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喜欢慢下来的中国

　　Managershare：＂慢＂不是发展速度，而是心态。不是不能慢，而是你不想。
　　昨晚在朋友圈看到个转发，＂从前的时光很慢，车马信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一千点可以跌一整年。＂这当然是老段子，可是转发的人有意思，是以快狠准著称的资本玩家刘益谦。
　　在6月中旬以来的a股震荡中，他先是喊出为国护盘，高调＂砸10亿救市＂，随即抄底4天浮盈3亿。即便经过最近一轮大跌，刘益谦的浮盈大幅缩水，据媒体估计，其盈利仍不少于8亿。
　　这样一个善于在激变中快速攫取财富的好猎手都在怀念＂从前慢＂，似乎我们的时代的确太快了？快到奔跑的人没有节点，出发的人忘了方向。当然，刘益谦的慨叹，重点可能还是股市跌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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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和我谈到＂慢＂的话题的还有洪晃。她说起对欧洲政治、经济制度的欣赏，优厚的福利让人们即使深陷经济危机也能保持淡定，生活的幸福感很高。不像急功近利的美国人，略有风吹草动，便要急吼吼的去占领华尔街了。＂很不幸中国现在学的是美国，不是欧洲。＂
　　对慢生活的招魂正在蔓延社交网络。你在做方案，她在喝咖啡；你在赶飞机，她在学插花；你在开会，她在＂午后的阳光下发呆＂……朋友圈和微博仿佛要掀起一场类似于学生时代的＂我根本没复习、天天看漫画到十二点＂运动，让人怀疑自己是否已在疲于奔命中失掉了初心，看看人家是多么懂得生活的真谛，幸福的奥义。
　　可是，他们都在喊慢，也没见谁停下自己的脚步。谁信了，就傻了。
　　生活就像骑单车，想要不倒下，只有保持踏频。发展也如是。
　　虽然我是个重度拖延症患者，但我仍是个效率信仰者。作为一个85后，我相信那些所谓经典的＂80后＂回忆，不管是北冰洋汽水还是黑猫警长动画，既是因为记忆美化，也是因为供给的匮乏。比起那时的慢生活，我更喜欢打开冰箱有一堆瓶瓶罐罐，打开B站有无数新番等我翻牌子。
　　无可否认，现代社会里物质生活的丰裕和精神世界的煎熬一样真实，以至于虽然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幸福感却在降低。飞速发展的时代给我们丰富和丰富的痛苦。但究其根本，令人难以忍受的，并非慢不下来的时代，而是无法停止的焦虑。这是人在面临自由选择时必然的心理体验。我们正常的去追求财富是因为力量，过度追求才是因为软弱。
　　钱武肃王的妻子本是荆钗布裙的姑娘，随钱征战半生才成了一国之母。每逢春日，她回乡归省。钱武肃王思念妻子，忽见凤凰山脚、西子湖畔已是桃红柳绿，遂寄夫人书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夫人见信，珠泪双垂，传为佳话。
　　这固然是很好的。但若路上无花，我们又尚未成王孙公子，何妨快马上去，去那花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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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和一个朋友聊天，说到欧洲、日本经济发展速度慢，他说：人家就喜欢那样，虽然发展速度慢，但是发展得很稳定。我直截了当告诉他：＂你不可能喜欢‘稳定’的低速发展。＂
　　这位朋友的话，在网络上经常可以看到，大家基本耳熟能详。像什么＂中国啊，请停下来等等你的灵魂＂、＂从前慢＂之类的，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证券研究者任泽平就说，5%的发展速度比7%的发展速度要好。但是这些人都搞混了思路。
　　我跟朋友解释，为什么他不可能喜欢＂稳定＂的低速发展。所谓经济发展，是指效率提高、成本降低。购买同样质量、数量的商品和服务，人们总是希望成本越低越好。1990年代初，一部＂大哥大＂要好几万，现在一部100多块的手机，也比那时候的＂大哥大＂功能要强得多，这种质量提高、价格降低就是经济发展的结果。除了有强烈的标示身份的需求的人，没有人会更喜欢几万块的＂大哥大＂，而不喜欢今天功能强得多的手机。
　　我说：＂你不可能喜欢‘稳定’的低速发展，因为那意味着降低成本的速度太慢。假如你喜欢的商品成本降低更多，难道你反倒不高兴吗？长期低速发展，就意味着成本降低速度长期很慢，这本来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某些经济学者用‘稳定’这个词来描述这一不好的现象，由于‘稳定’这个词本身带有褒义，就影响了你的思维，让你以为，‘稳定’的低速发展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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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济学界，流传着很多谬论，其产生的原因基本都和思维不清晰有关。如上所述，用＂稳定＂来形容经济长期低效，就是一例。当然，这也和GDP统计有关。当刺激经济时，其实是在消耗资本、降低效率、提高人们的生活和发展成本，但GDP统计上却呈现出短期的拉升，这种＂高速发展＂和人们的生活感受的背离，也容易使人们产生＂高速发展不好＂的印象。
　　但是合格的经济学者不能也跟着思维混乱，把真实的发展和刺激下的短期数字统计错觉混为一谈，也跟着说＂高速发展不好＂，中高速甚至中速、低速才好。这样的学者多了，会进一步降低市场化改革的动力。人们刻意追求降低经济发展速度，误以为这意味着经济质量的提高，却不明白，在真实的经济增速降低的同时，经济质量也一定是下降的。要反对刺激经济的假高速增长，但不要以为真实的高速发展也是坏的。
　　这个例子也说明，经济学界缺的不是数理模型，而是清晰的思维。常见的＂稳定＂一词，就包含着如此多的经济学思维缺陷，其他还有多少词语，在误导着人们呢？
　　关于＂稳定＂的低速发展，还有一种批判，是说经济发展快，使得人们的欲望越来越多，这又是一个流传广泛的误解。前面说了，经济发展快，是效率提高快、成本降低快，它的结果是人们满足欲望的成本越来越低。现在人们更喜欢坐飞机长途旅行，而不是坐马车，这不是因为人们的欲望多了，而是因为坐飞机技术上可以实现、成本上可以支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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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的人并不喜欢＂从前慢＂，他们也渴望＂朝游北海暮苍梧＂，只不过他们无法满足这一欲望而已。在成本大幅降低的时代，个体完全可以选择克制欲望。在他们剩下的欲望中，满足欲望的成本也是降低了的，而他们决不会对成本降低表示反对。所以，问题要看你怎么看。你看到的是欲望，和你看到的是成本降低，给你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有个游学美国的开发商，大谈中国高速发展不好。我想问他：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企业负增长，好为拉低中国的发展速度作贡献？这个就像支持计划生育的人，认为人口是负担，但却从不认为他们自己是负担。当然了，这个开发商可能会回答，他要为股东负责。但，别人的企业也要为股东负责，也要追求发展，所有企业都追求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其结果就是追求经济的高速发展，那么，经济高速发展为什么就不好？
　　如果你是普通老百姓，你不会喜欢慢下来的生活。因为那意味着，你降低生活成本的速度在变慢，甚至成本在增加。你买房、买车、防大病、积蓄养老本等等各种速度在变慢，甚至无法实现。所以，别跟着人喊＂中国啊，请停下来等等你的灵魂＂，而应该呼吁更多的市场化改革，让生活成本降低的速度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