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仑 日本鬼子占领多伦时,有一个姓于的汉奸当上了伪警察署的署长。这小子依仗日本人的势力巧取豪夺,搜刮民财,过着奢侈的生活。他的老婆是"妇以夫贵",也得势起来。 这女人招摇得很。平日里串门子,一则为闲逛,二则更多的为显示。你看她,满头横插竖别许多金银首饰,一脸脂粉像抹了一层白漆。大头大脑安在粗壮的脖子上,走起路来,故意扭动着肥大的屁股。手里还提着一个布掸子,不住地抽打绸缎衣裤。左顾右盼,生怕人家看不见。每当屁股后面拎着的狮子狗冲着行人"汪汪"的时候,便扭过头来说:"小亲亲,别咬。我看你呀,也是敬有的,咬穷的,真没出息。"然后冲人一笑,拎着叭儿,驱动肥胖短粗的身躯走了。等到进了人家的门子,人家让坐,也不管你家里收拾得多么干净,总是先用布掸子抽打一番,然后放心地坐下去。之后就是掏出一把瓜籽嗑起来,呸呸叭叭的瓜籽皮,吐个满地。那小狗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不是跳到炕上,就是蹦到桌椅上。四个蹄子的泥土乱粘一气,署长夫人倒是不嫌脏。说起家常,论起吃喝,不是这个不能用,就是那个不能吃,满嘴"吱吱咂咂"一脸鄙夷之气。临走的时候,少不得用那布掸子抽抽打打,生怕人家的尘土脏了她。殊不知,她前脚走,后脚遭人骂。 署长夫人在外显够了,回到家里也是一溜子摆谱。剩菜剩饭吃不得,吃饺子只吃肚儿。说饺子的边角是让人捏过了,脏!佣人在背后笑她说:"难道切馅、揉面就不用我们的手。"因此,有一次一个佣人故意气她。等她刚吃完饭,就说:"他大婶,今天做饭,你好象上茅房回来没洗手。"一句话惹得女主人呕了又呕,吐了又吐,把个"他大婶"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时候,没自来水。吃水或是拉,或是挑。署长自然是雇人供水。他大婶故意多嘴跟署长夫人说:"那些穷挑水的,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一溜小跑,屁也一溜一溜地放,后面那桶水,早都让屁崩了。"女主人一听,觉得十分有理。所以,等挑水的来了,只要前面的,不要后面的。挑水的问为什么,回答是让屁熏了。挑水的说:"照你这么说,我路上来回换肩,两桶都让屁崩了,是一桶也不能吃了!"谁知这句话倒提醒了她,于是把挑水的辞掉改用拉水的。而且,只要拉水的一来,就跑到门口,等拉水的卸完一挑水,逼着人家横着担进家,这才放心。 日本鬼子被打跑了,汉奸署长被镇压了,署长夫人转眼穷的成了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有时侯要不着饭,就捞人家倒在水沟里的酸饭吃。有一次没办法,跑到他大婶家讨饭吃。他大婶是个细心人,有意把她过去吃剩的饺子边晒了一些。看是旧主子来了,便煮给她吃。问她好吃不好吃。旧主子的头点得象鸡啄米,连声回答说:"好吃,好吃!" 大概是一、二年的时间,这个女人一来因为过去太过招摇,二来又披了一件汉奸女人的臭衣,所以没多少人可怜她,以致饥寒交迫,死在城西的大西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