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依稀的晨光中,一排老房子在微光中显出轮廓,青砖红瓦白墙。其中一间靠近西边阁楼的房间透出暗淡的光芒,隐隐约约能听到音乐声,是《心经》,床头的台灯一直亮到天亮,恬恬疲惫地睡了过去,耳边的手机依旧响着梵音》,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天边渐渐泛白。 一整个晚上的梦境,将醒不醒,恐惧惊悚。梦见死去的母亲在荆棘中辗转,她不停地说:"我好苦啊!"然后看见母亲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烂苹果,缓缓地放入口中,黑色的指甲沾满泥巴。她挣扎着醒来,突然听到楼下凄厉的笑声,穿透骨髓的惊悚让她差点陷入疯狂,全身颤抖。窗户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冷风灌了进来,阴嗖嗖地凉意从脚底传了上来。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地突然出现在门口,她吓得失魂落魄,打开播放器,找到《心经》,摁下播放键。白色身影突然消失,耳边也传来鸡啼叫,恐惧渐渐平息,疲惫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晚上,白衣女子又来了。依旧是凌晨四点,白色的衣服,长长的乌黑的头发,用双手掐她的脖子,她窒息,一时气结,隔壁的杀猪场传来猪凄厉的惨叫,她顿时松开双手,消失了,恬恬悠然转醒。破晓时的天空阴沉沉的,圆月失去光泽,月影暗淡,仿佛能看到一张流血的脸。 时间回到五年前,她住在一栋古老的公寓里,墙上脱落的粉尘落满一地,墙上有水渗出,长满斑点状的苔藓。楼梯口放有一面木头框裱的镜子,很有年代了,人影走过,仿佛能闻到一股腐烂的霉味,全身起鸡皮疙瘩,那是一种惊悚。旁边是一个宰杀场,有锈迹斑斑的矮小铁门,凌晨时分,会传来凄厉的猪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次与淘卡吵架,她光着脚丫,穿着睡裙跑了出去。一直沿着郊外的黑巷子跑,最后来到一块空地上,风突然吹动树叶,传来细若游丝的老鼠声。她吓得四肢冰冷,两个腿不停地打颤,可并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的东西。她转身往回走,回到公寓。一个人进卫生间洗脸,没有开灯。路灯幽幽地照了进来,她呼出一口气,走出卫生间,在淘卡的身边躺下。 淘卡开始上夜班,隔壁的人晚上也经常不在家。公寓里就几盏零星的灯,她一个人睡。因为不敢独睡,她整夜整夜地开着灯。半夜的时候,从窗户里进来一个白色的影子,趴在地上,无法用双脚走路,白色衣袍,长头发,又脏又乱,眼睛里流着血,左手撑地,右手举起,像招财猫一样向她招手,移动地非常缓慢。 恬恬开始出现幻觉,仿佛自己躺在一个红色的棺材里面,被四个大汉抬着。而对面桌上相册上的长发女人头像渐渐幻化成贞子的模样,缓缓地转过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被子被她堆成土丘的样子,她跪在被子前,不停地叩拜。四点钟时,隔壁杀猪场猪声起,所有幻觉消失,那名女子也不见了。 第二天晚上,依旧开着灯。白衣女子又来了,而这次,离床更近了,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不停地说胡话。仿佛鬼上身一般,一会儿变音为母亲的声音,一会儿变音为大姨的声音,一会儿恢复自己的声音,声音嘶哑,从醒来一直说到凌晨,依旧是杀猪声起,白衣女子消失。 第三天晚上,她辗转难眠,而人已经被吓得有些精神恍惚。她没有打开手机,也不知道时辰。只是夜里有点凉,白衣女子又出现了,这次她出现在离床半米开外的地方,依旧招着手。她仿佛听到了她的意念在说话:"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她"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食指不停地在地板上画圈,画着画着就出现了一个头发围裹的漩涡状的圆圈。她就这样一直跪着,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她站起来,对着空白的墙壁不断地说话,一直到天亮,她也没注意有没有猪叫声。白天她躺在床上发烧,不停地说胡话。 淘卡请假陪她,喂她吃药。吃过药后,淘卡也在身边,她安稳地睡了过去。梦里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淘卡一个人在黑暗里行走,她不停地说:"那里有鬼,不要去。"第二天醒来,她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丫,穿着睡衣跑下楼,打开门,跑过小巷子,跑到大街上,大街上车流如潮,人来人往,她不停地跑,毫无意识地跑,一边跑一边说:"那里有鬼,那里有鬼。"淘卡的母亲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得心惊肉跳,路上全是车。她带着恬恬回到公寓,而恬恬已经失去理智了,疯了。 后来她住进了疯人院,在医院里三个人一间房,半夜突然就会醒来,她能够听到卫生间清晰的漏水声,害怕得睡不着。 三个月后出院,每天都要吃药,夜晚依旧不敢一个人睡。她回到自己的家,可依旧摆脱不了凌晨四点的梦魇。 白色的女鬼在楼梯口凄厉地笑,恬恬在梦里不断地挣扎,满身冷汗,突然白色影子出现在床头,眼睛里的血滴在她脸庞上。第二天醒来,她摸了摸脸庞,是一滴眼泪。 那女鬼一直在说:"把他还给我。" 一位婆婆告诉她,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女鬼就跟着你了,她是你前世的妹妹,你前世抢走了她最爱的人,她现在在地狱最底层,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