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天空已被黑云侵占,远方不时传来电闪雷鸣的声音。天阴沉极了,我的心也沉闷极了。 暴雨要来了。 路上的人大多神色匆匆,他们撑着被风刮得歪来倒去的伞,迈着匆匆的步伐,急急地往家赶。 妈妈驾驶着车,开足了马力。我们没有伞,而到奶奶家需要一段步行,一旦略有耽搁,就会被雨淋个湿透。路越来越窄,越来越泥泞,汽车在颠簸中缓缓前行。 雷声已经在"轰隆"作响,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而雨却淅淅沥沥地越下越大。 "嘟……嘟……"几声刺耳的喇叭声惊醒了似睡非睡的我。我定睛一看,一辆外地牌照的面包车正向我们鸣笛示意。"这下雨天的,又没行人,路也不堵,它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向我们鸣喇叭?""嘟……"又一声,比上次更急切,仿佛要冲破天际。一贯轻视外地人的我,忍不住腹诽起来:"不会是让我们让路吧?这霸道的外地人!"我越想越气愤。 可这辆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司机一边不 停地鸣笛,一边用一只手臂笨拙地比划着,看着很着急的样子。我端详一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穿着褪色的衬衫,车子也是最普通的五菱之光。似乎要验证我的猜想似的,会车时,他摇下了车窗,浓黑的眉毛,厚实的嘴唇,左边的头发已被雨丝沾到,贴在额角,透着一股粗野气,看样子是来吵架的。 我们也把车窗摇下来,准备反唇相讥。但预料的一切并没有到来。他定定地看着我们,极腼腆地用混着乡音的普通话,大声的喝道:"不要往前走,赶紧掉头!"听着他一字一顿的笨拙的话语,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前头,堵,塞了!" 我怔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我从沾满雨水的车窗间,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个质朴的外地人,他看似粗野的眉宇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和善。我目送着他渐渐远去,消失在雨中。 调转车头,绕了道,十分钟后,家到了。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站在窗前,我仿佛看见了陌生司机那张被汗水和雨水打湿的脸。恍惚间,我心中的沉闷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