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与精神分析

　　（二）抵抗与压抑
　　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潜意识是与抵抗和压抑密切关联的。或者说，对于抵抗与压抑的理解，能够帮助我们进一步认识与理解潜意识，以及与此有关的整个精神分析理论。弗洛伊德在其《精神分析运动史》（1914）中宣称：＂压抑理论是构成精神分析结构的奠基石。＂
　　弗洛伊德认为，尽管处于潜意识的心理内容具有动力的特性，但是由于某种力量阻止它们进入意识，从而迫使它们处于潜意识状态。根据大量临床的观察与经验，这种力量的存在是可以确定的，因为当你试图把病人的潜意识记忆引入到他的意识中时，你就会觉察到一种与此相关的力量在对抗它。弗洛伊德说，这种保持致病条件的力量在病人方面是以抵抗（resistance）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与理解，就精神分析的临床意义而言，要取得治疗效果，消除病人的抵抗是十分必要的。弗洛伊德说，＂从治疗的机制出发，也就有可能对疾病的起源形成相当明确的看法。现在以抵抗的形式出现，阻止被遗忘的材料进入意识的那些力量，想必当初就曾导致了遗忘并把那些致病的经验排除在意识之外。我把这个假设的过程称为‘压抑’（repression），我认为抵抗的存在，不可否认地证明了这一点。＂[1]
　　弗洛伊德甚至把精神病症，都看做是抵抗与压抑的结果。＂说得更直接一些，对癔症患者和其他神经症的研究使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未能成功地压抑那些不相容的愿望所依附的观念。＂尽管通过＂压抑＂把许多令人难堪的心理内容逐出了意识和记忆之外，并且看起来为意识自我免除了大量的痛苦。但是这些被压抑的愿望与冲动会继续存在于潜意识之中，它们会在那里窥视与等待着所有被激活的机会。于是，意识自我＂稍有不慎＂，那些被压抑的观念就会以一种经过伪装的替代形式，带着其强烈的情感色彩，再度进入意识之中。
　　就在弗洛伊德的＂五次讲演＂中，面对美国的听众，他举了这样一个通俗的例子来说明抵抗与压抑在精神分析过程中的意义和作用。
　　弗洛伊德说，也许可以用这样一个例子来说明压抑与抵抗的机制和过程。假定在这个讲堂里，有一个人在制造混乱，干扰讲演，他大声地说话，故意弄出一些噪音和响声，于是也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干扰了正常的演讲进行。这个时候，听众中有几个人站了出来，经过一番争斗，把这个＂捣乱者＂强行赶到了门外。于是，＂捣乱者＂就被＂压抑＂了，这样也就能够继续讲演了。为了防止＂捣乱者＂再次干扰，防止他冲进来，那几个人就在门口＂站岗＂，并且用他们的椅子顶住门，于是也就在完成＂压抑＂之后又建立起了＂抵抗＂。那么这样的一种情景，可以翻译成精神分析的术语，门里和门外就是＂意识＂和＂潜意识＂，＂捣乱者＂被强行推出去，挡在门外，就是压抑与抵抗。
　　但是，尽管如此，把＂捣乱者＂赶出去并且设置岗哨，实际上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因为那个被挡在门外的＂捣乱者＂，若是变得怒不可遏，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就可能再度给我们带来麻烦，甚至是更大的麻烦。于是，尽管他已经不在我们中间了，已经被压抑到＂潜意识＂中去了，但是，压抑可能只是暂时的作用。因为现在他在门外大喊大叫，用拳头和身体来撞门，这样就比刚才的＂吵闹＂更严重地干扰演讲的进行。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尊敬的校长斯坦利·霍尔博士愿意充当调解者与和事佬的话，大家一定会感到高兴。霍尔博士会去和门外那个＂捣乱者＂谈一谈。然后回来要大家无论如何还是应该重新接纳那个人，他亲自担保那个人会遵守规矩。于是，鉴于霍尔博士的权威和声望，我们决定解除＂压抑＂，并且也能再次获得和平与安宁。
　　这是弗洛伊德在其著名的＂精神分析五讲＂之第二讲中，自己所举的例子，用来说明精神分析之抵抗和压抑的例子。弗洛伊德说，对于描述心理医生在用精神分析法治疗神经症时所承担的任务来说，这个比喻提供了一幅实际的情境。
　　（摘自《心理分析：理解与体验》，申荷永著，北京三联书店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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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弗洛伊德：《精神分析五讲》（1910），见《弗洛伊德文集》第三卷，车文博主编，长春出版社1998年版，第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