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头儿

　　兔崽子，敢挂我电话!我倒要看看你想反天不成?老牛头儿扔下电话就上了路。
　　怒气冲冲地骑上电动车，顶着中午酷暑的太阳，飞一般地直奔儿子城里的住处……
　　老牛头儿上了年纪，皱褶纵横的面孔上增添了一层灰色，佝偻着身材格外令人怜悯。
　　有一天，他到邻家劝架，回来就讲，人老不中用，最终落个讨人嫌。
　　儿子怕父亲受世故的影响，就说服父亲不要将此事挂在心上，天下还是孝子多。
　　然老牛头儿却反而发脾气叫骂，然后便开始酗酒，后又打母亲。
　　儿子对此看不过，跑上前去护着母亲。老牛头儿大骂道：＂你娘的一路货色!＂
　　儿子说：＂那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谁个象你一样不懂道理?＂
　　老牛头儿说：＂混帐，你敢和你亲爹论理——滚!＂
　　母亲拉着儿子的手说：＂别惹他，让你爹静静心思。＂
　　老牛头儿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床上象死了一般。
　　儿子担心地问母亲爹不要紧吧，母亲说不碍事，呆一会儿就会好的。
　　儿子娶了媳妇的时候，老牛头儿就使劲睁大了那双小眼睛，紧紧盯着媳妇儿。媳妇被盯的不好意思，心里害怕，就往母亲身后躲。
　　老牛头儿红肿着眼睛、拍着巴掌大声嚷着先下手为强，让儿子、媳妇滚出家门。
　　母亲怕事，怕邻人们笑话，也怕老人上了年纪真的会连累年轻人，就喃喃对儿子说：＂找间房搬出去吧，从家里弄点东西拿着。＂
　　儿子说：＂俺什么都不要，把俺积攒的那个存折给俺就行。＂
　　老牛头儿头涨红了脸，说：＂混球，哪来的存折?＂
　　＂你是知道的，就放在你那抽屉里!＂＂你就给抽屉要!＂
　　抽屉里果然没有，儿子心里凉了半截。怕是不知怎样弄丢了存折，急忙到储蓄所挂失，然后就和媳妇就搬到了城里的出租房里去住……
　　老牛头儿到了儿子城里的出租房门前，急急忙忙放下电动车，举起拳头刚要砸门，却发现铁将军把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起来，小兔崽子，白养你这么大了，从小到大得上百万元挡不住，今天你爹我打麻将输了本，管你借一万块钱都不借，你还有良心吗?……
　　吵骂声惊动了四邻八舍，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丈二摸不着头脑……
　　不久，母亲红肿着眼睛找上门来，说：＂娘没法和你爹讨了，他耍酒风说你们虐待老人，眼里根本没有爹娘，没有这个家……说要上法庭告你们。＂
　　媳妇说：＂娘，你就从这里住几天吧，待两天我们回去看爹，不要怕!以后慢慢会好的。＂
　　那天，接到储蓄所一个电话，说存折被一个老头儿冒领，让速去查实。儿子和媳妇搀扶着母亲急忙赶到储蓄所，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面带污垢，睁着一双可怜巴巴小眼睛的老头儿。
　　母亲哭叫着抓了过去，媳妇儿使劲拽住了母亲。儿子呆呆地塄在那里，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沉了好一会儿，儿子走了过去，搀住了老头的胳膊，轻轻地叫了一声：＂爹!咱们回家——＂
　　老牛头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儿子的心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