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长伴的女人

　　文学作品里关于女人的描述常常是笼着香氛的。女人住的房间是桂殿兰宫、馥郁芬芳；女人过处是＂步步生莲＂、＂有暗香盈袖＂；女人对镜理妆是＂云欲度、香腮似雪＂；而女孩儿死了是＂花凋＂，是＂魂销香断＂。《红楼梦》里宝钗有＂冷香丸＂，黛玉会＂意绵绵静日玉生香＂，而在脂粉堆里长大的宝玉，也沾上了几分香泽，他痴痴地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那么我想他说的那种水也是飘浮着花瓣、绽放着睡莲的水，是一泓芳香甘洌的水。就连大师金庸笔下那个泼赖有为的韦小宝，凑近他的女孩儿时，也说：＂香一香。＂
　　古代的女人是花，现代的女人依然是花，是花当然就要芬芳，于是才有麦尔·帕塞诺的＂闻香识女人＂。但这芬芳比起古代的＂兰桂衡芷＂来已是大相径庭了。它有很多蛊惑人心的名字：＂绿毒＂、＂诱惑＂、＂一夜倾情＂、＂玫瑰梦＂，让那些贤淑温婉，中规中矩的女人也禁不住渴望起＂一夜盛开如玫瑰＂的浪漫来，于是悄悄买来，洒在腕上，点在耳后，在微风里不为人知地沉醉。
　　然而花是最易风干、脆折的东西，女人这朵花总是在盛开得最娇艳的时候，不期然就凋零了，没有开不败的女人，凋零的伤感或早或晚都会袭击女人易碎的心。屈原说：＂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有没有馨香长伴的女人?
　　记得张曼玲在她的小说里说，那┬丛谑槔锏墓适拢?切┕适吕锏娜? ＂悠长的年月，给他们熏上了书卷的冷香＂，那么活着的人呢?正演绎着自己的故事的女人呢?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常用书卷来熏一熏，是不是也会袭上一身冷香或暖香?
　　我想起有一年夏天，在街边看到一个女孩儿，倚着一棵梧桐树，在树荫里读书，她的旁边立着一个牌子，大大地写着＂联系家教＂，我骑着车从她身旁飞快地过去，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可只一眼，我就不能忘了她，每次从那个街口经过，我都会想起那一刻。而每次想起那个想当家教的女孩儿，我都会有一种如沐香风的感觉，那个抓紧一切时间读书的女孩儿多么馨香。
　　我喜欢和爱读书的女人交往，不是因为她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女人，而是因为读书使她成为一个智慧的女人，一个生活得快乐、真实、不虚妄、不浮华的女人，她们身上的书香是愈久弥香、香远益清的，在她们身上是很难看到＂迟暮＂二字的。
　　这样说来，那些韶华将逝又渴望芳香永驻的女人，真该少在镜前消磨熏染一些，她会懂得那种馨香与香水瓶中喷出来的＂绿毒＂、＂诱饵＂是完全不同的，它不仅能陶醉自己，还能陶醉别人。
　　又想起一句哲言叫＂真水无香＂，如果女人真是水做的，那么是不是说女人的最高境界——真正的女人——是无需馨香长伴的?如果哪个女人能参透这其中的奥妙，那她必定是一个奇迹一样开不败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