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丁怡然去开会去了。家里只有叶春和石临峰两个人,石磊去了她姥姥家,一直没回来。 十点左右,叶春忙完了家务活,她沏了一杯茶,端进石临峰的书房。石临峰的书房的门是开的,叶春径直走进去,把茶杯放在石临峰跟前的桌上。石临峰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写他的东西。 叶春放下茶杯,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站在石临峰的身后,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叔叔,打扰您一下,我想跟您说几句话。"石临峰停下手里的笔,侧过身来,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和蔼地说:"什么事?"叶春沉着地问:"你们是准备去新加坡吗?"石临峰没有立即回答,他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新加坡虽是很富裕,风景也很美,可就是地方太小了。"他说着,拿起桌上的一本《世界地图》,打开翻找着。他在一页纸上停下,指着一处说:"这个地方你知道它有多大吗?它只有北京一个宣武区那么大。" 是啊,一个泱泱大国的公民,何以委身在那个弹丸小国呢。在那里该多憋屈啊,多寂寞啊。这不是自我贬谪、自我放逐吗!再说,他们在中国、在北京,也是有头有脸的文化名人,生活得也很优裕,怎可轻易割舍这里的生活呢,而迁徙到那个弹丸小国,做那个小国的公民,就算那里是世外桃源,也要掂量掂量! 叶春理解石临峰的心情,虽然他有些向往那个花园似的小国,但他难以下决心离开中国。叶春此时明白,他们虽然讨论过去新加坡,但并没有确定下来。叶春觉得自己太可笑了,真是天真的傻瓜,被人耍弄着玩。人家关于出国,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她叶春已在丁怡然的催促下,把护照相都照回来了。叶春心里气愤地想:"丁怡然也太过分了!他们还没有决定要定居新加坡,却哄骗我,要带我去新加坡。仅这个欺骗还不够,还要劝我购置衣服,把我兜里的钱都骗出来,在面料的价格上狠宰了我一刀!" 叶春继续对石临峰说:"阿姨说你们要去新加坡,说带我一起去。她说我应该做几件衣服。她劝我不要心疼钱,说到那边,工资很高。她帮我买了四米面料,她说每米七十,我给了她二百八十块钱。几天前,我去菜市场,顺便走进了那家面料商店,看到了阿姨给我买的那两种面料了。但标价却是每米三十元。" 石临峰没有惊异,也没有愤怒,而是平静地说:"可能是不同的商店,价格也是不一样的。她不缺钱啊。" 叶春不容置疑地说:"如果是成品服装,在这里一个价,在大商店可能是另一个价。而且,我是看到过她从那家商店里走出来的。她不可能不在这里买的,而跑到远处去买高价的。" 叶春坚信不疑的口气,让石临峰再无力为丁怡然辩解。石临峰不说话了,一脸的颓丧和苦闷的样子。他的双肘支撑在桌面上,两手插在头发里,手掌托着脑门。半晌,石临峰抬起脸,沉痛地说:"叶春,有一天我自杀了,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自杀的!"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她很敏感,她曾跟我提过,想要找个老太太来当保姆。实际上,我们不是很正常吗。" 叶春淡淡地一笑,没说话。叶春往书房外走,石临峰站起身,也向门口走了几步。 叶春出了石临峰的书房,心想:还能说什么呢!石临峰也很尴尬和无奈。起初他还想为丁怡然的行为辩解,还想维护她的形象。事实证明,他的辩解是无力的。对丁怡然的品性,他应该比谁心里都清楚,都更加了解她。但丁怡然是他的老婆。婚姻把他们结成了一个共荣共辱的小集体。老婆头上的光环,也给他的脸上增添光彩,那么,老婆的行为污点,他也只能为她藏着掖着,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