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笼着一层淡淡的薄纱,涨红了脸,把天边悠悠的白云染成了红色,金色,紫色,真美! 忽的,耳边传来拖鞋与地面的摩擦声:"踢——踏——踢——踏——"一个老人从霞光中缓缓向我走来,及至到了眼前,才看清是邻居家的老太太。她身穿一件褪色的格子衫,足蹬一双破了洞的粗布鞋,一头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浑身散发着苍老而衰败的气息。我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一下,眼睛不敢直视她。 据说这个老人是一个人住的,子女都在其他地方。或许就是因为她经常一个人住,养成了怪性子——每当有人从她家门前走过,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总是用质疑的眼神审视一番,却并不和人说话。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和她说话了。 "放学回来啦?"她两只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有点儿害怕,小声应了句:"嗯。"她似乎没听见,还是弯着腰等我的回答。于是我又大点声应了句:"嗯。"她抬起了手,指了指她的耳朵,对我说:"我 耳朵听不见。"接着,她伸出一只手,手里有一个巴掌大的深红色小闹钟,外框的金属已经生锈,发出略微有些低沉的"滴滴答答"的声音,看起来十分老旧了。"帮我调一调闹钟。"她不等我推辞,就将闹钟塞到了我的手中。我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我引她进我家,给她搬了一个凳子,可她却迟迟不肯进来,一直倚在门边,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玩意儿。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她摇摇头,执意不肯进来,说道:"我的脚脏,会脏了你们家的地砖的。" 我很快就调好了闹钟,递给了她。老人接过闹钟,笑眯眯地望着我,露出了她那残缺不齐的牙齿。借着金灿灿的霞光,我仔细打量了她:昏黄的脸上黑棕色的眼睛浑浊而黯淡,嘴角、眼角、额头,脸上皱巴巴的,到处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像一朵饱经风霜的残菊。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 她一颠一跛地向门外走去,长长的背影在暮色中越去越远。夕阳依旧那么美,阳光不那么刺眼,照在身上依旧暖洋洋的。我却莫名地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