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他说的那样去排列,果然是这样。我说:"哥,你怎么会这个的啊。" "我们冯老师教的啊。"他说:"我们冯老师他随便抓一把玉米子往称上一放,不用数就知道有多少颗玉米,很厉害的,他也教过我们这个估算方法,可惜我没有记住。" "那干嘛你刚才用来考我的这道题你又记得那么清楚啊 ?" "我是看ㄍ华山论剑》的时候学的,你没有看过ㄍ华山论剑》吗?" "我没看过,电视上什么时候播放的啊?" "哦!我忘了,我是看的录像。"他说:"你不要跟他们说我去看录像的事,改天我也带你去看。" 我说:"好啊,那你说ㄍ华山论剑》好看不啊?" "那当然是很好看了,我跟你说,我刚给你出的那道题就是那上面的黄蓉解答出来的。这道题原本是一个老尼姑出的,那尼姑研究了好多年都没有解答出来呢!后来就遇上了郭敬跟黄蓉,然后黄蓉一下子就解答出来了,很聪明的。" "哇,那么好看,那改天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啊,哥!" "嗯。" 于是我又对《华山论剑》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同时也对我们学校的冯老师怀有一种崇拜之情,我甚至在想:干嘛冯老师只上我们班的《思想品德》课和《写字》课啊,而不上我们的数学课,要不然我就能学会像他那样随便抓一把玉米往称上一放,不用数就知道有多少粒了。那我以后就可以在我那些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一下了。 真的,那时候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一下子觉得我们冯老师好有才——不,好像还带着一种仙气,就跟算命先生一样可以预知未来,我甚至觉得他比算命先生还要神通广大,只是一直都很遗憾他没有我们的数学课。我也一直都在想他为什么就只是一个民办教师,凭他的才华和教学方法完全是不可能的。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对,那时候我常常都是这样想的,只要是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我都固执地认为那是命,命中注定的事情是不可逆转也不可改变的事实。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伯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常听我爹说起,我伯父本是在林业站工作的,后来因为文革被罢了职。然后就只得像我爹一样上山打柴来到生产队换取工分,或者就是帮生产队犁田耕地,反正只要是很累很苦的活都是我爹他们去干,没办法地主的后代成分太高,稍不注意就会拿你去队上批斗一翻,批斗是小事,关键是你会因批斗而失去了当天你干活的工分,没有工分就没有口食,没有口食全家大小就会忍饥挨饿。所以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干活。当然我伯父是不甘心的,他每次回来都会抱怨一翻:"你说我们三兄弟,老辈子留下的房子也被改出去了,地也被收回去了,就剩下我们三兄弟每家那么一间房,做饭睡觉都在一个房间里,这样也就算了,可当初老二在抬磨盘的时候被磨盘砸死不但没个说法而且还连他的那几个孩子也没有一点口粮补助,说什么一个个都七八九岁的人了,可以自己挣工分吃饭了。这都说的什么话嘛!" 我伯父是越说越气,我玉伯听了就说:"你不要发那么大的火,你放心,你的工作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月,一定会给你平返回来的!" "真的?如果真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买好烟好酒好肉登门拜访你。"我伯父只当是一句安慰他的话。 可我玉伯却是说得很认真,他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为你算过的,这可不是玩笑,什么买好烟好酒的,有那点钱你多给孩子们买几件衣服就好了,我不在乎。" 没想到后来一个月之后田地下户,生产队解散,我伯父终于又重回了工作岗位。他还真的没有失言,好烟好酒的买上登门拜访了我玉伯。 我爹常给我们说起这事的时候心情都会万分地激动,因为他也相信我的命是真的。 我之前说过,我有算过命的,不单是出生之前算的那一次,后来我娘又请我玉伯给我算了很多次,虽然每次说的都稍有一点变化,但总体上有一点始终没变那就是:"这孩子天资聪明,但会受到压制,切记不要惹事,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就算别人惹你,你也只能是躲开,不要与人纠缠,你朋友很多,但真心对你的没有几个,有的甚至是吃了你的饭还会打你的狗,因为你本性善良,千万有一点就是要防小人陷害,你将来会有钱,但是存不了钱,你还会招口舌。不过你们放心,以后就是大官没有,小官都会有一个。" 于是我爹娘就很高兴,但也会有一些莫名的担心,所以每次在我们面前都是要好好的教导我们一翻,说我们在学校里千万不要惹事,好好读书就行,就算别人惹你,我就要躲开他,不去跟他计较他也没有办法。他们说的这些话我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半个小时后,我爹穿好了涮把,他看我哥出的那道题很是新意也就跟着过来要我哥再给讲解一翻,没办法,我哥只得一遍又一遍地给他讲解,直到我爹能把这道题背下来为止,我爹的这一举动,愣是把我们全家人都弄得个一头污水。我娘也在一边说:"你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想进学堂学习文化知识啊?" 我爹说:"哪有哦,我是觉得这道题挺有意思的,所以才想学学,就是好奇呗!" 后来我们才知道我爹学做这道题是为了什么,也许当初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好奇,然后就想到要把这件事与人分享,然后就有太多人感到好奇,好奇的背后就是不相信,不相信就打赌,结果事实证明了一切,我爹赢了很多钱,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这比编制晒席好挣钱多了,来得也快,还不要本钱,只可惜范围太小了。" 再后来,我爹就输了,那次他是去木横赶集卖晒席,他把那两铺卖晒席的钱全都压上输掉了,听他回来说是遇上了一个教师,没想到那教师一下子就把它做出来了。就输了那一回,我爹从此就再也不堵了。 这年中考,我哥没有考上镇中,但也没有留级,还是考上了个俯中"黄土坎"中学,我爹娘打算让他复读一年,可我哥愣是不同意,他跟我爹娘说:"远就远一点了,没关系,复读一年还得花好多钱,有那么一些钱给我买一辆自行车还不是一样的啊。"我爹娘傲不过他,只得同意了他的想法,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让他去"黄土坎"中学报道,但还是不忘叮嘱他在学校里不要惹事,要好好的读书,我哥满口答应着。谁知道开学没有几个月,我哥就不想去读书了,问他为什么,他说是有个高年级的同学要打他,他怕惹事不敢去上学了。我爹娘又找来跟我哥同一起到"黄土坎"上学的表哥询问情况,后来才知道是我哥没有发他们烟,说是看不起他们才要打他的。我爹娘没办法,只得找到了他们学校的老师说明情况,当时我哥没有一起去,我爹娘找到他的班主任说:"老师你好!我们是张建富的父母,我们……" 我爹娘说了一半天,弄得我哥的班主任老师一头污水,最后才说:"你们说的是不是岑司村的那个田海同学啊,这里有一份关于他的资料,你们看看是不是他。" 我爹娘拿上那份资料一看:"不错是他,就是他,不过他怎么就把姓名给改回来了呢?" "改不改名字这没有什么,关键还是这孩子学习认真,刚进校的时候学习倒不怎么样,不过最近这几天他的成绩可是大有长进了啊,已经从刚开始的中下等跃居到现在的头一、二名了,只是最近一两天都没有看见他来上学了,我还正要准备去家访了呢!想不到——唉!"叹了口气他又继续说:"你们放心,我们学校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然后再给你们家长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就暂时请先回去吧,明天就让田海同学来学校上课!" "嗯,好的,谢谢你了老师!"我爹娘一个劲地在那里说着感谢的话,他们是把整个希望都寄托给了老师,因为他们真的很怕事情的结果处理不好而最终让我哥他们打架,那样的后果是他们不敢往后想的,因为我玉伯曾说过的话时刻都在他们的耳边想起:"切记不要改名,不要惹事打架。可是现在——你说这孩子……唉!" 事已至此,没办法。我娘说:"他爹,你看要不要再去找他玉伯来算算,看还能不能把这名字给改回去?" "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他的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已经传开了,加上他现在成绩也好起来了,我看他改了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他不是一样的还是叫我们满叔和满娘吗?如果现在再让他把名字改回去的话,那肯定会影响他的学习的。"我爹说。 "可是——可是——"我娘想说什么,可又觉得没法说出口,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了!"我爹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没事的,不要担心,待会我们去买一捆纸回来我打几束长钱来给玉皇大帝烧上几束就是了,相信玉皇大帝不会怪罪一个孩子的吧!" "好吧!"我娘说:"我这就上街去准备。" 我哥第二天又开始去上学了,但是还没有上完一个星期,他又不去了,我爹娘问他为什么不去,是不是那个同学还要找他打架,他说没有,就是不想上学了,上学没意思。 我爹没办法,到最后只得狠狠地仍出一句话:"好,你不去就不去,你就在家跟着我干活,你干不了也得干!" "干活就干活!"我哥也冷冷地说出那样一句话,然后就走出去玩了。 随后的几天,我哥就跟着我爹娘一起下地干起了农活。我哥干活很起劲也很卖力,我爹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没有办法,那时候家里的活确实也挺多,我哥他不想去上学就不上吧,也只得由他了。但就是想不明白,明明老师都说了,他成绩已经大有长进了,那个欺负他的同学也没有敢去找他麻烦了,你说他就为啥不去上学了呢? "唉!不明白!"我娘叹气说。 "我也不明白!"我爹说:"建富这孩子聪明啊,可就是不好好用在学习上,你说,谁愿意让他小小年纪就跟着我们来干农活的啊,我们就是再苦再累也都是为了他们能够好好的读书,将来也是为他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