿明月发现竟然没有鞭炮。就算是过年,所用的也就是烧一堆火,扔几根竹节。 虽然简陋,不过这个喜庆的意思,却是不能免了。请了村里两个汉子帮忙,在门外空地上点了两堆。 "小女子姓瞿,这是弟弟冬炎,今日来西泠村落地生根,还望各位叔伯婶娘多多照拂。今日乔迁之喜,还望大家赏个脸,多用些喜糖。"瞿明月特意向里正打探过在这村子里搬新家该做那些手续。 不过显然里正没说的那么‘大方’,只说烧你爆竹再给孩童们送点苞谷糖就好了。 本来一般人搬入村子住,也没这么‘声势浩大’,可谁让瞿明月这几日跑的实在太勤奋呢?又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所以这会儿子几乎全村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幸好瞿明月也早准备让他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准备了足够多的糖果和一些糕点,小孩就给些花生糖,大人则是一两块糕点。 这可让众村民见识了,这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来他们村子里住。 见大家笑意盈盈的说着恭喜的话,瞿明月也保持着微笑。不过她却并未附和多少,并且特意在最后一辆车下货的时候,让瞿冬炎将她买下的一把利剑和长鞭‘不小心’抖了出来。 告诉大家,这不但是个有钱家的小姐,还是个会武功的有钱小姐。 不能说这是瞿明月耍了多大的心计,在她看来,这是必要的震慑。若不然,这些人看她与瞿冬炎两个小孩,还不任意拿捏他们?虽然她心里年纪成年,可从这些日子与人相处看来,别人都认为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她与瞿冬炎若不想被人欺负去,就要表现出一些‘实力’。但她又不能太冷硬,毕竟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不是有一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么?所以要软硬兼施。 如此,众人便都知道了,新来的瞿小姐有钱,还有势。她人虽好,却是不能随便得罪的。 "怎么样?咱们的新家,喜欢嘛?"这几天一点一点的布置新家,虽然拖里正请了村子里的人帮忙,可毕竟这宅子荒废良久,两人也出了不少力气。 只不过虽然累,可心里眼里却都是笑意。 "喜欢!"瞿冬炎重重的点头,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家,如今的生活于他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做梦都不敢想。他哪里还有的挑剔的? "呐,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这衣橱里还只有之前买的几身衣裳,改天闲下来了,咱再去城里买。"这些天打扫卫生、锅碗瓢盆、棉被火炉和储存吃食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实在脱不开身再去采购衣服。 不过好在之前每人都买了三身,也不至于出现不够穿的情况。 但一圈看下来,也有让瞿明月不满意的存在。那就是浴室了。她虽然特意空出了一间屋子做洗漱间,可如今毕竟没有现代的条件。所用的洗漱用品,不过是澡桶一个,还沉重的要死,瞿明月都不敢想日后要她自己烧水倒水会是个什么场景。 还有就是一些毛巾脸盆,自然也都是棉布木盆,不是不够软,就是死沉死沉。至于牙膏牙刷什么的,更是不用想了,拿点盐漱漱口就了不得了。 甚至很多农家人,连盐都用不起,拿块棉布洗脸的时候蹭蹭都是爱干净的人才做。至于不爱干净的,懒得做的,管他呢,不刷牙难道还不给吃饭啊? 但瞿明月肯定是受不住的。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现在首要就是安顿下来。 至于其他…… 她现在还整天穿着肚兜呢,可不习惯了。想一想,她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事情,可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 "大帅,大将,快来吃饭。"瞿明月端着两盆子汤饭呼喝着。 只见两个圆滚滚的团子,一黑一白,刺溜溜就滚了过来。嘴里还哼哼呜呜的,在瞿明月脚边转来转去,一拱一拱的。 这边是瞿明月托里正给寻摸着的两条小狗,她亲自看过,那俩老狗长的都挺不错的,这俩小的也是活泼机灵。本是听她说用来看家的,里正还说哪里需的找狗贩子买去,村里村外的就能寻摸着好些条的土狗的。 这狗贩子养的狗,要么是卖给馆子的肉狗——其实狗贩子有时候也外出抓些无主,甚至偷抓有主的。要么就是瞿明月买的这种大户人家养来护院的狗。 但村子里,是没人舍得花这么好几两银子买俩狗崽子的。还不说每天要给好多的吃食呢。 而瞿明月也正是清楚,农家的狗,吃的都不怎样,甚至一天一顿,那哪能长的好了去?不如花点钱,买个好种的。 至于买成狗,瞿明月考虑了一下便放弃了。倒不是因为成狗高出的那十几两银子,而是实在是觉得已经成年的狗已经认主,她养不熟。就算是专门养来卖给人看门的,可成年狗已经定性,她就不好捉摸了。 "小炎,你好了没有,趁着今天天气好些了,咱要去学堂看看了。"住进新屋里几日,瞿明月本因为收拾新屋累着了,想着即便歇这两天也不碍事,便没有催瞿冬炎去看学堂。 谁知道刚歇了一天,第二天就天色阴蒙蒙的,下午更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雪厚实的,两三天都没有化开,今个儿才算见了晴。 里正说过,雪太大的话,学堂也是停课的。如此,瞿明月也就安心的等着。只到今日放了晴,怎么着都不能再歇着了。 两人将放着狗窝的小屋清理了一下——别说这俩狗还小,就是真的大了,她却还是舍不得这冰天雪地就让俩狗在院子里搭个棚子住的。 所以安排在了院脚的小屋里,不过因为怕小狗崽子爪子费,把火盆给掀翻了,所以没敢给点炉子——瞿明月这想法要是给外人知道了,怕人就得感叹自己过的不如狗了。 不过俩小狗的窝还是做的软蓬蓬暖呵呵的,俩小狗团一块,一黑一白跟阴阳鱼似得,可逗乐了。 锁了院门,这才看清外面一片雪白。这几天虽说没有下雪,可雪积得厚,就这院子和屋顶的雪,已经花费了这两人全部的时间清理。 出来看才知道,除了里正安排人轮流清理出的一条小道,其余地方的雪积得更厚了。毕竟他们也没费事的把雪搬远,都堆着不走道的地方了。 这种全村活动的力气活,都是汉子动手。老弱妇孺也不用参加的,所以也没人来通知瞿家。瞿明月也就在自家屋顶扫雪的时候,看过热闹。 但这一举动对村里人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这瞿家小姐竟然在屋顶上来去自如,还能轻而易举的扫落那么多雪去。要知道每家清雪的时候,那汉子可得小心翼翼的。全家人都得担忧的在边上看着。生怕一个脚滑。 由此一出,众人对于这瞿家小姐还是个高手的事儿,就更加印象深刻了。 "瞿小姐。"迎面来的一个大婶,挎着腰蓝子,里面满是冻出冰碴子的衣服。想来这是刚洗衣服回来。这大婶是瞿明月收拾屋子时,里正帮忙请过的,到也面熟。 8:
瞿明月忙打招呼,"周婶子这早就洗好衣服回来了?您可真勤快利索。"嘴上夸着,心里却是一抖一抖的。这屋檐下还挂着尺长的冰溜溜子,这么一大早这婶子就去洗了衣服,这得多冷啊。不着痕迹的在婶子手上一瞥,果然满手冻疮。 她跟瞿冬炎这几天,不管洗个啥,都得兑上开水。那炭炉子上的水壶更是一会子都没歇过。她可实在受不得那冻。 周婶子被夸,还是被这么个小姐夸,自然笑的满面春风。 "瞿小姐这是哪儿去?"周婶子不免想跟这好看又嘴甜的小姐多几句话。若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她还真不敢这么拦着搭话,那些小姐们可不得嫌她们么。可这瞿小姐,她做工那几日都看在眼里,温声细语的可是个好说话,只要你不闹妖,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她家小子还太小,若不然她都想厚着这脸皮子,跟人家打听一下婚约的事儿呢——当然啦,就算她小子真够年岁了,估计她也只是想想。就算人瞿小姐好,也不是她这庄家人能高攀的呀。 "想跟小炎去学堂看看呢,他这么大的年岁了,不上学堂可不行。不求他加官进爵的,可也不能不识书明理不是?婶子就别小姐小姐的叫了,没那多的麻烦,叫我明月就成。"这小姐来小姐去,她还真膈应,即便好些天了,可骨子里的记忆还是记着小姐是那么一群人的专属名词。 "哎,哎。"周婶子应了,却还是没敢直接就叫,便说道,"我家那小子虽没上学堂去,不过也识路,要不让那小子给您领个路?" 她家是没几个钱让小子去上学的,也就能跟识字的长辈念个数儿,好歹能算个简单的账目。 对婶子的热心,瞿明月也没拒绝,连忙应好,麻烦了什么的。虽然打听了一下学堂的位置,可也没个熟路的领着方便啊。 站在门口等周家小子,瞿明月不免侧过头去跟瞿冬炎说话。 "小炎,早上给你的糖果点心你揣着了么?"因为今天送小孩上学堂,瞿明月还按着二十一世纪大人的习惯给他塞了点心,让他饿了时吃两口。也可以给同窗的学生,互相增进一下友谊不是? 瞿冬炎点点头。他没想着姐姐还给准备的这么细致,现在想想,心里都暖的不得了呢。 "那人家给你带路,你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瞿明月见瞿冬炎完全没有想到那方面去,不由的提醒着。这都是村里的孩子,她也不希望瞿冬炎被人排外。 望着瞿明月眼中的期待,瞿冬炎点点头。虽然他很不想把姐姐‘特意’给他准备的东西分给别人,可他也明白姐姐希望他交朋友。而且如果他跟村里的人闹不愉快,肯定也会给姐姐惹麻烦的。 所以周家小子来了之后,他咬了咬牙,还是磨蹭着跟他走到了一块,试着跟他说说话。 一路上,瞿冬炎发现只要第一句话说出口,人家也搭理你,那交流起来也没那么难。而且周家小子也才刚十岁年纪,比他弟弟大不了几岁。 虽然时常鼻涕呼啦的,可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是接到糖果的时候,更是脆生生的喊了一声谢谢冬哥哥。这把瞿冬炎心里甜的,不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唔,怪不得姐姐老想摸他头,暖洋洋软乎乎的,可真好摸。 等到了先生家,也就是学堂——先生就住这学堂的后院,倒也是方便的很。 瞿明月没敢让这么大的小娃子自己一个人大雪天的走这么远回去,便让他自己吃着糖等着,等拜完了先生,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回。这小子见这么个漂亮姐姐跟自己说话,还给自己吃糖,哪还记得回家? 更何况他出们的时候,娘说了,要听话!天晓得他娘说的是,要听话,带完路赶紧回来,别给瞿小姐添乱。 几人敲开门的时候,院子里先生正领着读书,开门是个老大爷。想必是在这学堂当个门房,再看他走路时还有些跛脚,瞿明月也大概明白了些。 老大爷听瞿明月是送瞿冬炎来上学的,要见先生便领着人进来,一边叨叨着,"先生这会子讲课呢,你们得等会子了。虽然离下堂还有不少时间,不过中间先生中间会让学子们自个儿念会儿,到时候我再给你喊先生出来。" 不得不说这大爷是个好脾气热心肠的,一路领着他们说话不冷场,还不时介绍一下先生的脾性,安慰一下瞿冬炎见着先生不用紧张一类的。 几人坐在偏厅就听着那边朗朗读书声,喝着热乎乎的茶水——虽不是什么顶好的茶水,可就着读书声喝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唔,姐姐,他们念的是什么?"瞿冬炎是大字不识一个,此刻听他们念来念去的,虽说觉得挺好听的,一个字一个字来说,他倒是知道一些,可连在一起,他是一点也不懂得。 "嗯?什么?"听瞿冬炎小声问,她不免侧耳去细听。刚刚走神了,在想着瞿冬炎犹如一块白纸,她要好生与先生说说,先别教这些难得,先得学着认字。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嫌小孩这么大年纪,还不识的几个字。 哦,这几天窝在家里,她倒是教了小孩写自己名字和她的名字。得亏当初取名字时没用上笔数多的字,不然小孩可练的手断了也写不好了。当然,他就练几天,也写不好看出来。 虽然人聪明,可写毛笔字都是要功底的——至少瞿明月教的时候,自己没敢用毛笔,而在拿根炭棍儿在纸上划拉。 "弟子,入则孝,出则……"后面瞿冬炎就有些记不住了。他以为瞿明月没有听明白他的问题才不好意思学那些学子念叨得。 还有个小弟弟看着呢,他真的不想在小弟弟面前表现的这么差劲! "哦,这个啊,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是孔圣人的论语,意思大概是说,孔子告诫世人,在家要孝顺父母,出外要顺从兄长,行为时常谨慎、守信,博爱大众,而且亲近仁义的人,如果工作之余,闲暇的时候,要多多读书明理什么的。" 这论语以前瞿明月上学也是学过的,可到底日后的教育不似现在这样的。而且现代这些东西,考试的时候考一下,之后就没用的上了。瞿明月也记不太清楚。 便又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等会儿先生来再细问。要听先生怎么解释。" 却不想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一阵爽朗轻笑,一男人接话道,"小姐解释的很是明白,就是这么个理,便是我再说,也说不出花来了。" 瞿明月循声回头一看,一愣。眼前的这是先生? 若不是,他也不会那么说话。 可若是……她还以为先生必是个青面白须的老者,眼前这位才多大?最多不过三十!而且面如冠玉,青丝如墨,一身白底青纱罩衣,这模样该是个浊世佳公子,哪里是个教书先生? 这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在高中教书的话,都能提高升学率你信不信? "见过先生。"虽说心里想七想八,可面上瞿明月却是一丝表露也没有。起身给先生行了个福礼。瞿冬炎也是有眼力见儿的,紧跟着作了一个揖。 "见过小姐。"先生执手还了一个揖,两方人这就算是认识了。 瞿明月见这么个先生,也不免庆幸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是肉食糕点,这吃食一类是不分年纪都用的,可算没出个大丑。 "听全叔说,今日是小姐送弟弟来学堂?不知是……"这屋里两个小子,先生示意瞿明月说说到底是哪个。 其实全叔去找他的时候,哪里还能不说的仔细?就是瞿明月送的东西,每样大概什么斤两,老头子都仔细掂量出来了数。 所以此刻冉青笙这般问,哪里不是有他的狐狸心思的? 临出了学堂的门,见全叔将门关的严实,虽遮蔽了风寒,却也让瞿明月眼前失了瞿冬炎的身影。说实话,这一刻,瞿明月心里不免惴惴的,各种担忧就浮上了心头。 这么把小孩‘丢’在这里好么? 虽是她想小孩读书识字的,可到底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多人,更是大字不识几个会不会被人嘲笑?虽然跟先生细说过瞿冬炎一片白纸,可却还是免不了担心,先生教的他能不能听懂? 他又本是流籍,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她在村里不过住了几日,不是不少村民都知道了么?虽不在她面上说,可背地里的,她就听不到了? 不知道小孩会不会被看不起,会不会他心里其实是不高兴的呢? "瞿姐姐,瞿姐姐?"周家小子栓子不免喊了几声,他可好奇呢,姐姐望着大门干啥?这个大门青黑青黑的,也不好看啊。 "嗯?哦,咱回吧。走,小心些,别摔了。"说着不回头的往前走。 若她再担心这个那个的,小孩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他十五岁了,在这古代,好些人都已经相看了人家呢! 等把周家小子送回了家,她便转道往里正家里去。趁着还没开春,她要把那些新买的田地佃出去。 到了里正家敲门,是里正婆娘开的门。年岁不小的妇人一张脸笑呵呵的,直喊外面冷,赶紧进来暖暖什么的,无比热情。 瞿明月也恰到好处的保持着微笑,随后走了进来。 一进堂屋,确实暖呼呼的。不过瞿明月近来身体大好,抗寒能力也因为每日练功有所增长,所以除了不愿碰凉水,其余都还能适应。 说起这个,就不能不提那白玉。小蛇起初虽不冬眠,可哪里愿意离了瞿明月的肌肤,就是隔层内衣都不行。也不怕憋死。那冰凉凉的蛇麟,可将瞿明月好一番折腾。 不过自从搬进新家,瞿明月也算是解脱了。在房里也给小蛇团了一个舒服服的窝,不过也不敢乱放,怕狗掀了,怕人看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这条脾气古怪的小蛇怎么闹呢。 所幸给搁到房梁上去了。总得安生了吧?也别说,除了前天咬了瞿明月一口吸了两口血,它还真没下来过。可不是十分中意那窝那位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