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子谈经处,轩臣刻字留。故台遗老识,残简圣皇求。 驻跸怀千古,开襟望九州。四山缘塞合,二水夹城流。 宸翰陪瞻仰,天杯接献酬。太平词藻盛,长愿纪鸿休。 如果不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我们只读这首诗的话,里面的"怀千古"、"望九州"这是何等大气?很难想到这是出自唐朝的上官婉儿之手。 提起上官婉儿,人们往往最先想到的是唐朝宰相,是武则天、太平公主,甚至张昌宗、崔湜等与之有染的那些石榴裙下的风流艳史。但是,从文学角度讲,上官婉儿在唐朝诗歌方面,也是影响巨大。 神仙杳何许,遗逸满人间。 君不见洛阳南市卖书肆,有人买得研神记。 纸上香多蠹不成,昭容题处犹分明,令人惆怅难为情。 这是节选自唐朝诗人吕温《上官昭容书楼歌》的一部分。诗中的"昭容",即为上官昭容,也就是上官婉儿。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有人在书店买了本《研神记》,这本书被上官婉儿收藏过,上面的题注清晰可辨,书香依旧,只是当年的美人早已香消玉殒,不免令人叹息了。 上官婉儿藏书有个习惯,凡收藏之书,必以香薰之。所以她的藏书即便是在百年后,品相依然很好,终其一生,藏书过万卷,一个大唐女宰相,居然还是一位藏书家。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上官婉儿也确实是这句话的践行者。 1、少小因才华入宫 上官婉儿的家族很显赫,她祖父上官仪生前可谓唐高宗的肱股之臣,因起草了废后诏书,被不地道的唐高宗甩锅,之后抄家处死,刚出生的上官婉儿便成了宫里的奴婢。 众所周知的是,唐朝前期的一百多年间,在开疆拓土方面就没停歇过。所谓"强势王朝",一定是"文治武功"双开花。唐朝的文化亦是不甘下风。国子监便成为其重要的教育机构,长安、洛阳分设两校区,鼎盛时期,太学在籍人数(包括外国留学生)达到八千人。而国子监招生对象多是面向民间。 面向高级贵族甚至皇亲国戚的弘文馆、崇文馆其教学水平就更高了。 皇宫内普通的宫女,文化水平如何呢? 沙场征戎客,苦寒若为眠;战袍经手做,知落阿随边? 唐玄宗时期,为奖励郭子仪的边军,命令宫女给他们缝制了一批棉衣作为赏赐。有个小丫头便"夹带私货",将上面这首情诗缝在里面。一个宫女都会吟诗作赋,不是唐朝皇宫的选拔条件高,而是皇宫里面专门有教育培训机构。 作为罪奴的上官婉儿,也就有机会接触这种正规教育了,再加上她的聪敏,很快,才思敏捷的名声传遍后宫。豆蔻年华时,武则天当场考校她,上官婉儿文不加点,应对自如,便立即下令免去她的奴婢身份。或许是武则天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入宫的影子,又加封她为"才人"。 才人不是官职,而是后宫嫔妃的一种等级称号。从理论上讲,这个时候的武则天是唐高宗的老婆,上官婉儿则是妾。 2、风流才女与唐朝文学 作为一名才女,尤其还是美女,其风流韵事一直为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她之所以被李隆基处死,罪名也是后宫淫媚。 实际上,这个罪名是子虚乌有的。从出土的墓志铭上看,她入葬时,还是"昭容"身份,其规格甚至比昭容要高。 上官婉儿额头有一个梅花妆,据说这是"黥邢"之后自己设计的。说是和武则天面首张昌宗有染,这事儿可信度不高。举个例子,武则天的孙子李重润、孙女永泰公主李仙蕙、孙女婿武延基三人因议论武则天与张昌宗、张易之床帷之事而被杖毙,上官婉儿若真是做出相通之事,等待她的恐怕不仅仅是黥邢了。 至于崔湜,两人应该算是两情相悦,崔湜,进士出身,一身才华加上俊美秀逸的身姿,很快博得美人心。只是造化弄人,两人没能在一起。 唐朝,是一个自信、张扬的朝代,必然会有各种选秀节目。比如《长安十二时辰》里的许鹤子,其原型便是许合子。据说,她的歌声能穿透长安城,不是长安城小,而是其嗓音确实无人能敌,所以有她的地方便会出现万人空巷的场景。就连唐玄宗举办宴会,有时候甚至都请她来压场。 宫廷也有选秀节目,相较而言,比民间的唱歌跳舞,其档次就显得高多了。唐中宗李显在位几年间,文治武功没有什么突破,但是,上官昭容(即上官婉儿,此时已由曾经的庶母变成了他的嫔妃)谏言的昭文馆却在大唐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昭文馆,自唐初设立,原名文学馆,后改名弘文馆,李显为避讳李弘,又更名为昭文馆。这是大唐的一个学术机构,别看没什么实权,但是却为大唐输送了许多掌控实权的人物,比如杜如晦、房玄龄、虞世南、褚亮、姚思廉等,皆为大唐史上响当当的人物,自然也成了各方觊觎的对象。 上官昭容能成为昭文馆的带头大姐,靠的是能镇的住各位大儒的才华,而绝非权势,毕竟,读书人的事,较起真来,她若不会个三拳两脚的,怕是脸上也要挂彩儿。 古代斗文采的方式很多,比如惯用的飞花令。唐中宗的昭文馆可不这么玩儿。不但要求当场对出诗文,还要评判。评委主席就是上官婉儿。她的评判标准,就有这么一条----拒绝无病呻吟,奔涌豪迈者优先考虑。 自信的大唐造就了上官婉儿,同样,上官婉儿也回报大唐一个豪放的文学。有唐一朝,豪放诗词始终占据文学主流地位。当然,其文风不是有一个人决定的,但是上官婉儿作为一个引路人,其贡献是毋庸置疑的。 作为一名才女兼美女,在唐朝前期的发展开拓中,为这个血性的王朝增添了一抹靓丽的温柔,这位女宰相也成为千古绝唱。圣明如唐玄宗者,在处死她后,亦是心生悔意,命宰相张说整理她的诗集,在《全唐诗》中,仅存诗32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