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南卉,出生于云南省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家中兄弟姊妹很多,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高中毕业的她以几分之差错失上大学的机会,和许多农家孩子一样回乡务农,她很向往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没成想被人贩以招工为由骗至鲁西北农村,辗转以三千元的价格,卖给一个老实巴交但比她大二十岁的庄稼汉,自此来到了举目无亲、相隔千里的陌生小村。 和当地许多同龄人一样,她也曾有过美好的理想,也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当上大学的希望化为泡影,她不得不重复父辈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忙忙碌碌,若赶上风调雨顺的年份一家人尚可填饱肚子,若赶上气候异常,那几亩山间薄地的收入,根本就难以维持一大家人的生活。逢年过节买衣服专挑便宜结实的买,大的穿小了小的轮流着穿。二十一岁那年,她经人介绍找了婆家,小伙子与她邻村,勤劳能干,身体健壮帅气,经过一年多的来往和了解,两人很谈得来,两家也按照当地习俗吃了定亲酒,算是订了婚。交往一年多后,谈婚论嫁自然也提到议事日程,两家老人打算再过一年两人够了法定年龄就办喜事。哪个女孩不希望体体面面的出嫁,哪个女孩不希望有自己心仪的嫁妆,可她知道父母辛辛苦苦勉强可以维持一家人生活,哪有多余的钱给她置办嫁妆。为了贴补家用,更为了置办体面的嫁妆,她迫切想走出大山,渴望利用农闲时间到城里打工挣钱。 凑巧邻村一能说会道的人帮忙联络招聘工人,开出的招工条件很有吸引力,每月千元的收入,八小时工作制,管吃管住,不谙世事的她委实被吸引了,不顾父母的反对,偷偷收拾东西,跟着踏上了远离家乡的打工之路。 一同出行的还有邻村的五六位小姐妹,很快彼此熟悉,一路上大家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说说笑笑,全然没意识到离家越来越远,自此踏上了一条悲惨凄苦的被拐卖之路。 几日的辗转颠簸,已记不清途中汽车火车的转换了几次,上车后人贩哄骗他们说为了安全考虑,借机扣押了她们的身份证和随身所带的现金,途中哄骗她们不能跟陌生人讲话,不能独自乱走动,就连上厕所都有人监视陪同。接连几日几乎都在人贩的控制下赶路,住宿更是专挑偏僻的小旅店,眼前没有出现她们向往的大工厂,最后到达的是一戒备森严的农家小院。带她们来的人贩转眼不见了踪影,周围有几个一脸凶相的恶汉紧盯着她们,这时的她们才感觉情况不妙,孤独无助的她们哭过闹过,也绝食抗争过,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逃不得、死不得,人贩子对他们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从未有过的恐惧天天笼罩在心头。 很快,随着夜深人静进进出出的陌生来人,经一番讨价还价后,姑娘们一个个被强行领走。随之,她也被老实巴交的中年庄稼汉领至黄河岸边的小村庄,并以当地风俗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庄稼汉爷俩过日子,早年丧母,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连其弟弟的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住着三间很破旧的老房子,另有两间低矮的小瓦房,院子很破落,了无生机,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初来乍到的她也曾想到过逃跑,想到过以死抗争,可每当想到人贩的恐吓就不寒而栗。好在爷俩真心实意的待承她,怕她憋闷得慌,招来邻居姑娘们陪她说话。刚开时她接受不了苍老的庄稼汉,每晚睡觉戒备心很强,总是和衣躺下,幻想着有一天能早点返回家乡。善良的庄稼汉从不勉强她做什么,每天笑脸相迎,一日三餐送至桌前,嘘寒问暖倍加呵护。隔段日子还给她部分零花钱,领她赶赶大集,给她买几件新衣服。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一同被卖至该村的还有两位同来的姐妹。她们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年龄稍大的一位嫁给了村南四十多岁的单身汉,另一位年龄小的嫁给了村东小五十的老光棍儿。日子一久,各家也陪同她们串串门,看看老乡。人前谁也不好伤心难过,更没机会说心里话,只有度日如年、强作笑脸。夜深人静时,她默默地想念父母,感觉愧对自己的恋人,她很后悔自己的贸然出行。 看看老实厚道、忙忙碌碌、真心实意心疼她的庄稼汉,每天总坐在家中等着吃饭,她感觉于心不忍。她内心矛盾过、也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一走了之感觉愧对老实忠厚的庄稼汉,不走吧确实思念家乡的亲人,确实愧对自己的恋人。她有过无数种假设,人言可畏,即使她清清白白的回到家乡,人们又会怎样看待她,她感觉无颜再面对以前的恋人,唯有默默的祝福他再找一个好姑娘。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她无法再回到从前。与其痛苦矛盾的度日如年,还不如就此安下心来开创生活,想通了这些的她接受了苍老的庄稼汉,打消了回云南的念头,就此安下心来过日子。农忙时节开始跟着下地干活,许多当地农活一学就会,而且做得有模有样,干起活来不怕吃苦受累,从不吝啬力气,村里人见面无不夸奖她勤劳能干。转眼几年过去,除去早年间开的挂面房,她还学会了骑电动三轮车,农闲时间下乡卖面条,同时做点小生意,捎带着批发些点心、糖果之类的零卖,每天也有个几十元的小收入,爷俩看到她如此勤劳能干,也主动让她当家。很快小日子大有起色,勤快的她将个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家中有了个能料理生活的女人,破落的家开始有了生机,真有了过日子的样子。 日子稍有好转,考虑到她久别家乡思念亲人,善良的丈夫主动按上电话,千方百计帮她联系家人,辗转取得与其家人的联系,并寄钱帮助退还了她在家乡时的定亲钱。电话中传来久别亲人的声音,她禁不住泪如雨下,更对善良的丈夫充满感激。 时光飞逝,转眼三年过去,丈夫体谅她思念远方亲人的心情,将一年的家庭积蓄3000元给她作路费,说服心存疑虑的老人,给岳父母及姊妹们买好礼物,收拾了一大包当地土特产,主动送她踏上回乡探亲的列车。 南卉这一走村里人议论纷纷,许多人说她丈夫太实在,都估计她肯定不会再回来。老实厚道的丈夫也很矛盾,可他深知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她睡里梦里思念亲人的痛苦于心不忍,别管结果如何他还是忐忑不安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待回到久别的家乡,一家人见面悲喜交加、哭作一团,父母急切询问她这几年的境况,她唯一可告慰亲人的就是丈夫对她很好。村里人听说多年杳无音信的她回家都赶过来看望,原来的姐妹们多已出嫁,多是重复着父辈们辛辛苦苦的穷日子。面对她的归来,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也有人主张她别再回去,鼓励她告发人贩,可每当她想到丈夫对自己的信任及关爱,她觉得不能辜负了老实巴交的他,在家呆了短短六天她就辞别了亲人,依然踏上了归程。在他忐忑不安的送她离开的第十天,她自愿返回了黄河岸边小村庄那个属于她的家。对于如期归来的她,丈夫激动地热泪盈眶,一家人过节般高兴,内心很感激她的重情重义、村里人佩服她的诚实守信,自此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一同嫁在该村的两位云南姐妹先后都有了孩子,她迟迟没有生育。她商量丈夫想抱养一个孩子,以免老来无依无靠。丈夫同意她的请求,托人从外地抱养了一女孩。初为人母,一切从头学起,没白没黑的喂奶粉、洗尿布,学着给孩子做衣服,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可再忙再累,有了孩子就有了一份希望,她开始感觉到日子更有奔头。这年秋天,地里的收成很好,丈夫特意电话邀请岳母来住些日子。老母亲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看看女儿生活的环境,虽说女婿年龄大点,房子破旧点,可对女儿有疼有热,老人也就放心了,住了两个多月便返回了云南。 冬去春来,待领养的女儿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时,她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把这一喜讯告诉丈夫,看把婆家一家人高兴得不得了。第二年春天他们的女儿降生,因没到要二胎的年龄,还被计生部门罚了几千元,总算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苦点累点她心中高兴,小院中从此更曾添了一份生机和活力。 勤劳能干的她,边带两个女儿边帮丈夫压面条,另带跑外换面条,短短几年时间原来的破落小院就大变了样。在她的一手操持下,先后新盖了两座新房,将老公爹养老送终,两个女儿先后入学,而且都学习很好、很争气,大女儿班级前十名,小女儿更是出息,经常在班内考第一,而且小女儿的志向是将来考北大清华。 看着两个活泼可爱的宝贝女儿,看着如今不愁吃不愁喝的小日子,再看看用汗水换来的宽敞新房,南卉很知足,尤其是看看新房客厅中两个女儿挣来的满墙奖状,她很欣慰,她憧憬着未来送女儿上大学的美景,她庆幸自己的选择,她无愧自己的良心,她用勤劳的汗水改写了自己的命运,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她为贫穷的婆家擎起了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