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见到那辆红色跑车时,未经判断就驱车追了上去,直觉告诉他这部车子的车主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阳光耀眼地刺激着杜小美的眼睛,她从车子内部的收纳箱里取出自己的墨镜戴上,透过墨色的眼镜看阳光变得奇异光彩。驱车驶入高速路口之后,杜小美取下了眼镜,这才注意到后面的那部"SUV"已经跟了有几十分钟,她看到路牌指示前面几公里处就是服务站,心里有了个主意。 红色跑车驶入加油站却不是为了加油,它的主人注意着倒后镜,果然,后面那辆车子就是一直跟来的"SUV"。 尚武停下车后等待着红色跑车的主人来找他,似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看见了跑车里的女子,已经确认她就是杜小美。 尚武还是发了一会儿呆,这个毛病一定是从木春樱那里得到的"传染",他晃了晃头,听见了车窗被敲击发出的脆响。 "你怎么来了这里?"红色跑车的主人终于出现在"SUV"车旁,她接着说,"看不出来你还有吃回头草的恶习!" "你是草,我是牛吗?"尚武反问道,他见到杜小美脸上的肌肤娇嫩得好像剥了壳的熟鸡蛋,那么美白那么嫩。 杜小美留意到尚武投射过来的目光好像是在关注什么吸引他的东西,她没有多想,只是又问:"说吧,为什么跟踪我?" "你最近好吗?"尚武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见到杜小美之前还在想着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没有想到此时还是随着心愿问了这么一句:难道自己真的关怀她吗? "无聊。"杜小美的眉头一扬,扭转了身子说,"看来你就是个颓废的人!"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爸的事情吗?"尚武还是说出了他驱车跟上来的原由。 "嗯?你说什么?"杜小美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他似乎真的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爸现在在哪里。" "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打听到。" "你爸进去了!" "你胡说!"杜小美眼里已经起了雾,就像雾一样的眼泪。 "他是真的进去了,我不会骗你的。" 杜小美突然哭了,眼泪扑扑簌簌流了下来。心里的预感果然是真的,爸爸真的被抓了! "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女人哭。" 杜小美的手掌贴着车子的车窗玻璃,她的双腿有些发软。她现在才知道爸爸的重要性,只有爸爸在身边她才踏实;一听到爸爸进去了,她就受不了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爸爸的? 尚武下了车,见到杜小美几乎半蹲着在车门旁,他自然就上前想拉她起来。 "你别过来!"杜小美已经泣不成声。 "我没有恶意的,"尚武举起了双手,温和地说,"我只是想帮帮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爸爸的事,"杜小美哭得抽噎起来,"你倒是说啊!" "嗯,老实说吧,"尚武蹲下来,他知道这时说清楚需要费点周章,但他别无选择,于是说,"我还惦记着你……" "你胡说,我们就是那一夜的风流——" "是,一夜风流。"尚武有些气短了,他发虚地说,"难道这还不足已来关心你一下?" 杜小美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慢慢站了起来。 "我们去餐厅吃点东西,"尚武想拉她起来的手在半空停着,他呼出口气说,"我们一边吃一边谈吧。" 杜小美气苦,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她说:"我现在还有胃口吃吗?" "来吧,我扶你去里面谈,我看过了,里面没有什么人。" 杜小美看了他一眼,低头想到他也不是什么坏人,这个时候只有他在宽慰自己。她从来不服输的,这个有关爸爸的消息居然一下就击倒了她。她别无办法,她必须知道爸爸发生了什么事。 如尚武所说,餐厅里只有两个货车司机在吃饭,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所以人不多吧。 尚武和杜小美相对而坐。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这个时候自然有些隔阂在,所以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女侍者走过来问两人要吃点什么,尚武点了个叉烧饭;侍者问起杜小美想吃什么,她初时一句话不说,过了一会儿才对侍者说:"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除了叉烧饭。" 侍者说有烧鸭盖浇饭、腊肠盖饭,还有几种粥。 杜小美觉得没有胃口,手撑着下颚,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腊肠盖饭吧,谢谢。"尚武对侍者说。 尚武的饭吃完之后,见到杜小美一口也没有吃,于是说;"你多少吃点吧,吃完了我带你去见见你爸爸。" "他真的进去了?"杜小美已经欲哭无泪。 尚武只有点头。 饭后,尚武叫的代驾来了,代驾开走了他的车。 尚武坐进杜小美的红色跑车,一时兴奋崇拜地问:"小美,能让我开车吗?" 杜小美放在平时一定会冷言冷语对他,这个时候却把他当成一根稻草,揪住他才能往上爬,于是说:"随你便。" 这个时候,杜小美已经不适合开车,尚武叫来代驾就是这个意思。 一路上跑车风驰电掣,几乎达到最大速度。只因尚武知道杜小美想见到她爸爸的心思,那一定是焦急得很。 杜小美倚在副驾驶座上,慢慢地看向车窗外,她的记忆开启了回忆过去的模式:从失去妈妈开始,爸爸就成了妈妈,他一个大男人不得不委屈着烧水、做饭、伺候着她。那个时候,爸爸的事业还不是很成功,虽然雇佣了一个佣人,还是不能多请一个,所以有些事情他就亲力亲为。杜小美记得,她喜欢每天晚上让爸爸读故事书给她听,读完书还要他在身边陪伴才能入睡。爸爸为了她操了不少心,在进去那个地方之前还给自己一个电话:小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爸爸有要事,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了,你记得要好好吃饭,不要每天去夜店,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不合适…… 爸爸还交代了许多事情,杜小美因为急着出门,就没有认真听爸爸说话,现在想起来自己真的是太不听话了。 杜小美已经从尚武口中知道了爸爸大概是被商业罪案科和刑事情报科两科讯问,这个时候是不能保释的,只有等到合适机会让律师保他出来,但或许也保不出来了……杜小美知道爸爸被请进警局,就说明了警方掌握了一些不利于爸爸的证据。 杜小美虽然跋扈,其实她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姑娘,在爸爸进去那里之前,他做过什么,犯了什么法,她都是不了解的。引用爸爸的话说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 杜小美给奶奶去了个电话,奶奶说她爸爸放在她那里的东西前段日子被爸爸亲自取走了…… 爸爸一定是受够了,那些有证据被掌握在爸爸手里的几个叔伯一定也等不及爸爸销毁证物了。爸爸和几个叔伯曾经有约定,如果叔伯们想害爸爸,爸爸就会将证物交给警方,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如果大家相安无事,爸爸就等到法律规定的诉讼时效过去后再毁掉那些证据,在此之前谁做的过分了,自然是谁也没有好处。另外,据爸爸分析当年截住他们一家,害死了妈妈的团伙很可能就是几位叔伯豢养的"恶犬"! 当尚武驾驶的杜小美的红色跑车在某公安分局门口停下时,杜小美已经停止了哭泣和伤心,她等着尚武帮她拉开车门,接着她就急忙往里闯。尚武要制止她的冲动,但是慢了一步。 岗亭里的警察大声喝道:"回来!你是谁啊,没有登记就往里闯?!" 杜小美这才停下脚步并且转过身来。 尚武向岗亭里的警察解释说:"她是和我一起的,我来登记吧。" 岗亭里的警察看了尚武一眼,"是你的朋友吧,看起来很年轻。" "是,是。"尚武一边在警察递过来的本子上登记,一边含糊地说,"她就是太年轻了,冲动!" 警察点头,他再次看了眼尚武,说:"呦,你是不是和陈队认识的?" "陈队,是啊,你认识我?"尚武有些惊讶。 "嗯,我见过你不下十次了。" "我是当沙包给陈队练拳击的。"尚武自嘲道。 "好了,进去吧。" 尚武这才走到杜小美的身边,告诉她说:"咱们一会儿见到陈队,你不要太激动啊。陈队虽然是我的朋友,可是这种事情他是公事公办的……" "行了,别啰嗦了!"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尚武的话,杜小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尚武见到陈队时,见他还在同一位漂亮女警察一起商量什么事情,于是转身对杜小美说:"我们在会客厅里等等吧。" 杜小美正不耐烦,想说什么话,见到陈队看了过来,突然把话头咽了回去。 "那个男警察就是陈队?"杜小美改为问尚武这句话。 "是的,我朋友。" "那我们就去等会吧,我看他也见到你来了,我们等他一会儿。 会客厅是一个四周由玻璃合围的场所,现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尚武和杜小美隔着一张茶几面对面坐着。尚武的心情很好,他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杜小美那张青春美丽的脸。过了一会儿,他又咳嗽一声,说"小美,一会儿我来说,你就听着就好了。" "你这是不让我开口吗,为什么?" "毕竟我跟陈队比较熟悉,而且,你是杜总的亲生女儿,本来就应该避嫌的。" "避嫌?我偏偏不避!" "小美,你这样的态度对事情的发展不会有好处",尚武只是心里这样说,看着她美丽的脸,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继续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的脸。 杜小美的脸皮白皙,五官长得美丽,无可挑剔,只是因为担忧她爸爸,脸上的青春神采没有显露出来。 尚武看见杜小美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石英钟,他的目光从她的脸滑向脖颈,她的脖颈也是白皙得见到血管和青筋,然后他又小偷似的目光扫过她的胸部、小腹和两腿,最后目光落在她的一对玉足——原来她只是穿了一双露脚趾头的高跟鞋。 "这双鞋一定是名牌。穿在她脚上真是太美了!"尚武痴痴地想,一时忘记了他和杜小美来警局的目的。 大约过了个把钟头,尚武才见到陈队走进会客厅。他自然是站了起来,并且向杜小美使眼色,让她也站起身来,但是杜小美居然见到他的目光也还是坐在原地不动。 "那什么,陈队,我们来是想……"尚武的话才刚说一半就被杜小美打断。 只听杜小美抢白说:"你就是陈队?我想见我爸爸!" 陈队的目光落在杜小美身上仅仅是几秒钟,接着就看向了尚武,"你把杜氏小姐带来了?" "是的,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杜小美。"尚武不自然地挠挠头说。 "来,我们坐下谈谈。" 尚武这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