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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表情之缄默爱情一旦无法言说离消亡也就不远了


   性心理学家霭理士就说过,羞怯是演化而来的一个现象,它的原始状态在动物中就可以找到,并且是以性的时期性做依据的。最初,羞怯可以说是雌性动物的一个拒绝的表示,因为春机发陈的时节还没有来到。不过春机发陈的时节来到以后,羞怯的心态还继续存在,到那时,和性冲动的力量结合以后,就成为若即若离、半迎半拒的献媚的态度与行为。到此,两性便时而接近,时而逃避,或虽属逃避,而走的路线却是一个圆圈。所以羞怯这种心态,起初是所以拒绝性交的,后来很快地和别的冲动联合以后,就成为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除了羞怯,爱情表情有太多可以说道,譬如犹豫,譬如惊愕,又譬如缄默,种种。
  犹豫:美女与猛兽,同在丛林
  "我爱、我不爱、我不爱、我爱……"朱唇轻启,默念于无声之中,古往今来的玫瑰花瓣,一片片被掰下,飘落于尘土,化作花泥。所谓欲进还退,欲走还留,欲拒还迎,爱情开始那一瞬间,犹豫它笼罩了你我,激荡的辩论在脑中盘旋,不下左派和右派拼死相争。这份心情,是甘泪卿遇见浮士德,是伊索尔德遇见特里斯坦,是崔莺莺遇见张生,是祝英台遇上梁山伯,是每个女人遇见了她生命中的男人。同样,也是每个男人遇见了他生命中的女人,譬如维特再也舍不得把眼睛从少妇绿蒂身上移开,兰斯洛特被王后吉尼维尔的美貌一击而中。
  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乃至手脚颤栗,种种表情征状,看似经历一场极大的惊恐。达尔文在《人类和动物的表情》中就曾提出,作为一种情绪表达,我们的表情不是后天习得的,而是天生就具有。现代的神经科学研究告诉我们,上述种种人在面临新恋情时的表现,都要归结于神经系统的作用——便在此刻,当事人的身体,正处于一种肾上腺素所引发的fight or flight反应之中。他/她准备着,或战或逃,那情形,和远古的祖先们在丛林中与一头猛兽狭路相逢时恰非常相似。
  1929年,怀特·坎农(Walter Cannon)提出了fight or flight这一机体应激机制,他把它命名为"战斗或逃跑"。此人是20世纪最伟大的美国生理和心理学者,是第一个把X射线和钡餐引入到动物消化道研究的先驱,而在早年做这方面工作时他就注意到,情绪兴奋会令实验动物的胃肠运动受到抑制,这引发了他的灵感去进一步发掘强烈的情绪对机体功能和疾病状态会产生何种影响。后来坎农与菲利普·巴德(Philip Bard)共同创建的坎农-巴德情绪理论(Cannon-Bard theory of emotion)认为,情绪是一种应激反应,其作用是调动身体的潜在能力来对外界刺激作出防御、挣扎或者逃避。而下丘脑是情绪的控制中心,肾上腺在应付紧急状态的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
  上世纪70年代末的一些心理学实验还陆续发现,在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之初,也会有身体应激出现,肾上腺素飙升。这不难理解,因为他/她毫无疑问就是在经历一场冒险,对方一旦拒绝,肯定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打击与伤害,不啻一场灾难。所以刚开始会出现"爱还是不爱"的犹豫——你害怕失去,不仅是失去对方,同时也包括失去自我尊严。有趣的是,这个阶段对于身处追求者一方的男性来说,危险性还要大,甚至有研究者发现,男性在求偶过程中的大脑皮层应激会造成一定脑损伤。此外,2010年来自《健康与社会行为期刊》(Journal of Health and Social Behavior)的一篇论文中,维克森林大学的社会学教授罗宾·西蒙(Robin Simon)则称,他们对上千名18~23岁的青年人开展问卷调查,结果发现,相比于年轻女性,年轻男性在恋情的动荡中更容易受伤害,可能这个结论多多少少让多数人感到意外吧,不明白为何如此。事实上,这是因为在丛林年代,狩猎者们随时面临野兽的反击,于是生出十足的警惕,直至有些不分对象……美女与野兽,原来是这样划上等号的。相反,身为采摘者,女性的"战斗或逃跑"反应就没有那么强烈。
  到底爱不爱?历经百转千回的思忖,有人选择默默退去,而有人选择勇往直前。我倾向于认为,开初那一刹那的犹豫会不会导致一段动情无疾而终,和动情得厉害不厉害并无关系,它只取决于体质,不敢爱的,多是应激太强,伤不起。
  惊愕:最是茫然一霎
  惊愕乃最为复杂的人类表情之一,因其模棱两可,走向不明——惊愕之后,可以是如丧考妣的号啕,也可以是欣喜若狂的大笑。1993年《认知与情绪》期刊上,来自伦敦大学的西蒙巴伦-科恩娜(Simon Baron-cohena)等人曾经在自闭症儿童身上做实验发现,比起悲伤和开心来,让这些在辨识情绪上有困难的孩子认出惊愕还要更难。它的解读是基于认知的,而非简简单单从表观就能够探析。
  大脑对惊愕的处理也非常特殊,它的一个特征就是造成其他任务暂时被"短路",范德比尔特肯尼迪人类发展研究中心的瑞恩·马路易斯(René Marois)团队2010年3月在《自然》杂志发表了他们对这一现象的研究,认为惊愕会引起位于边侧前额叶皮层的额下回交界处脑区的变化。实验中,研究人员让被试们执行一项从电脑屏幕上认出字母X的任务,后者的脑区活动全程被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仪记录下来。这当中一个有意义的设置是,屏幕上会突然冒出一张脸来,令被试大吃一惊。受完惊吓之后他们认X的能力也会下降,如此反复,直到对此习以为常才会恢复。研究者解释说,认X需要的是目标导向的注意力,而惊吓引起的是刺激驱动的注意力,而由于额下回交界是大脑中协调注意力的部分,突发事件急剧增加了它的工作强度,一时缓不过来,于是导致大脑一片茫然。
  有趣是,尽管惊愕如此劳民伤财耗费资源,许多人在情感事件中却一直期待着它的发生。想想看,多少人在第一次见到自己倾心之人时曾目瞪口呆?宝玉指着天上掉下来的黛玉痴痴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如是,理查德·伯顿见到泳池对面的伊丽莎白·泰勒时叹息"她的美让人窒息,不仅如此,她还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亦如是。而全世界的求婚场景,大约七成以上都是多多少少要制造一些惊动才会圆满的,否则,此后毫无悬念的婚姻岁月将是多么漫长无度使人不甘啊。
  不消说,很多的婚外情也是一次惊异带来的后果,人类的大脑,还真就痴迷于多任务处理不过来所制造的茫然感。
  惊愕被应用至艺术,会有海顿的《惊愕交响曲》。据说专门为了教训那些附庸风雅、在乐队演奏时打瞌睡的观众而作,中间以突如其来的大音量把他们给惊醒。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约翰·凯奇《4分33秒》,观众在经历安静等待-躁动不安-窃窃私语这一过程后,被艺术家站起来一声谢幕宣布演奏已经完成给结结实实地惊到。
  惊愕引起的面部反应包括眉毛上抬、眼睑放开、瞳孔放大和嘴唇张开,在词典中,它的解释基本上会包含如下表述:对违反预期的突发事件的反应。一句稀松平常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或"我当时就震惊了"会在网络时代如此大行其道,很大程度上源于人们无时不刻渴望被突破下限的心理和见到真相之后无法直视的脆弱。嗯,不是吗,那些每天吵嚷着小行星为啥不撞地球啊世界末日怎么还没来的小朋友,说的就是你。
  而凌晨三点还没睡的我,在反反复复听着林海峰的《我好惊》之中终于感觉到了期待已久的睡意,白天里听过生离死别、受过的真情假意,都不再能打扰此时此刻。也许再多的惊,当你熟悉之后,都会视为平常。生活就是把各种宠辱化解为不惊的一个修行。
  缄默:为了忘却的喋喋不休
  在我们熟悉的世界里,情和爱两个单字通常会紧随而来两个动词,即所谓"谈情说爱"。显而易见,人类的爱情一定是和说话——亦即语言表达——有关。诸如甜言蜜语、你侬我侬、情话绵绵之类指的无非都是那样一种境界。于无穷无尽的倾诉之中,男女女女完成了上天赋予的求偶使命,而后,或留下,或离去。
  某些状况之下,失语便可能失爱。要知道爱情一旦无法言说,也就离消亡不远了。根据美国著名婚恋心理学家约翰·格特曼(John Gottman)总结出来的理论,离婚六大预警中有一条是关于不当的交流,其中便有互相轻视冷漠这一特征。至此一阶段,夫妻双方可能已经没有多少话会去和对方说,没有说的欲望也好,不知如何说起也罢,隔在他们中间,是雪山一般的缄默。
  然而爱情本就属于复杂而多态的事物,与它关联的,不仅仅有濒近离异时的缄默,也有暗恋时的缄默,暧昧时的缄默,怅然悔恨时的缄默,爱恨纠结时的缄默,种种。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的语言学学者盖伊·多伊彻(Guy Deutscher)在他的Through the language glass一书(中文版标题为《话/镜》)中描述说,语言如一面镜子,折射你的文化与人生。则当这面镜子蒙灰,不再发生反射,一定是人生中有了不明之物。
  我所感兴趣的是,该怎样去为这种不明做个定性?它意义何在?价值几许?在本人仔细搜寻来的一篇心理学文献中,缄默定义为"拒绝或无法做到发出声音",甚或更进一步,修正为"拒绝或无法记起"。这非常有趣,一篇以研究silence为名的论文,重点却放在了未曾言说的memory上。换而言之,缄默是表象,其背后有着真实的需求:忘却还是记住?来自匹兹堡大学的查尔斯·斯通(Charles B. Stone)团队结合意图和公开性两方面的情况,划分出了四种类型的缄默:a拒绝公开记起却忍不住暗自记起,这种缄默中欺骗成分是很重的;b拒绝公开记起也不暗自记起,这种缄默被认为是有效地达到了主体的目的;c无法公开记起但却暗自记起,这种"无法做到"主要由客观环境而导致;d无法公开记起也不暗自记起。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还发现对于说话者和倾听者来说,缄默对记忆所带来的影响将有所不同。研究者认为,生活中人们常有意无意通过语言上的回避来达到忘却创伤记忆的目的,而效果如何要视情况而定,不发声并不代表能忘。
  这结论,多多少少会让我对小时候语文课本上学的那篇《为了忘却的纪念》有所新鲜领悟。当年觉得它标题上的妙,只出于语意之中的一种反差张力,而今才明白它诉说的其实是个客观真理——因为不纪念只怕更难忘却。所以试想另外一个场景:当你必须放下某个不再属于甚至从未属于自己的人时,是永远避而不谈的好呢,还是痛痛快快谈个透彻的好呢?显然,从治疗的角度来说,大声说出来肯定比窝在心里绝口不提要有效得多,至少,不要搞得内伤累累吧。如此说来,"我的前任是个极品"那样的吐槽账号,就其性质而言其实也可归于治愈系。而像张氏爱玲就比较惨了,即便她作品中自某年某月起不再提胡某人,也还是会被无数人扣上"对胡还是难以忘情"的猜测。(资料来源:科学松鼠会;文/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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