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幸福是相对的 四月中旬的秦皇岛天高云淡、海风习习、乍暖还寒。我躺在客厅阳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沐浴着软软的阳光。本来最平常不过的场景,却带给了我巨大的幸福感,引发了我"活着真好"的由衷感叹!这是因为我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此时此刻,那纷乱的思绪被无情地拉回到了四个月前,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我被误诊为"肺癌。 一个"癌"字不知吓死过多少人。这个可恶的字眼当时却无情地落到我的诊断书上。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是无法体会我当时的那种无助、恐惧和绝望的——是用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无法表达的。也许小时候听《岳飞传》时刘兰芳说的"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差可比拟。要想回忆一下,那些恶梦般的往事和坐过山车般的经历,还真需要一定的勇气,不是吗? 二 晴天霹雳 2009年12月18日,一个被大家都视为非常吉利的日子。我打理完自己的生意(儿童摄影店,准备从新装修一下),就到医院去做了个常规检查。在做胸部CT片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放射科大夫把机器推来推去,重复几次。待我下来后,大夫很严肃地对我说:"有一些问题,到北京的大医院确诊一下吧。" 五雷轰顶,地暗天昏。凭着我做过八年护士工作的那点医学知识,我知道"完蛋了"!在半个小时的漫长地等待以后,CT片子终于拿了出来,我清楚的看到右肺下叶有个边缘不清的阴影,这阴影的含义不言而喻。顿时,我被吓得浑身战栗,手脚冰凉…… 三 患难之时见真情 2009年12月18日中午11:00,当我把自己的检查结果:"不排除肺癌"的噩耗告诉老公时,他惊呆了!额头上眼见着浸出了冷汗…… 爱人是个职业军人,现已参军32年,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曾多次立功受奖,国防事业是他的最爱,他已全身心的投入到部队建设中去。我为此也很自豪。我们结婚已经27年,我的家庭、父母、儿子从没有让他操过心,在他看来我就是一个精力永远旺盛的"铁人",是他背后强有力的"支柱",当这噩耗摆在他面前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铁人"很快就会"离他而去,这根支柱就要折断……" 做为女人,我不是那种娇巧形的,更不"阳春白雪"。但我自信、善良、乐观、健康。生活上只要我想做的事不论多难我都要做到,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洒一片阳光"。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永远是热情、直帅、又有些"土气"的我。 人到中年,家庭幸福,儿子还算有出息,26岁就当了海军上尉连长,现又在研读法学硕士。经济已然小康,自己打理的儿童影楼小生意也还算不错,盈利多少不说,至少能解决十多个人的就业问题,也可以说我在为国家分忧。但有时我也会失落,抱怨老公的不关心。特别是我经常出差,和年龄相仿的姐妹们在一起时,别人的老公电话、信息早晚追踪,嘘寒问暖,真的很让人羡慕。有人会问我,怎么听不到你老公电话呀?我也会自嘲:"我身体好,自理能力强,不用他惦念!"可心里却总觉得委曲,脸上没面子。 然而此时,老公看着我的那种眼神是既怜惜,又不舍,他使我很感动,瞬间,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情所在。这也无形中抵消了一些我对癌症的恐惧心理。 中午12:30分,他似乎是要和死神赛跑一般,飞车带我来到了北京S医院。并分别找到胸外科和呼吸科的专家看了秦皇岛医院做的CT片,最后他们的意见是"先输液,消炎半个月,如肺部阴影不减小,就开胸手术将肺叶切除",对于是否肺癌并没有明确诊断。 我知道,北京大医院的专家见到的重症患者太多了,他们对这种既不发烧、不咳嗽,又没有任何症状的初期患者,简直就跟看个感冒病患一样,根本不当会回事。但是对我来说,这种对"癌症"的恐惧是前所未有的。再加上这一天的折腾和高度的紧张,生理和心理都已到达承受极限,精神几近崩溃。晚上我和爱人商量,还是回河北省肿瘤医院吧!我们毕竟在石家庄生活了十几年,地熟、人亲。 一夜无眠,快乐的过去、幸福的现在、美好的未来,无数的回忆和畅想与"癌症"带来的恐惧和失落,在头脑中厮杀,理想已伤痕累累;未来已黯淡无光;人生已体无完肤。 12月19日(是星期六)我们回到石家庄,21日走进河北省肿瘤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 8:30抽血化验:癌症五项(肿瘤标记物检查); 9:00做CT、又做加强CT; 10:00做核磁共振、又做加强核磁共振; 12:00检查结束; 14:30取检查结果; 15:00放射、呼吸、胸外等几科专家会诊。 等待…… 等待,让人心焦的等待!这期间我只有一个信念:看住我的爱人,假如大夫把他单独叫走谈话,那我就"死定了"。 17:00我去了趟洗手间,几分钟出来就怎么都找不到老公了。这时的我就像个受惊的"兔子",楼上楼下,疯狂跑,怕找不到人又怕找到了。 17:20,爱人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我问"你去哪里了?怎么找不到你呀。"他只阴着脸淡淡的说:见了个熟人说会儿话"。又说:"咱们去找大夫问下会诊结果吧"(其实刚才他已经和大夫见过面,安排好怎么跟我谈了)。 17:30,大夫故作轻松的跟我交待诊断结果。大致说:"癌症五项化验结果只一项偏高,影像检查结果是结核瘤。虽不是癌症但不能轻视,需尽快手术,不然会癌变"。我懵懵懂懂的答应一周内手术,就开始办理预约入院手续。 从医院出来已是万家灯火,夜晚的石家庄空气中弥漫着烟雾,一丝风都没有,干冷干冷的。上车后只记得老公和司机说:"走京昆高速,回秦皇岛"。(因为,京昆高速是国家十一五规划的重点工程,为缓解京石高速公路的交通压力,刚刚修好通行的一条贯穿我国南北的大动脉。路况非常好,通行的车辆还很少。)我瘫软在老公右边车座上,不想多问,也不敢多想,宁愿相信他对刚才失踪20分钟的解释,也宁愿相信医生的交待:"开胸!切除肺叶"。医生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这时的车外,夜幕笼罩大地,远处偶尔闪现的一丝灯光也被旷野的寒风撕扯得瑟瑟发抖。车内,司机本来话就很少,老公更是一声不吭,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我下意识的抓了一下他靠近我的右手,猛然感觉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而且手心全是凉汗,借着车外射进的微光,朦胧间见到老公泪流满面。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贯穿我的全身。我知道那最恶劣的事情已然发生,唯一的希望已经破灭,似乎抓到手的救命"稻草"也无情的沉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