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突然看见墙边角落蹲着一个人在痛苦地呕吐着。脸色煞白,仿佛要把体内所有东西都吐翻过来了,声音让经过的人听着也觉得难受。 杨勇走近那人背后,轻轻拍了下肩膀,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不料对方转过身,竟然是张认识的脸。 一个月前杨勇开车回家的时候出了车祸,和眼前这个人撞上了。两人被一同送往了医院,幸好自己受伤不太严重,预计很快就能痊愈了。他也打听过和自己相撞的人的情况,得知对方也伤得不重,只是安排在别的病房。 "原来是你。"对方也还认得他,一边擦口角的污物一边说。 "你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么?"他问。谁知对方神秘地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车祸后的事吗?"他听完想也没想就答道:"嗯,被人送进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听说你在别的病房,正准备过会好点了就去探访你。" "不。"对方望望四周的行人,又说:"我是指撞车后的那段时间,你还记得什么?" 杨勇想了想,摇摇头:"当时头撞得厉害,晕过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被外星人抓了。"听对方这么一说,杨勇知道对方脑袋撞坏了。对方又接着说:"你还记得那道白光吧?照得人睁不开眼。后来我们都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也是白得夸张,然后几个外星人用我们做实验,要把我们变成它们的同类。" 杨勇努力回想,隐约记得当时好像是有白得刺眼的光,还有几个人影。他还以为是车头灯,又或者是手术室天花板上的探灯,围着自己的是救护人员或医生。 "它们给我们吃药,那些药会逐渐消除我们的记忆,让我们身体产生异变,然后变成它们的同类。现在每天都会有人给你吃所谓的消炎药吧?它们就是潜藏在人类躯壳下的外星人!车祸后我意外呕吐把药吐了出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现在我每天都要把药吐出来,然后找机会逃走。" 这时两个穿白褂戴口罩的人拉着杨勇往病房里拖,一边在说:"快回去,到时间吃药了。"杨勇挣扎不开,被夹着押回病房,后面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注意消炎药!" 那天,杨勇被强行灌下了药。医护人员离开以后,他又偷偷扣喉咙把药吐到了便池里。 第二天,他利用活动的时间想找回昨天碰到的那个人,可是找遍了整家医院都没有对方的消息。外星人们一定是因为怕对方泄露了秘密,把他转移了。他心里想道。 接下来的时间,他每天都提醒自己把药吐出来,一边伺机寻找出路和逃跑的机会。 大约一个星期后,杨勇终于等到了机会。临近新年,医院里的人手陆续回家,剩下一些值班人员。他偷偷溜进保安室,想要拿走大门钥匙逃离医院。这时两个警卫正好巡逻回来。他赶紧躲进了保安室的储物柜里,无意听到了两名警卫的谈话: "大家都走了,好在这里的人都不难对付,毕竟像9好病房的病人不多。"一名警卫说道。杨勇听到两人在谈论自己,耳朵竖得高高的。 "对啊,说起9号病人,真有点吓人,整天幻想着外星人要侵占自己, 脑子撞得不轻啊。"另一名警卫答话说。 "也不能怪他,听警方说,他因为撞死了人,怕被人发现判刑,把对方生生吃了,要不是有流浪汉在树林里发现被啃咬过的残留人骨,到现在也还找不到失踪的那个家伙呢。遇上这事,你说谁能承受的住,换你你也会疯的。" "难怪医生说他整天呕吐是心理病,准是想起自己啃吃尸体的场景了吧,还幻想出外星人来掩盖自己的恶行。真不知道他现在看到体验到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两人聊了一会,又巡逻去了。杨勇从储物柜里出来,还陷在刚才两个警卫的谈话当中。他无法接受自己这段时间看到的都是幻觉这一事实,更无法接受自己是个像他人所说的恶魔。 这时杨勇又想到一个问题:自己一直吐出的药难道都是控制自己妄想症病情的药物么?没等他细想,突然感觉手臂一阵剧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和肌肉穿了个孔,孔洞慢慢扩大,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杨勇提起手放到眼前,一些细小的小虫在啃咬着自己的皮肉,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杨勇痛得倒在地上,前方传来了脚步声。他吃力地抬起头,一个穿白褂的身影向自己慢慢靠近,走到跟前的时候,杨勇才看清那张从黑暗中钻出的脸——一只怪异的类似昆虫的头。 杨勇咬牙忍着痛楚,说不出一句话。昆虫人居然先说起了人话:"终于成功了!"杨勇满身血汗,死死盯着眼前的怪物,仿佛在问:"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是蝗星人,现在啃吃你的是我的孩子。"怪物说,"我们靠把虫卵放到人畜体内繁殖,虫卵孵化以后会把寄主吃掉以吸取所需的养分。可是你们星球医治精神病人的镇静剂中含有抑制虫卵孵化的作用,于是我只能编个故事,让你停止服药,让孩子成功孵化。" "那……车祸的……另一个人……"杨勇奋力挤出几个字。 怪物解开白褂纽扣,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前胸还有零碎几块没有啃吃干净的人皮。杨勇努力回想,终于记起,车祸以后,他努力想要救治对方,而对方脖子上戴着的,就是那块玉佩。而就在那时,自己被一道白光照得晕了过去,光晕之中,他隐约看见,一只类似昆虫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