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哪人那事四十八

　　一九八二年的五月。
　　阳光洒满了回家的路，白云在家乡蓝天上自由的飘扬，李小沽的麦浪滚滚，像绿色海洋。
　　泉水想起在十年前，也是五月，是张佩泉书记选他来公社的，十年后，独自还乡，心酸苦辣，泪水盈眶，几载春秋，欣然回乡好不苍凉。
　　白云飘飘几度回，泪水滴滴今又归。
　　家乡厚土实难忘，励志农村再生辉。
　　泉水抬头看见李小沽，举手致敬，抗日战争中，你是消灭日本鬼子的战场，房子被日本烧光了，八路军和老百姓团结奋战，在芦苇荡里和敌人血战八年，赶走了日本，三年又消灭了国民党。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解放了，人民当家作主，互助组、合作社。人民公社，在世界的东方升起来了。
　　我们走到今天，我们富裕了。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
　　……
　　董泉水看见了站在门前的母亲和孩子，脸带着微笑。泉水再也忍不心里的伤感，抱起来女儿，低声对母亲说：＂妈妈我回来了，我不会再离开您！＂妈妈看着泉水说：＂我知道，我老了，妈妈需要你来陪伴。＂泉水含着辛酸的泪，没有说话，抱着孩子，感激好妈妈，女儿看见了爸爸在流泪高声说：＂奶奶，爸爸流泪了＂。
　　女儿看看奶奶，奶奶也流出泪水。
　　……
　　泉水和老母亲进了门。
　　泉水在院子里看见了阮队长。
　　母亲说：＂阮队长等你多时了，泉水忙过去说：＂阮队长，您好！＂阮队长说：＂改革开放了，我无官一身轻，听说你回来，我恨不得一时见你，你是有主见的，我们该想哪里走。＂泉水笑了：＂当然是摸着石头过河，凭着感觉走。＂二人笑了，十几年了和老队长第一次笑。笑的那样开心。
　　阮队长，今年六十岁了，花白的头发，胡子也白了，脸上添了几道皱纹，沧桑了不少。
　　公社化的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闲过，整天在生长队里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带领社员渡过困难时期的六零年，沥涝成灾的六一年。
　　兴修水利，农田建设，件件事都离不开阮队长。
　　为李小沽生产队绞尽脑汁，开辟了一片兰天。
　　阮信队长看看泉水说：＂生产队解散了，不再吃大锅饭了，那点地我分给了孩子，自己觉的不能呆着，我还要干点啥，解决自己生活问题，不能现在就靠自己的孩子，我想来想去，想起生产队的两头母牛，是我从张北县买的，活好体壮，还怀了孕，我借了钱买下来了，我要养牛，凭借渠边河边的德天独厚绿草，用不尽的庄稼的禾苗。
　　牛生牛，小牛变大牛，我阮队长要做牛娃。阮队长吟起自己的诗来。
　　要问酒家何处有，老汉扬鞭去老牛。
　　河边青草层层绿，把酒当歌信天游。
　　队长高声说：＂我像不像放牛的牧童。＂
　　阮队长在院子里还走了几步。泉水的母亲笑了：＂泉水啊，你大叔清闲了，生产队在时那有这些事。指挥生产，天天与天斗。今天，还文绉绉的，像个秀才。＂阮队长笑了说：＂我在生产队的夜校里脱了盲，嫂子你是知道的，我是有文化的人，在赛诗会上得过奖，你听，
　　井架在云间，打井流清泉，
　　云飞大轮转，丰收不靠天。＂
　　泉水的母亲笑了说：＂你还是县里学习大寨的带头人。＂阮队长笑着唱起来：
　　＂学大寨，赶大寨，大寨红花遍地开。
　　李小沽年年收成好，大寨红旗飘起来。＂
　　大家开心的笑了。
　　笑声过后阮队长又说：＂如今，改革开放了，我要向你儿子学习，以后我们常在一起，再创辉煌！＂阮队长在饭桌上端起酒杯朗诵诗来。
　　＂酒香菜肴桌上仙，知心人儿话千言。
　　致富无需问过路，赶着牛群到金山。＂
　　泉水真没想到，阮队长的打算出人意料之外，改革开放大有前途。泉水握住阮队长的手说：＂大叔，我和你一起去放牛，赶着牛群到金山。＂
　　董泉水笑了又说：
　　＂花儿香，话儿长，艰苦创业永不忘。
　　改革路上向前走，创业致富金山上。＂
　　一个老队长，一个是当年会计，拥抱在一起。
　　……
　　阮信，出身在贫苦的家庭里，父亲阮祥泰，也叫阮大力，解放前，靠走北口赚些钱养家糊口，一去口外，把老百姓的粗布带到八沟，在那里换些骡马回来，一个月一次，生意还好，日子也过得去，虽然是草房，还是有人嫁给了阮祥泰，满族的姑娘项氏长得很好，高高的个头，圆脸尖下科，真的像古代美女，沉鱼落雁之容。结婚后夫妻恩爱，生的二男二女，在一次去北口八沟时，在铁门关遇上了鬼子，说阮祥泰是八路，枪杀在五虎马梁山下。阮祥泰等一行五人，尸首无存。日后，十四岁的长子阮信在铁门关寻父，找到住过的旅店，却有其事，杀害地点，在莽莽山沟里，在野狼出没地方哪里去寻。阮信悲愤义绝，含泪向母亲诉说了情况，阮信的母亲，思念夫君，泪水洗面，要绝于世。阮信抱着母亲，愿与母亲同死，在政府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在儿女的求情下，在乡亲的劝导下，阮信的母亲在痛苦中回心转意。本来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十四岁的阮信担当起家务，妈妈给人家做些短工，阮信在西王庄地主家做了长工，天天放牛，养家糊口真事不容易的事，妹妹秀芹捡柴，挑野菜，做饭。孩子们哪有钱去上学，都围着姐姐转，姐姐带着弟弟妹妹到外村讨些饭菜，糠菜渡日，让人不得安定的日本是小鬼子，见人就杀，人们不得不钻进高粱地，家里的草房也被小鬼子烧光。
　　八路军来了，李小沽成立农会，八路军代表张志进，组织了抗日民兵小队，阮信任小队长，在张志进的领导下，和鬼子周旋，消小鬼子，鬼子投降了。阮信参加了解放军，解放了，阮信分了房，分了地，过上了好日子，阮信的母亲全家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阮信复员回家。
　　在生产队二十多年中，一直是组长，社长，生产队长，没有计较过个人得失，经常说，是毛主席给了我一家人的生命，我一定扛起人民公社的大旗干到底！
　　改革开放了，虽然思念生产队的那一切，都无用了。阮信第一个养起牛来，后来，阮信成了养牛专业户。村民们在阮信的带领下，组织了养牛公司。
　　董泉水背起书包，下海经商，看祖国的山河，开创新的生活。
　　那时，董泉水四十一岁，办了光华缝纫厂，年底收入三万，纳税万元，成了远近文明的万元户。
　　县税务局发给了董泉水纳税先进工作者。
　　人们都伸起大拇指赞扬着。
　　阮信放牛富万家。泉水办厂走天下。
　　山高也有千条路，改革开放育红花。
　　乡里的乡长冯至兰，多次来找泉水回乡里去，泉水的母亲向乡长说：＂我老了，需要有人照顾。泉水那里也不去了。＂谢绝了乡里的冯乡长邀请。
　　泉水的母亲看着泉水微笑说：＂张佩泉书记调走了，泉水回来了，妈妈高兴，泉水不要想不通了，我心里铁饭碗并不重要。毛主席说过，雄关漫步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鼓重新打，戏重新唱。家里的孩子教育抚养都靠你，不再离开孩子们，不要离开妈妈，妈妈老了，妈妈真的老了，不要离开我身边。＂说完泪水流了出来。泉水抱着母亲说：
　　＂妈妈，听您的话，永远陪伴您，永远不离开您。＂
　　在村里董泉水组织几个人建立缝纫小作坊，帽子，手套是主营，还算热闹，妈妈也很高兴。自己的孙子董振民已是十岁上小学了，学校离家有二百米，不用接送，阴天下雨时，老师送到家门。妈妈心里踏实。妈妈也轻松了，身体很好，每天做饭，照顾孩子。老母亲手里闲不住，有空还为厂子里包装帽子，妈妈还有了歌声。
　　改革开放迎春风，村里村外有歌声。
　　放牛鞭子嘎嘎地响，创业致富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