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们村里人差不多都打过摆子。我记忆最深的是1965年3月的一天,我染上了一场恶性疟疾,一会冷一会热,病得不轻,发冷时,盖上三床被子还嫌冷,发烧时,吹风扇喝冷水还嫌热。用父母亲轮换守候在我身边,用那疼爱的眼光看着我,并一再问我想吃点什么。每回母亲把可口的饭菜放在床前便说,人是铁,饭是钢,多吃点病就好了,说完用筷子挑起面条吹了又吹,生怕烫着我,硬是哄着我把一碗面条吃完。然后替我擦擦嘴,替我掖好被子。见此,我眼泪大滴大滴滚下来,拉着母亲的手泣不成声。 我的病越来越重,大队赤脚医生给开的几片阿斯匹林,一点作用也不起,全靠父母,在我打摆子的时候母亲生炭火,在发高烧时父亲又用红苕酒给我擦身子。后来母亲听人说用77个辣椒尖包成饺子,吃了可以治打摆子,就让我吃了三天辣饺子,不知是土药方见效,还是医生开的药见效,三天后,我真的好了。 我们这里是疟疾病(打摆子病)及流行性感冒的高发区。疟疾(打摆子病)。是一种急性传染病。病原体是疟原虫。传染媒介是蚊子。发病为周期性发作。由于疟原虫的不同,发病周期性也不同。有隔日性发作,隔两日性发作,也有的不定期发作。其发病征状是发冷发热,热后大量地出汗。头疼,口渴,全身无力。通称疟子,有的地区叫脾寒,我们这里叫打摆子。 记的我那时正上小学四年级。‘除四害’的运动还在继续,我们在放学后还要挖苍蝇蛹。也正在欢呼‘第一刻原子弹爆炸成功’。谁也没想到一种病悄然地来临,同学们今天你病倒了,明天他又病倒了。我也没有幸免,而且经常犯病,发病时忽冷忽热。先发热,然后发冷。 发热可达四十一度,发热,能烧的人说胡话甚至昏迷。发冷时,冷得直打哆嗦,盖几床被子也闲晾,大热天的还要到太阳下晒。我记得,当时学校还正勤工俭学,同学们割的草,正在学校的操场上晒着我冷的被同学们架到教室外,睡在厚厚的干草上,还直喊冷。头疼头晕,四肢无力,昏昏沉沉。 发病初期,当时不知是啥病,又是普扁生有此病。再加上都很穷,打摆子,根本就没有人到医院去看过。都认为是‘邪病’。人们用各种方法救治,有的上田野里拾一小块棺材板装在口袋里,有的逮蜘蛛用布包在手腕的脉窝上,有的用捣碎的大蒜,拿布包在手腕的脉窝上……治法五花八门。 一天午觉起来就感觉不舒服,头昏昏的,全身没劲,畏寒,但还是坚持上学去了,老师看我不对劲,摸了摸我的头说,哎呀,你发烧呀,赶紧到大队医务室找来了赤脚医生。一量体温38.9度,赤脚医生说是感冒,不碍事的,给了些退烧药,嘱咐我回去躺下休息。吃了药,第二天感觉似乎好多了,第三天快到中午时分,前天的情况又来了,而且更重,中饭也没吃就躺下了,浑身冷得不行,人蜷缩成一团,加盖了几床被子也不顶事,同事来询问情况,我回答时连说话也不连贯了。这时我知道几年没犯的"打摆子"又来了。 我母亲学着别人的治法,拿捣碎的大蒜,用布带子包在我手腕的脉窝上,要一次包半个月,才能取下来。但也没有治好我的病,至今我的手腕上还留有大蒜烧的疤痕。由于打摆子,严重的影响了学习。 由于疟疾病(打摆子病)。严重的影响了人民的健康和生命。党和各级人民政府十分重视。全面发动了群众,广泛地进行宣传。一时间,大街小巷的墙壁上,到处都刷满了"疟疾蚊子传,吃药不要钱,八天服八次,防止以后犯"的标语。(这类标语,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才彻底的清除干净)。 当时,各级政府积极调配专治疟疾病的药品--奎宁。各公社,生产大队,都成立专门的领导机构。生产小队成立查病和服药小组。发现一个病例,就发放服用八天的药物,并督促检查,跟踪服务。一场消灭疟疾病的人民战争又打响了。你说,人民战争还就是管用。人心只要齐,泰山也能移。疟疾病,当时让人‘谈病色变’的疾病,到七十年代初就基本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