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祖辈们的恩恩怨怨 我父亲和母亲走到一起,是我三姑牵的线,我外婆家是县城附近的一个村子,离县城很近,现在已经完全裹在县城里了,但在60年代,那里都一样,很穷,我有四个舅舅,我母亲是老大,家里没啥吃,我三姑是那个村子的,和我外婆家门对门,是她牵线凑合我父母走到一块的,说起来,那时候没啥吃,我父亲就从家里扛了一袋子红薯片,就算订了婚,然后,我大舅结婚时借用了我父亲的一条新裤子,我父亲从几十里外帮外婆家拉煤,拉麦秸,等很小的几件事,我妈常说我父亲这个人心底善良,直到现在,我舅舅还感激我父亲,当我家困难时,我舅舅们帮里不少忙,后来我家的兴起,很大程度上是舅舅们的功劳。 但在我爷爷家这边,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我爷爷弟兄三个,他是老大,老二听说是抗日战争时被当壮丁抓了去,后来死后也不知道,杳无音讯,我三爷,一辈子打光棍,没讨到老婆,跟着我大爷过日子,帮我爷爷干农活,我爷爷倒很清闲,记得我爷爷长的高高大大的,脸也白净,五官也很端正,衣着打扮的整整齐齐,屋里摆设的也有条不紊,没事老见嘴上叼个旱烟袋管,吧嗒吧嗒地抽着,对我们小辈平时很严厉,对我奶奶也很凶,因为我奶奶长的又矮又难看,一脸的皱纹,腰也有点驼,走路小脚一歪一歪的,平时也不是很讲究,所以我奶奶总是有干不完的家务活,我爷爷一天吃过饭,没事就搬个四方方的高凳子到院外去晒太阳,或者和一些老婆们逗笑聊天,有时还扭扭秧歌,我爷爷看着长的一表人才,却很小气,我和弟弟都不喜欢。我母亲脾气很耿直,遇到事情爱讲理,倒让我爷爷有几分怕。 有一次,我和弟弟们放学后,特别饿,跑到爷爷的房间里,看到在梁上挂着一袋子油条,严格说应该是拉长的油饼,特别想吃,就在他房间里缠着不走,可能是爷爷没办法,或者是他一个人真的吃不完了,他慢慢地取下油条,因为时间长了,油条的外面都长了一层白白的细毛毛,爷爷还好像不太高兴,又很不耐烦地给我和弟弟们每人分了一根,我和弟弟都小,感觉有吃的就不错,拿着就跑出屋外,没想到被母亲看见了,母亲一看都发白毛毛了,才拿出来让我们吃,火气就上了来,一把夺了去,扔到了我爷爷的房间,撂下一句话"你不怕孩子们吃出毛病啊",母亲带着我们气呼呼的走了。我奶奶倒是个善良的人,遇到有好吃的东西,总是背着我爷爷偷偷地塞给我们些,我爷爷对我奶奶很苛刻,遇到不高兴的事,就拿奶奶出气,晚上睡觉,爷爷睡在一张大木床上,奶奶却在他床头打地铺,弄些稻草垫的厚厚的当褥子。有好吃的总是爷爷先吃。吃饱了才有别人的份。 我的父亲也是姊妹兄弟多,我父亲弟兄四个,我还有四个姑姑,姑姑们都出嫁走了,我父亲排行老二,我大伯是个庄稼人,也是个老实人,平时不爱招惹闲事,说话和和气气,可我大婶却是个暴脾气人,人长的细皮白嫩,也挺周正的,眼一天一眨一眨的,心眼却特别多,骂人非常在行,因为她家孩子也多,五个男孩四个丫头,我家那时也四个男孩和我姐姐,我家和她家隔着一道墙,走一个门,低头不见抬头见,孩子们多,又缺吃少穿的,磕磕碰碰的事自然少不了,争争吵吵打打闹闹也是平常之事。 那一年夏天,她家门口有一颗枣树,结的密密麻麻的,红了的时候特别诱人,我和弟弟不懂事,有时放学就偷偷地爬上去,摘一些尝个鲜,那一次偏偏被我大婶发现了,她见我们吃了,就不依不饶非让我吐出来,我母亲和她辩驳,说吃了你家枣,赔你还不行,她到好,打死和尚非要和尚,无奈,我母亲就和她争吵起来,她开口无所顾忌地骂人,骂的很难听,恐怕是祖宗八代都骂了,后来还是我父亲出头,连拖带拽把他揪回了她家,从此以后,我两家好长时间不搭腔。 后来,我家搬到村上头,就很少来往了,直到我爷爷快老时得了偏瘫,不会动,吃喝拉撒全的让别人伺候,我家和她家两家轮流一个月伺候,本来,我父亲弟兄四个,可我二叔过记给了我小爷,所以,伺候的事没人家的份了,我小叔是出了一场建筑事故去世的,剩下了孤儿寡母,自然也例外了。就只有我家和我大伯两家了,因为小时候的过节,在伺候老人的问题上,也经常尴尬,有一次,天下了雨,路面滑,那一天,轮到我家去接我爷爷了,偏偏我父亲有事不在家,我母亲和我大伯商量晚一天去接,哪怕下一次多在我家一天,我大伯当然同意了,可我大婶就是不同意,非让接走,中午也不做饭让我爷爷吃,到了下午,没办法,我母亲只好一个人拉着架子车去接我爷爷,可我母亲毕竟是女人,我爷爷是偏瘫,她怎么能把爷爷弄到车上啊,就让我大伯过来帮忙,我大伯到很周到,帮我母亲把我爷爷送到我家,可没想到,这事倒惹恼了我大婶,她满大街地骂我大伯不要脸。我大伯倒很能忍声吞气,此事也不了了之。从此,我大婶在村里的"泼妇"也出了名,我大伯倒落了个老名声,"怕老婆","软蛋"。 说起,我家和我二叔家的关系处理的也不好,倒没有吵过架,我二叔在村里当时是个大队干部,为人很圆滑,见面倒也亲亲热热,可就是不办"人事",嘴里没一句实话,嘴上一套,办事又一套,有几件事,彻底让我父亲对他失去信任,那时候,盖房子都是靠烧土窑制作一些砖和瓦,因为我两家都要盖房子,我父亲就和二叔合伙烧了一窑砖瓦,烧出来后,说好先让他用,他给我家一些粮食,我家再烧一窑,可等我又烧一窑后,他却不承认那回事,气的我母亲,经常说他不算人,还有一次,我爷爷让他帮忙把土粪拉到地,他到很爽快答应了,谁知他把我爷爷辛辛苦苦积攒的粪撒到在自家的地里,还逢人就说他帮我爷爷拉了粪,要不是我父亲也去往我家地里拉粪才发现,谁会发现我二叔是那种人啊,对自己的亲爹尚且如此,对弟兄们会有一句实话吗,我小时候去他家借过自行车算领教了二叔的睁眼说白话,我明明看见他家刚买的自行车崭新的放在院子里,说用一用去县城办点事,可他硬说自行车昨天坏了,不能骑,让我去别人家借,对于二叔的为人,我后来一般是不和他多接触的,即使后来遇到很到困难,也没有去求过他。 直到现在,我爷爷这边的亲戚也是不冷不热的处着,倒和我舅舅家那边的亲戚时时刻刻保持着联系,每逢中秋节,一大家子就会亲亲热热聚在一起团聚一下。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我也不想插言什么,我只是懂得了,人心换人心,五两换半斤的道理,一大家子人相处若没有真诚的心,相互扶持,相互帮忙,终究不会换来幸福,所以在我和弟兄的相处中,我一直在避免上一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