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未开

　　我爱你不是学清风扶柳，而是静静望着湖面，若你波澜了我便伤心。
　　我爱你不是学攀枝肖玲，而是慢慢拦住春风，你若常在我便安心。
　　我爱你不是学夏雨光辉，而是轻轻的你走了，我便欢心。
　　我若爱你不是你在哪里，而是我的身边都是你。
　　我若爱你是谁都回忆不起。
　　林佳是我的初中同学，我是班长，她是学习委员。她是个高冷的人，从不主动和同学说话。她学习很好总是拿班级第一，而我却总是第二，为此我恨死了她。我不喜欢她，为了报复她我和同学偷她的姨妈巾然后放在她课桌上，上面贴张纸条＂刚烤好的面包，趁热吃。＂等她上完厕所回来，所有同学都憋红了脸，忍不住扑哧狂笑了起来。然后她就埋着头哭。结果是我们被点名通报，请家长。但每次我都没事，后来便愈发大胆的欺负她。她慢慢习惯了，我的内心也似乎找到平衡。我爱吃茶叶蛋，每天的早点标配是三个茶叶蛋和一晚粥，粥里要加糖。一天我发现我的桌子里莫名多了俩茶叶蛋，心想＂那位傻缺放的，莫非是想毒害我，然后好窃取皇位。＂但犹豫再三还是抗不住美食的诱惑老师刚要之乎者也，我便下手为强。后来神秘的茶叶蛋就没有断过。我的早餐标配也变成五个茶叶蛋和一碗粥，粥里要加糖。
　　初二那年林佳辍学了，她去了镇里一家裁缝铺当学徒。听同学说她爸去世了，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她选择辍学。每个星期五我爸都要来学校接我放学，我爸也时不时去路口哪家摩托车店换机油紧链条。摩托店里的老板人很好，他的徒弟阿三人也不错。总是免费和我爸紧摩托车链条，给他钱人家也不要。他和我年纪相仿，一来二去我和他便也成了朋友。但是我爸总是叫我不要和这种社会上的人来往，怕我学坏。阿三是个热心肠的人，记得有一天我爸下班迟，我就往回家路上走着，阿三开着辆破三轮，＂恐龙恐龙＂从我后面驶来，说要送我回家，再三思考后我还是婉拒了，理由是，万一出了车祸怎么办，而且你是社会人，我只是学生。
　　大学毕业后，我又回了初中母校，在一家杂货铺遇见了林佳，他抱着孩子，小孩才刚满一岁。看见我她有点不好意思。年初在同学聚会上就听说林佳和一位大她十五岁的小学教师结婚了，听说这位小学老师有恋童癖，结果刚结婚不到一年，他就以猥亵儿童罪入了狱。林佳后来便和他离了婚。中考后那年，我和室友去云南旅游，我们一起去了大理洱海，看了古城，欣赏了苍山脚下的风光，观摩了白族建筑。望着一路上的旖旎风光，遥眺满目的风花雪月。张鹏说他喜欢云南，今后一定要来云南定居。为了节省旅途费用我们在仓上脚边上扎帐篷过夜，张鹏去镇上买了一些啤酒，和生肉，我和刘玲搭烧烤台和帐篷。晚上就着月光，喝啤酒撸串，吹牛逼，讲荤段子。我们三个人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是活生生的发小，一点假都不馋。后来说到林佳，张鹏话风一转，＂你丫还记得林佳吗？＂我乎着酡红的脸＂记得，怎么不记得，我还和你一起偷她卫生巾，惹的她大哭一场，后来被通报请家长，你回家被打的半死，而我就没事。＂张鹏＂我发现你他妈真不是人，你知道为什么你没事吗？＂我＂为什么？＂张鹏＂因为林佳和老师求了情，你还记得你桌子里的茶叶蛋吗？＂我＂啊，你怎么知道我桌子里的茶叶蛋。＂张鹏＂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是林佳放的。她喜欢你，喜欢你整整一年零两百三十五天。＂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林佳对茶叶过敏，每次买完茶叶蛋她手上都起疹子，张鹏很好奇，后来便尾随她得知了内幕，他想揭穿她，但没想到第二天她父亲就去世了，林佳将一切都告诉了张鹏，并且保证帮她隐瞒事实。我＂那后来的茶叶蛋呢?＂张鹏＂我他妈放的。＂我哭了，撕心裂肺的哭。第二天便买了回合肥的车票。一路上风尘仆仆，我没换衣，没洗脸，就连嘴里都还喘着在云南吸进肺里的空气。隔着一条街，我望着她，她望着我。我笑然后哭，但他表情没有变化，我说＂你怎么不说啊！＂她＂你还好吗？＂我＂恩，你呢？＂她＂我很好。＂然后她哭，我便哭的更凶。后来好一段时间都去她的裁缝铺找她，每次我去她都显的很幸福。她原来喜欢笑，我喜欢看她笑。
　　我上高中了，是所封闭式的学校，校规很严，我上完晚自习就偷偷去隔壁小卖部打电话给她，她每天都等我的电话，一聊便是一个小时。高中那段时间我的大部分生活费都用来打电话了。直到有一天，我的电话里出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为止。一段感情就此结束，林佳这个名字也便至此搁浅于我的脑海之中。
　　记得有一段时间镇里疯传一件杀人案，被讹传的神乎其神，什么样的版本都有，而令我大跌眼见的是杀人犯是阿三。具体内容就不知道了，大概是：修车铺老板娘和黑社会上的人搞暧昧，修车铺老板在自己家捉奸在床，气急败坏的修车铺老板抄起菜刀要解气没想到反被砍伤，阿三救主心切，抄起扳手将奸夫头给锤破，最后由于失血过多不治生亡。最后阿三被逮入狱获刑六年。我大三那年回老家在一家饭馆偶遇了阿三，他剃着光头，左手臂上刺着青龙右手臂上刺着白虎。穿着花色儿的背心，反正很社会。他邀我喝酒，我勉强答应了他，一餐午饭我们吃了足足四个小时，他和我讲了当时怎么杀人的，入狱后又怎么结识别人的，然后便是一顿猛吹他嫖婊子的经历，脏话横飞，荤段子一个接着一个。酒足饭饱后他邀我去ktv，但我还是以回去有事为由婉拒了他，理由是：万一染上毒品怎么办，而且你是社会人，我只是学生。
　　在大学期间我通过写作赚了不少稿费，我一直存着没想着用，密码是520518，对我爱你林佳。卡里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一万块钱，我留下卡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除了密码还有一段话。她再三推阻不要，我说是给孩子买奶粉的。最后还是拗不过收下了。我们静坐了俩小时除了聊孩子就没有过多其他话题。她的经历我不知道，她后来和我断了联系我也不知道。但似乎对方都理解彼此不再愿意去揭示这一段痛苦的经历。离别后，我说有空再来玩，她塞了封信给我，是张泛黄的信封，他叫我回头看，然后便熟悉的转身离开，我望着她，微微点点头。
　　我们之间没有太多交集，要说交集，无非是沉浸在彼此岁月里的一声声叹息。或许命运本该就如此，在我们前往命途的道路上，路口的指示牌早已明码标价，那个路口直行，那个路口左拐，要价多少都写得真真切切。一切命数在你即将到达终点之前，早已给了答案。你不会咆哮于命途的多舛，也不想再去折返。因为油不够了，车子也旧了。花开的再艳终会消逝，雨打的再大也会停歇。你是这样，我亦是这样。花开未开，未完待续。
　　爱怎样，不爱又怎样。
　　爱了你怎样，不爱你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