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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四战争相见时难别亦难千里寻夫


  现在巴黎大街上已经实行灯火管制。地铁的许多车站关闭,设置了路障。警察戴上新头盔,携带着防毒面具。市民也都领到防毒面具。一切都进入战争状态,生活的许多方面都不正常了。晚上时常有警报发生。
  波伏瓦接到萨特的信,他的态度十分镇静和愉快。这让处于烦闷之中的波伏瓦感到安慰,觉得轻松了不少。她的担忧终于消失,觉得前途还是光明的。萨特说他在阿尔萨斯一个村庄写作,他要波伏瓦寄一大包书和烟草去。
  一天晚上,她正在床上看书,听见街上有声音喊:"关灯,关灯!"她正想起来争辩几句,又有人喊起来:"给这个百叶窗一颗子弹!如果你想干间谍的勾当,最好到别的地方去!"她只得把灯关掉,上床睡觉。以后她买了些蓝颜料涂在窗户上。
  9月中旬,波伏瓦送走了奥尔加,巴黎已经没有一个朋友了。为了逃避难熬的孤独,她坐车去了克利希,到迪兰那里作客。在那里,她同卡米耶一起在田野里散步。穿过苹果园,看着房前那一串串晒干的菜豆,她感受到内心的宁静。
  这时,波伏瓦想起萨特在阿维尼翁说过的话:"一个人即使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也可以生活在平静之中!"他那坚定的声音似乎仍在她的耳边回响。在这一片平和气氛的乡村,她的感触尤其深刻。
  而萨特确实是这样的。他在军营的生活极有规律,仍然是干老本行:把气球放到空中,记录下风速等等数据,然后报告作战部队。他们先是跟随空军,然后转到炮兵部队。
  实际上这仗并没有真正打起来,这是一场奇怪的战争。由于各国当局的微妙态度,现在的局势是不战不和、要打不打。正像萨特自己所估计的那样,他应该担心的不是危险而是无聊。
  但萨特不会无聊。他正好借此机会充分利用时间干自己的事情。他主要干三件事。他开始每天写日记,把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写下来:与周围同事的关系,对以前生活的总结,对自己思想的清理,……似流水,似线索。
  再就是写他的小说《自由之路》第一卷《理智之年》,以1937年的生活为背景,来探求一个人的自由与他人的自由的关系。这可以看成是《恶心》的续篇。
  还有一件事就是写信,主要给波伏瓦写,也给母亲和万达写。这三个方面的事情花去了他全部空闲时间,他并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格外充实。他的同事戏称他是最大的发国难财者,因为他利用在军营的机会抓住了这么多的时间。
  大约萨特走后一个月,尽管波伏瓦在莫雷尔夫人那里过了一段相当舒服的时光,几乎与战争状态绝缘,她突然产生一种面对现实的紧迫感,强烈地希望去看望萨特。
  她傻乎乎地去警察局要求探望未婚夫,被遭到拒绝,才知道这是犯禁的。于是她又搞了个假证明,说有个妹妹在马莫蒂厄,患了骨疾,这次被批准了。但这时萨特来了信,他又换了个陌生的地方,而且信被邮检过。波伏瓦的努力化为泡影。
  10月中旬,波伏瓦接到萨特来信,他用密码,说明自己已被派到布鲁马斯。10月30日,波伏瓦去警察局申请去南锡。她又找医生请了一星期的病假。第二天早晨,她登上去南锡的火车,这正好是萨特两个月前坐的那趟车。下午一点到南锡。
  波伏瓦走在大街上,没有看到一个人。忽然警报响了,人群渐渐出现。她明白了,刚才的响声不是警报,而是表示警报的解除。到了警察局,一个办事员看了她的证件,看到布鲁马斯这个地名时,他点点头,去找负责的中尉。她急忙跟在后面。中尉透过眼镜盯着她问:"你该不会乘机去看你的男朋友吧?"
  "啊,不会,我没有男朋友,"她赶紧答道。中尉只批准她在布鲁马斯呆24小时。24小时!波伏瓦带着极度失望和恼怒离开了。天气很冷,她冻得发抖,在月台上等车。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车终于来了,乘客一拥而上,车厢挤得满满的。火车越往后开,人就越少,最后车厢里几乎空了。到了终点站布鲁马斯时,月台上空无一人,她是唯一坐完全程的旅客。她开始感到这是一次真正的冒险。
  波伏瓦在月光下经过一条荒凉的乡间小路,忽然有一种预感:萨特应该就在附近。她经过雄鹿餐馆,萨特信中曾说在这里吃早餐。波伏瓦敲一家叫金狮饭店的门,没有人应声。忽然一道电灯光射来,这是两个巡逻兵──半夜后谁都不许外出。
  她出示了证件,两个士兵热情地带她去找旅馆,他们都是巴黎人。他们用枪托敲了好几家旅馆的门窗,没有反应。折腾了半个小时,最后找到一家叫"巴黎城"的旅馆,寻到一个房间。波伏瓦上了床,被子冰冷,冻得她牙齿得得作响。这时已离天亮不远了。
网站目录投稿:白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