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味道一座小城一位故人

　　偶尔一些时候，一些无心的味道总是偷袭心底，唤醒一串串有意的回忆。
　　经常沐着霞光跑过学校画室外的那个拐道，路的靠里边是四个一排站着的大绿色垃圾箱，以及道路两边各自孤独着的不太熟悉的楼，混着高低不齐的枝丫小草，就在那一方空间，萦绕着一种混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或许是臭的，但又不是恶臭，甚至禁不住让我沉思怀念，回想隐约熟悉的画面。每次捂鼻，气味也每次穿过指缝勾起深埋的回忆······
　　因为那年年幼，所以脑海中的画面断断续续只言片语，个个场景隐约依稀，可就是怎么也拼不出完整的故事情节。后来大点了听爸爸妈妈指着照片上的白衣少年讲述以往的故事，不知是唤醒一般还是自己臆想而已，记着的情节却固定深刻了在心里，但总和拐道飘来的那抹味道缠绵在一起······孩童时，在武汉的日子。爸爸在一家儿童医院保安，一家三口住在单位宿舍里，我常在午饭时去喊爸爸回家吃饭，也总能在医院门口遇见一个比自己大点的卖气球的男孩--他是孤儿院的孤儿，后来听妈妈说他叫右右。那时候贪吃，而他兜里总备的有糖，于是之后就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我只记得那时候爸爸下班总会去一个地方打球，我便和他偷跑到公园去乘滑滑梯，那里有围着栅栏的城堡，他总想方设法把我从栅栏缝隙里塞进去，只为我猖狂的公主梦······然后又把我不动声色地弄出来，伴着夕阳余晖送我回家。最深刻的一个画面是他把手伸进下水道的护栏里给我掏那枚不知谁落下的硬币--为了让我坐上摇摇车。画面总是断断续续，没有台词，页面也有些褪色，因为现在我想不起他的一点样子，只知道他是个哑巴······
　　很多事经历了却不记得，可妈妈总常讲起那时候的我，总提到右右。或许他会是一个好哥哥。但他绝对是我的第一个哥哥，因为长到现在，我都没有哥哥。越是希望，越是追忆，正是这样的温习让仅有的画面在回忆中深刻。
　　那时爸爸年轻，下班就把我顶在肩上回家，经过僻静的捷径小道，穿过人不多的小区街口，一路右右跟在身后，像极了负责的骑士哥哥。而那里也有一排排垃圾箱，堆着居民倒下的剩菜剩饭，破旧不要的衣裳，生活日常的垃圾······街区生活的味道，那时只知道弹动架在爸爸脖子上的两条腿催促着快走。听爸爸揭底说那时爱偷跑出去玩，几次他找到我气愤地一把拎住我回家挨打，后面都追着一个右右······
　　那个味道是相似于童年里那个城市的味道，回忆格外的久远，或许有过的太多经历我却不知道，明明是自己的故事，却每次都是以一个听书人的身份请求爸爸妈妈再讲点细节。偶尔我也会很努力地想着要回忆起右右哥哥的模样，可脑海中始终只是一个光的轮廓。我更无从知晓如今的他又在哪座城市，分开后的他有上学么?有被人欺负么?还会遇见去保护其他妹妹么?偶尔也会想念我么?现在生活好么?
　　那个与记忆中相似的味道，因为城市化发展，每座城市都渐趋雷同，特别的已不特别，复杂的，并不好闻的气味，可每每都让我陷入思念，思念故事中的人儿，故事中的小城。时光远走，却无退路。那座小城特有的生活气味竟也扩散到了四海八荒，频频牵扯着我的记忆，找不回，只有祈求记忆别走丢，仅存的美好画面不要再消散褪色，偶尔还能让我回味温暖一下那时的天真烂漫不好吗?
　　世界日新月异，找不回以往的淳朴模样。一种味道一座小城一位故人，愿城中的右右哥哥永远如我记忆中那么美好善良，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不再流浪。故人我们归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