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难当

　　单位中层竞聘上岗，我又再次成了科里的科头，算来已经连任3届了，这次本不想再竞聘了，可是出于种种原因，不得不在没有人竞争的情况下，竞聘上岗，成功再次连任。
　　科里有4个人，在单位也是一个大科了，领导也很重视，在两名调研员协助下，由一位副主任单独负责科里工作，同时，还受单位一把手直接领导。我就是在这样环境下，带领全科同志出色完成各级领导交办的各项任务。
　　竞聘上岗的第一天早上，我第一个来到单位，打扫完卫生，打开电脑，发现邮箱里有封省里来的邮件，打开一看是关于全球小麦、大豆、玉米产量和需求预测，这封信我等了很长时间，为此还打了几次电话催要，今天看到格外兴奋，为写好《副产品价格走势预测》非常有帮助。看完来信，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单位有同志来了！我赶忙起身去水房打水，晚了就没有开水了在门口正好碰见办公室主任，她和我一样，也是刚竞聘上岗的，不同的是她刚从农场调来，按要求得先竞聘副主任，但是，领导为了工作需要，直接提到办公室主任了。
　　＂王主任早！＂我手里拿着水杯说。
　　王主任对我一笑，点了下头过去了。
　　等我从水房打水回来，科里人都到齐了，我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对大家说：＂一会儿开个短会，布置一下工作，我这就去请领导。＂
　　这种会议一把主任是不参加的，两位调研员连班都不上，更不需要请了，主管科里的副主任也姓王，背地里大家叫他二王，因为单位有4个王主任，要是算上办公室的王主任，那就五个王主任了。
　　二王主任今年57岁了，个子不高，身体微胖，人很帅气，听说年轻的时候相当漂亮，曾经被某市长看重，准备选婿时，有人向市长报告他很有女人缘，被市长从身边调出，来到了我们单位。
　　我轻轻的敲了几下门，从里面传来＂进来！＂
　　我推门进去，看见二王主任正往嘴里递进一把药片，准备喝水。
　　＂你有事？＂
　　我走近几步，对主任一笑说：＂科里开个分工会，请您参加。＂
　　＂分工？怎么分工？人员没变，先按照原来的那样。＂我感觉到主任心里对分工有想法。
　　＂等几天，我想想再说！＂
　　我明显感觉出来，主任语气的沉重。
　　我回到科里装着没事的样子对大家说：＂主任今天有事，会过几天再开。＂
　　分工的会没开成，我憋了一肚子气坐在电脑前写我的工作计划，就是上半年安排。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按照惯例，下午可以忙个人的事，不用来了，科里不能没人，得有人值班，只好我一个人在科里当班，快下班的时候，二王主任满脸通红走进来，看了看说：＂他们呢？＂
　　＂有事早走一会儿！＂我说完起身站了起来。
　　＂明天你上午来一趟，咱俩研究一下科里分工。＂说完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要下班的时候，一把王主任把我叫了过去，要我赶快把科里今年的工作安排一下，下星期向他回报。
　　星期六我照例8点来到单位，坐在办公室一边看新闻，一边等二王主任，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二王主任打来的，＂告诉我，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了，让我自己先想一下，星期一到他办公室研究。＂
　　今天女儿大学开学，我本想送，为了工作没办法送她，只要让她自己走了。我看了一下时间，觉得还来得及，下楼忙打的回家，好在女儿刚出楼口，看见我回来高兴的跳起来，接过女儿肩上的背包，我找回了学生时代。
　　一个星期在不知不觉中躲过了，今天又是周末，下午我给科里放假，自己坚守在岗位上。快4点了，单位空荡荡的，一层楼就我一个人在坚守，妻子来电话要我早点回家，我起身刚要走，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透过开着的门看过过去，一把主任晃晃荡荡的来了，脸比平时红了许多，走路比平时摇晃了许多，东看看西看看，一眼看见了，把手一摆说：＂到我屋里来一下，我有点事。＂
　　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见他把包往沙发扔说：＂坐吧！＂
　　他晃荡几下终于坐在宝座上，从桌子上拿出笔记本说＂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一下。＂
　　我地下头，详细的把近期进行了汇报，当说到科里分工的时候，主任突然趴在桌子上不动了，手里的笔也掉落在桌子上。我悄悄的推出来，正好碰见打扫卫生的小李，他指了指主任办公室，我明白他在问我主任在不？我点了一下头回科里了。
　　时间总是和工作赛跑，转眼又到年末了。这段时间主任很忙，整天忙着准备向组织部述职。在一个周末上午组织部真的来了3名同志，由4位主任从一楼接到4楼会议室，受到全体热烈的掌声欢迎。
　　一把主任代表其它副主任做了述职，在述职报告里，我们科做的工作占了很大篇幅，我坐在下面心里很高兴，感觉到工作得到了认可。
　　送走组织部同志，办公室王主任通知下午开会评先进，不得迟到，不得请假。
　　评先进会很短，首先领导讲话，讲了很多，最后强调主任一票顶5票，有先后排名。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最后结果也没有出来。
　　星期一早上，我在4楼的大门上看到了先进的名字，很遗憾没有我的名字，有点意外。坐在办公室想了很久才明白一点就是主任一票顶5票意味着什么！
　　科里同事都为我不平，但我想的很开，自己的荣誉太多了，应该学会放弃，学会了也就轻松了。
　　我喜欢看鲁迅的文章，尤其是《阿Q正传》中阿Q这个人，无论怎么做都被人耻笑，最后的结局画个圆，画了很多次就是画不了正圆。
　　转眼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一切依旧。
　　3月22日星期四，下了一上午的小雨在一阵大风过后停了下来，中午刚到家，办公室王主任来电话说：＂下午开大会，不许迟到，不许请假，很重要。＂
　　上班走到一楼的时候，正碰上一把王主任，＂下午选副主任，你还年轻，应该有个思想准备。＂王主任说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其中有文章。
　　我没有说什么，跟在后面。
　　下午一点半准时开会，会议由一把王主任主持，组织部来的3名同志中领头的徐科长讲话＂推荐一名副主任，不记名，投票后找谈话。＂大致的意思就是这些。我是单位唯一的后备干部，我暗暗想这次的机会要把握住，但是，看看周围那些人的眼睛，尤其是上楼时一把王主任的话，我心里就明白这次一定有蹊跷，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上午组织部又来了两名同志，把昨天推荐的副主任人选公布了，原来是办公室王主任，这位54岁的老太太被提拔副主任，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偷偷看着我，我装作没看见不在意的样子，鼓掌表示欢迎。
　　下去调研是科里早就定下来的事，主管我们科的王主任最近一直很忙，好在明天他有空，和他一商量定在明天下去调研《农民增收》。
　　走出去的心情特好，远离单位那种压抑的气氛，更何况下去还能交到朋友。中午我们到了七峰镇，镇政府的一个副镇长接待了我们，纯正的农家菜让王主任多喝了几杯，回来我坐在他旁边，他两眼朦胧对我说：＂副主任的事要想开点，那天上午班子开会，一把王让我做你工作，我怕你提前知道就没找你谈，以后还有机会……＂
　　司机一个劲的打哈气，没到王主任说话的时候就打哈气，我心里特明白，这是暗示王不要说了。可是他越是打哈气王越来劲，最后用名话说了出来＂你不怕一把王知道吗？＂
　　可能是酒多了还是司机的这句话起了作用，王主任拍了我一下说：＂刚才我是酒话！酒话！＂
　　这件事以后，我的积极性受到很大影响，工作上的事能应付就行，每天静静的坐在电脑前，看我喜欢的东西，科里的事几乎不管了。
　　每次看想起阿Q就想起自己，自己不就是一个现代版的阿Q吗！我比他更可怜！
　　时间太快了，转眼又是秋天，去年提干的事已经淡忘了。
　　10月21日星期三，上午新任的办公室主任邱主任通知科里，10分钟后中心开大会。
　　一把王一手拿着中华软包，一手拿着茶杯，晃动着上身，迈着小碎步走在我前面，不时的回头看我，但是，没说话，我也懒得和他说话。
　　会议内容就一个，一把王把茶杯往桌子上一蹲说＂有一名副调研员名额，自我推荐，下午演讲……＂
　　我虽然是后备干部，但上次提干的事好像昨天，已经伤透心了，本想不参加，但是，主任那句＂中层干部都要参与……＂逼得我不得不参加。
　　下午组织部来了3人，应由一把王主持，可是，参加会议的却不都是单位的同事，项目办的同事也参加，听组织部来的同志说：＂单位人数不够30人，所以让大项目办来参加。＂
　　我数了一下，今天到会的有54人，其中单位有34人参加，已经超过了30人，我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参加竞聘的还真不少，这次我第一个演讲，10分钟时间，等我演讲完地下真的有很热烈的掌声，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自己演讲获得的掌声。
　　第二天早上4楼的大门上依旧贴上候选人名单，出乎我的意料，是在家做买卖不上班的赵伟，单位很多新同志都不认识，已经有10年没上班了。
　　玩笑！真是玩笑！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我和阿Q有什么不同？我一直在想。单位有几个老同志对这次选举不满找到组织部，回来被一把王臭骂一顿。
　　明年又要竞聘了，我真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勇气参加中层竞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