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本书,每个字都是耗费生命刻上去的,不能修改,不能重来。当你想重新翻阅,却发现那些日子已经不能成为完整的记忆,它如同一段又一段美好的故事,只属于年轻的我们。 岁月静好他从梦中来 当你生活中的一切变得顺其自然, 当你适应墨守成规的日子, 是否会在某一时刻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曾经的朋友,曾经爱过恨过的人。 2015年平安夜,林霄在qq群里得知初中同学要在元旦探望杜晨的妈妈,林萧留言给周末,让她方便的时候回复自己,因为周末如今每天照顾女儿,她怕打扰她,但她想让周末代她略表心意。在这个群里她从不说话,但是这次他们提起的是杜晨,提起他,便等于提起自己,在他们的记忆中,他和她是息息相关的,他们十几岁的岁月是连在一起的。 梦中林霄仍能感觉到东北冬天里刺骨的寒风,漫天遍野的皑皑白雪,覆盖了目光所及的所有事物,她觉得很冷。这时,远处有三个少年如履薄冰的缓缓走来,他们正值豆蒄年华,眼神清澈无瑕,那个高高的帅气男孩不知说些什么, 逗得其中一个女孩笑得前仰后合, 而另一个女孩显得双颊微红,在抿嘴微笑······。他们渐行渐远,忽然,刚刚抿嘴微笑的女孩险些摔倒,同行的男孩关切的想上前去搀扶,却遭到了女孩的拒绝······林霄醒来时满眼泪光,那个男孩是16岁的杜晨,险些摔倒的女孩是林霄,另外一个是周末。 得知杜晨的离开已经5年了,这5年的梦里总是清晰的回到他们年轻的日子,直到醒来,才知道他已经离开。相识杜晨是在林霄14岁的时候,初一下学期,她转学到新的学校、新的班级。 新的环境让林霄变得越发内向,敏感,直到现在回想起,她依然觉得那是一段凄惨的往事。 课间操,林霄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默默的她无人理睬,春风拂面,她却觉得寒意刺骨。所有的改变都可以慢慢适应,但,这里没有朋友,这种无助的感觉让她失落,伤心。林霄是个有些内向的女生,所以,她不会主动接近和讨好别人,那么就用这微薄的尊严武装自己吧,她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了一段独来独往的日子。这段生活,让她在以后的人生中学会了坚强。 人生之初见 也许通过努力,你会改变命运,但今生今世,我们却谁都逃不脱缘分,缘聚缘散,结局或许早已注定。 初来乍到,班主任不知道林霄的成绩如何,便将她安排到最后一排,以观后效。这是一段灰暗的日子,林霄每天都像一个差生一样过着备受打击的生活。 其他科的老师认为, 既然在最后一排,她应该就是差生,上课从不提问她,而林霄也倔强得从不举手回答。曾经的光鲜亮丽,曾经的优等生特权,曾经的美好梦想,都被现实打击得支离破碎。她的骄傲随着这种隐藏在角落里的孤单,日复一日的磨砺殆尽,剩下的就是像茧蛹一样的伪装,她埋头学习,隐忍着眼下的屈辱,希望在被全世界遗忘的时候,通过努力,终有一天能破茧成蝶。而这段日子让她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杜晨时常关切的目光,他的眼神让她有种存在感,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每当自卑孤单的时候,便看一下他的背影,她知道,在这个班级里至少还有他的关注,她并不可怜。 林霄和杜晨这段时间经常目光相遇。杜晨经常上课回头,不断的回头,因为上课回头总是被老师点名批评,而每当这时,林霄便把头深深的低下,她知道,他是在看她,而他的注视有时候会弄得林霄意乱心烦。后来,最后一排的同学每天上课开始数杜晨回头的次数,一次,两次,三次…… 初中时,好学生和差等生是互不交往的两个群体,林霄在那段日子,却发现,差生或许有着优等生所不具备的质朴和谦和,他们只是在该学习这段时间放错了经历而已。一个叫张珊的女生坐在林霄邻座,她学习很差,但是人特别好,她有时候给林霄讲讲班级阵营的划分,给林霄讲讲各科老师的特点,甚至八卦一下班级的绯闻男女,她的友好让林霄那颗仿佛已近冰点的心感受到另一种温暖。虽然平时她们交集不多,虽然她知道张珊只当她是普通同学。张珊问林霄:"我们发现杜晨每天回头看你,他肯定喜欢你,你知道吗?"接着神秘的一笑。"不知道,他没看我。"林霄慌乱说。 林霄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没有看我!",而事实上,她又很确定他是在看她,从她转学来的那一天开始。那是下午的第一节课,同学们都已经坐好,却有两人迟到了,推门而来的其中一个就是杜晨,他有着一张白皙俊秀的脸庞,身材高瘦,眼神里透着不羁,这是林霄的第一印象。林霄不得不承认,杜晨长得很帅气,他是那种第一眼看去便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男生。恰在这时,他向她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他看到曾经那个空着的座位现在坐着一个新来的女生,她此刻正看着他,他经常迟到,哪怕老师罚站整堂课,他都可以笑面以对,但今天,他竟然觉得有点难堪,他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新来的女生。 破茧 每个女孩儿都有一个公主梦,但没人能真正成为公主。所以只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以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临近其中考的日子,林霄更加努力了,她的同桌叫王俊义,王俊义有着其他同学所没有成熟,他也的确比林霄他们大了一岁,他一方面很注重学习,一方面注重交际,有一群混社会混得比较体面的朋友,在班级里他有个形影不离的好哥们—杜晨。王俊义经常向林霄探讨学习方面的问题,在这个班级能说话的人少之又少,林霄很愿意帮助他。一天课间,林霄回到教室,看到杜晨正站在自己座位旁边和王俊义说着什么,快走近座位时,她听到王俊义说:"看到林霄你脸红什么?!"杜晨红红的脸色还没缓过来,便灰溜溜的走了。林霄刚一坐下,就听见杜晨那排的几个男生起哄道:"大晨,你看你这脸红的!"彼时,全班同学都朝杜晨和林霄看,他没做任何解释,有点尴尬的笑着坐到自己座位上,和他平日的不羁和叛逆判若两人。而林霄此时正低头看书,她想这样便可以掩饰自己忐忑的心情,她似乎对别人的议论无动于衷,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用一向孤冷的态度展示着自己的冷漠,但她能听到一些好事女生的窃窃私语,能感受一些来自角落挑衅的目光,她甚至看到几个优等生不屑而又嘲弄的眼神,她亦有一种说不出释放,他的沉默证明他已经默认,他一直以来却是在看她。 林霄来到新的班级,第一次备受瞩目的事件终究逃不过是和杜晨有关的。王俊义笑着说:"林霄,你别往心里去,大家开玩笑逗大晨呢,你好好学你的习,我知道你有实力。"林霄忽然又夹杂着一点儿失望,她知道,杜晨的一切想法王俊义都知道,他说是玩笑,也许就是玩笑。而另方面,林霄感激王俊义,因为他说,相信她,她在他的心里俨然是优秀的。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这个躲也躲不过去的测试是林霄一直以来期盼的,她积极备考,半学期的压抑让她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冲动,她相信自己能冲出这个屏障。考试中,林霄发现杜晨每一科都最先交卷,而且纪律涣散,这显示出他的不成熟。她对他有些失望,这些失望是一点点追加的,比如他放荡不羁,和班级其他女生,乃至和别的班级的女生经常打情骂俏;比如他上课睡觉,不遵守纪律;比如他经常打架斗殴,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这些种种迹象告诉林霄,她不能喜欢他。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林霄班级第三名,成绩单发下来那一刻,林霄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班主任火箭似得把她调到第三排,她收拾书桌时忽然觉得心酸, 张珊说:"林霄,你学习这么好?你真的和我们不一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我为你高兴!"林霄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张珊是一个在角落里没人注意的女生,她没有较好的面容,没有傲人的成绩,也没有叛逆的性格,也许她是家长眼里听话的好孩子,但在这个班级里没人会去关注她, 她才是真正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灰姑娘。林霄的眼睛有点潮湿,对她说:"姗姗,我们是好朋友,我下课后就来找你聊天。"但是林霄却失言了,张珊在不久后就退学了,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甚至没人会提起她,只有林霄记得,她曾经像一缕春风,温暖过自己,而从此,她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让林霄没想到的是杜晨成绩竟然排在班级中游,他是聪明的,王俊义平时学习挺努力,却依旧在后十几名,这一次她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坐在第三排。 林霄捧着书包走向第三排,短短的几米,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纪,林霄知道,从此没人敢轻视她,从此她不会被视为差生, 从此她的目光不会和每天回头看他的人相遇······学生时代的竞争竟然如此残酷,林霄14岁那年开始长大,她不再是父母羽翼下需要呵护的孩子,不再因别人的目光和言语而改变自己,因为她尝到了一份努力一份收获的硕果,她的心变得敏感而坚定,她的情感强大却又脆弱,也许这就叫做青春,在成年人眼里青春是美好的,但当你正在经历时,它有何尝不是残酷的。 无处不在的杜晨 我们都希望能有人愿意无条件的爱自己,但如果年少的你真的拥有这份爱时,又会觉得它过于沉重。 自从林霄到第三排,杜晨上课便不会回头了。他们的座位离得很近,由于保护视力,各小组的位置要每周调动一次,这使得他俩偶尔座位还会相邻。有一天, 王俊义来到林霄旁边说:"同桌,你在这好好学习,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说完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杜晨,他转过去搂着杜辰道:"大晨,我同桌学习好,你别打扰她学习!哈哈哈······"。杜晨嬉笑的说道:"去你的,回你的后排呆着去,你以后才别来打扰林霄学习。"他边说边推着王俊义往后走,眼睛偷偷瞄向林霄,林霄此刻脸庞微红,虽然没有看他们,却挂着微笑,这是她第一次因杜晨而笑,见林霄笑了,杜晨心里涌动一股暖流,他手劲一大,一下把王俊义推得坐在地上。王俊义大喊着:"哎呦······你、你······"杜晨顺势捂住他的嘴,怕他又说出什么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词儿,届时,全班哄堂大笑起来。 杜晨和林霄座位相邻的那一周,便是他最安静的一周,他上课时不会左顾右盼,不会大声喧哗,也不会睡觉,当然,他也不会和林霄说话,他们之间总是有一点点尴尬。 初二,开了物理化学课,林霄被老师选为物理课代表,有时候早自习,林霄要选几道物理题让同学做,之后再给同学们讲解。林霄转学前就是班级的语文课代表,其实这样的活儿是轻车熟路的,她站在讲台上,所有的同学在做什么一览无余,有的同学是真的做题,有的在学其他的,有的依旧在睡觉,而只有杜晨,他是在看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每次她的早自习,他就早早的来,等着她。别人看她,她觉得很自然,别人问问题,她耐心的解答。但她受不了杜晨炙热的目光,她对他从来视而不见,她甚至站在讲台上都没有正眼看过杜晨一次,哪怕有两次他举手问问题,她都装作没看见,而对王俊义的问题,却有问必答。 一天放学,班级里没几个同学,林霄在学校写完作业,收拾书桌准备回家,忽然看到杜晨竟径直朝她走来,杜晨开口说:"林霄,能把你物理笔记借我看看嘛?我明天就还给你。"林霄迅速从书包里掏出笔记递给他:"我写的也不全,你以后自己记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杜晨一人落寞的站在原处。杜晨看着林霄匆忙离开的背影,心里特别失落,他的心思,既怕林霄知道,又希望她知道,他觉得,她是知道的,但是她躲避的目光,和逃离的背影是否是在告诉自己,她根本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 看着她的笔记,他觉得那么亲近,甚至,他吻了她的名字。他那么珍视她,但是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障碍。她现在是所有人眼中的优等生。而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坏学生,他想自己可能配不上她。但是他仍然在借来的笔记里最不起眼的地方,写下了小小的几个字:我 爱 你。小得可怜,但他相信,她终究有一日会看到。 林霄拿回笔记后并没有翻看,她一辈子也不会看到了。那本笔记已经变成废纸静静躺在某个角落,它承载着的一个男孩的炙热的心,也被深深的掩埋了。也许多年后,杜晨也会忘掉那本笔记,忘掉自己当初天真而痴情的举动,但他不会忘记林霄,正如林霄不会忘记他一样,林霄一直能体会到这个男孩细腻的、隐忍的、真诚的爱,只是他们那时太小,承担不起。 林霄和周末成了同桌,她们很聊得来,周末学习不错,人也很好,男孩子性格,大大咧咧的,所以,她和杜晨关系也很好。周一,需要换洗桌布,林霄刚到教室,周末便神秘兮兮的把她拽到跟前:"霄霄,有人暗恋你,你知道吗?""什么啊?你别胡说。""你过来看看"周末让林霄看自己的书桌抽屉,那时教室用的都是破旧的木头材质的桌椅,只见里面用小刀刻写着林霄两字,那字迹看上去已经一遍又一遍的划刻了一段时间了。林霄知道,肯定是他,杜晨。周末说:"我帮你猜猜?"林霄说:"猜什么啊,我自己写的······""真没意思。"周末无趣的嘟囔着······"你写自己名字写的真够难看的,我知道是谁写的。"林霄没有接话。 一次,班级开班会,不知是谁想了个节目,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但是前提是不能问与学习无关的问题,大家互相抽签,抽到谁,便点名让谁回答。可是问着问着,问的便全是与学习无关的,什么你的偶像是谁?你最喜欢什么歌曲?更甚者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或者男生?你喜欢哪个老师?当然也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但是在那个网络不发达的年,没有手机的年代,这真是一节成功的班会。老班被逗得哈哈大笑,同学们也都前仰后合的笑着······林霄记得她抽到的是一个平日里木讷的男生,林霄问他的问题是最喜欢的偶像,那男生答道:"八神!"林霄竟然有点迷茫,她听过,但是真的不知道八神是谁,还被同学们善意的嘲笑一番。有人问林霄,你最喜欢的明星是谁,林霄回答说:"郑伊健。"看过郑伊健演的《风云》,这个长发男子,一直留在林霄的心里,他带着杨恭如飞跃萤火虫,虫儿飞的背景音乐想起时,林霄觉得他俨然是个仙子,爱到不行。不知是谁抽到杜晨,问他为什么那么淘气。老班说:"大晨,这个问题你得好好回答。"班主任已经被大家带的活跃起来,竟然也叫起他的外号。他说:"老师,我想回答另外一个问题。"不等老师发话,杜晨满面红光的说:"我的偶像是梁咏琪,我最喜欢梁咏琪,她和郑伊健最般配!"说完,全班哄堂大笑,一些同学竟然吹起了口哨······老班目瞪口呆的说了一句:"梁咏琪是谁?男的女的?"又是一阵爆笑······。 无处不在的杜晨2 一段青葱岁月,总是记载着这样或那样的美好,岁月无痕,而人却总是在改变,郑伊健和梁咏琪早就分手了,喜欢他们的人如今也天各一方。 那次班会,至今林霄都历历在目,当杜晨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林霄顷刻间成为注目的焦点,而更逗的是老班,他果真傻傻的真的不知道谁是郑伊健和梁咏琪。又过了两天,林霄桌子上放着一张八神的海报,林霄问:"这是谁的?"杜辰跑来羞涩的说:"这个是八神,他是拳王,特别能打······。"越说声越小,和林霄说话,杜晨就会温柔的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秋天的时候,林霄放学去取自行车,刚好遇到杜辰、王俊义和一帮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生,他们个个表情凝重,好像有几个还带了木棒之类的东西。 此时,林霄意识到他们可能去打架,她想拦着杜晨,虽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但她不希望他受伤,不希望他走上不归路。杜晨看到林霄,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从她身边走过,"王俊义!"林霄经脱口而出,她一喊,所有人回头看他,王俊义站住了,杜辰欲言又止继续推车往校外走。"你们去哪?是去打架吗!?"王俊义说:"没事,你别管了,快回家吧。"这是男生的事,林霄知道,她根本管不了。看着王俊义骑车远去,林霄忽然想起什么,她骑上自行车快速,追赶上王俊义,喊了一声:"小心点!"王俊义摆手示意,看着已经走远的杜晨,林霄忽然莫名的心酸,她希望杜晨听到,她其实是说给杜晨听的。但是她只能远远看着他们,一大群男孩,不知为了什么所谓的道义,把自己置身于未知的危险中,但,这就是他们选择的,做个好学生,也是她所选择的,人生的各个驿站中,他们不同路。 那次打架,他们胜利归来,听说是去别的学校教训几个小混混,杜晨打得很凶猛,据说他家还赔了不少医药费,父母又赔礼道歉才得以了事,在学校里还记大过一次。 当杜晨犹豫的走出教室,去校外打架,他曾盘算着这次的危险性,毕竟是外校,一旦被人围堵结果不堪想象。当他看到林霄时,他想,如果林霄叫他,哪怕和他说句话,他便和几个人商量一下,换个计划,不能因一时逞强而吃大亏。结果,林霄叫住的却是王俊义,她对王俊义喊道那声"小心"是自己多么需要的。王俊义是自己的好兄弟,难道林霄喜欢的是王俊义?如果林霄喜欢王俊义,那么自己怎么办?他不可能和兄弟绝交,但他嫉妒王俊义,嫉妒林霄把他当做朋友,甚至嫉妒他们每一次说话。王俊义有女朋友,全校皆知,林霄不会喜欢他的······杜晨压抑着心中的嫉火,把力量都发泄到打架中,从而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对此林霄一无所知,她心想记大过也没事,只要他安全就好。 快过年了,小城出现杀人抢劫的恶性案件,一时间人心惶惶,老班让每个同学各自报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并且让同学之间搭伴回家,最好男生女生一起,以确保安全。东北的冬天,下午5点钟已经夜幕降临,那个年代小城没什么亮化工程,家住偏僻的同学干脆放学家长来接。林霄执意不用,她可以坐公交回家,虽然有一段人少的路,但也有水果摊小卖部之类的,也没和同学搭伴,只是偶尔回家晚了,家人会去车站接她。这段时间,每天晚上8点钟,她会准时接到莫名电话,对方不说话,只等林霄"喂"了一句,停顿两三秒钟便挂断电话。一次两次她觉得是恶作剧,连续一周,她觉得有问题,一天,她便故意不接。林霄家房子比较大,客厅和书房电话是串机,所以通常电话都是由在书房学习的林霄接的,爸妈在自己房间看电视,甚至听不到电话灵响。那是个没有来电显的年代,这个打电话又不说话的神秘人成为林霄的心结,她几乎确认这是杜晨。 她到底要看看,还能响几声。响了6、7声后,电话不响了。接下来又是一阵……妈妈从房间出来,林霄赶紧接起电话,"喂"对方说话了,却是周末的声音,"问你题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嗯,刚才也是你打得吗?"不是……哦,哦,是我打的。"林霄说:"到底是不是你,周末说,哎呀是不是我都没关系,你安全到家就行了呗,嗯?"林霄说:"你说什么?什么安全到家?""不说了,作业没写完呢。林霄你真幸福。我都羡慕你了……""羡慕什么?""羡慕你学习好……哈哈……好了,拜拜。"周末不由分挂断电话。林霄纵使是再傻,她也知道这话中的意思。第二天,她问周末,"知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还不说话?"周末问:"肯定有人暗恋你吧?呵呵···"林霄说:"你怎么那么没正经。"便不再问了。杜晨对林霄的好,不是费尽周折的,不是赴汤蹈火,不是轰轰烈烈,更像是小溪之水,涓涓而流,无处不在,让她平淡的生活总是泛起涟漪……。 东北冬天的雪从来不会融化,只会一层一层像千层糕一样完美的贴合在一起,厚厚的铺在大街小巷的水泥地面,它们从地表反射的寒冷让人无论穿多厚的衣服,都会瞬间被寒冷打透。一场大雪漫天遍地,它将整个世界装点成银白色,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天会非常冷,可扫雪依然安排在雪后的第二天,在校外分担区,生活委员出了个馊主意,让男生女生自由搭配,还宣扬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多出来的同学自己再重新分组。瞬间,只见班级里几个漂亮女生身边被围得水泄不通,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份深藏不露的感情,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班主任见情况不妙,大声喝止,由他指派分组。分来分去,老班竟然将林霄和杜晨分到一组。林霄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她仍能看到杜晨不好意思的坏笑。他们来到自己的分担区,林霄便开始闷头铲雪,虽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真的要应付起几斤重的铁锹,也有些力不从心。这时有两个淘气的男同学故意凑来大声对杜晨说:"大辰,扫干净点!"林霄装作没听到,自顾自的铲雪。杜晨对林霄说:"你去小卖部暖和会,这交给我就行,外面太冷了。"林霄抬起头,杜晨看到的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层白色的霜,乳白色的羽绒服衬托着她红扑扑的双颊, 此刻的她,就像无数次出现自己梦中一样。却只听她冷冷的说了句:"不用。"杜晨竭尽所能的干了一大半的活,可他知道,越早完成任务,他们仅有的相处机会就会结束。他不断的偷瞄林霄,林霄只装作没看到。林霄总是把自己骄傲冷漠的一面留给他,她不是想伤害他,但她不知道除了沉默还能怎样。班主任带着一个落单而又瘦弱的女生走来,这个女生体弱是全班都知道的,平时的劳动很少参加,所以老师也就是走个过场,万一因为劳动让她旧病复发,自己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他看到杜晨这组活马上快干完了,便对杜晨和林霄说:"给你们多分一个人,等干完,你们组就先回教室吧。"说罢,老班要离开去收雪具,林霄说:"程老师,我帮你吧,这边差不多完事了。"老班想想也是,要不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能收回那么多工具。便说:"也行,林霄跟我过来吧。"林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但她能感受到杜晨的失望。此刻彷徨、失落、伤心、甚至是自卑,全都涌上杜晨的心头,再次因为林霄,杜晨的心情大起大落。 联欢会 时光荏苒,即便在不懂得珍惜时光的少年时期,时间仍像指缝间的细沙,抓不住,留不下。 转眼便升入了初三,元旦联欢会是每年必办的,各种文艺表演依旧是几个活跃分子全揽,林霄本不想参与,经不起周末这个主持人的软磨硬泡,只好报名参加了削苹果比赛。削苹果比赛游戏环节是5个小组,男女搭配,5个男生谁最先做满10个俯卧撑,然后抽签选择女生,被抽中女生接过自己名字的纸条转10圈然后跑向对面4把椅子抢座位,抢到座位的女生开始为同组男生削苹果, 削好的苹果如果同组男生最先吃光,便获得胜利。当联欢会进行的如火如荼,看小品逗得同学们捧腹大笑时,杜晨最期待的却是接下来的游戏环节削苹果。他已经串通了周末,手里抓的便是林霄的名字。他们的交集太少,他只想留下一点点回忆,他希望,有朝一日林霄想起自己时,能留下一点记忆,虽然短暂,但毕竟有过。 俯卧撑环节,杜晨毫无悬念赢得比赛,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的。杜晨冲上讲台去抽签,当他把手里已经被攥得皱皱的纸条递给周末时,周末意味深长的一笑。当林霄的名字时从周末嘴里脱口而出时,林霄一愣,一瞬间有一个想法闪现出来,她觉得里面一定会有蹊跷。但她依旧镇定的冲向杜晨,接过了带有自己名字的纸条。她轻轻的从他手中拿起,但他们的手仍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轻轻的触碰,杜晨温柔的看着她,她此刻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这些小小的思绪,并不能阻碍当下紧张的竞争,林霄虽然不是第一个抢到座位的,但她庆幸,终究没有被淘汰,接下来她对自己削苹果的技术还是十分自信。杜晨看着林霄利落的动作,那个苹果的苹果皮竟然都没有断开,他知道胜券在握了。林霄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杜晨手里,杜晨接过苹果转过身去,开始狼吞虎咽吃起来,他不想在林霄面前表现如此狼狈,也不想输掉比赛,所以只能转过身去。 三口两口吞了一个大苹果,心里却美滋滋的。周末说:"恭喜林霄、杜晨小组赢得了比赛!本次比赛只要参与就有奖品,但是获胜的小组可以自己选择奖品,你俩谁选呢?"周末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林霄,杜晨说:"林霄选。"林霄不好推脱,便走到礼品台前,她看到琳琅满目的小物件都差不多,便顺手拿了一个精致的小小的相框,当又要拿一个的时候,被周末制止了:"哎,林霄不要太贪心哦,每组就一个奖品,别抢别人的哦。"惹得同学们一阵哄笑,林霄不好意思的拿着这个小相框转身回去,走到杜晨那说:"这个给你吧。"杜晨却意料之外的没有拒绝,他接过来说:"那我留下了,就当你送给我的。"林霄却无言以对。当她转身要回座位时,杜晨又犹豫的叫她:"林霄,联欢会后留下来一起看电影呗,我们租了好多碟。"林霄知道,电视和影碟机都是杜晨搬来的,老班为此全班表扬了杜晨的奉献精神。"到时候看看吧。"林霄说。 联欢会结束了,林霄却没有留下,她看到厚厚的影碟里大部分都是郑伊健的电影《古惑仔系列》《风云》《华英雄》···。她离开时已经感觉到杜晨失望的眼神,即便周末也过来挽留她,她依然狠心的走了。多年后,她仍旧后悔, 年少时的自己行动和心的方向总是背道而驰,如果那时候她知道有朝一日那些身边的人都会消失,那个珍视她的男生会离开,她一定会珍惜那些时光,哪怕只是看一会电影。 离别是新的开始 当你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也许这意味着真正的开始。 开学伊始,唯独没见到的就是杜晨。林霄听周末说,杜晨转学了,他父母离婚了,他判给了他爸,所以转去了其他学校。 时隔2个月后,林霄终于明白当日联欢会,杜晨依依惜别的眼神是有预意的。没有杜晨,班级仿佛一下安静了许多,林霄的世界也安静了。林霄有些伤心,但是没有想象中伤心,她想,自己也许只是习惯了被杜晨关注,但他在,或不在,不足以影响她的情绪,她的生活。况且,杜晨并不是彻底的离开,他隔三差五的便在午休时回来,依旧找他那帮哥们吹牛聊天,直到快上课,才匆忙而不舍的离开,林霄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他们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尴尬。 一天中午,林霄回班级早了些,她看到杜晨和王俊义站在自己座位旁边不知争论什么。林霄走进来时,两人便安静了。林霄尴尬的不知道该不该回座位,只听杜晨说,"我回去啦,等会又迟到了。"他冲林霄微笑一下,便飞快的离开了教室。林霄刚坐下,王俊义却过来坐到旁边,这两年,和王俊义的接触不多,他现在对学习几乎放弃了,每天不知在忙些什么,但林霄对他却有种莫名的亲近,内心深处一直把他当自己的朋友。王俊义说"林霄,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你知道咱们班有个人一直喜欢你吗?"如果换做别人问自己,林霄肯定装糊涂,不去理睬。可这问题是王俊义问出来的,她不知如何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杜晨自从你转来咱们班,他就一直喜欢你,你知道吗?"林霄没回答。"现在他要走了,要和他爸搬到别的城市了。"林霄抬头看着王俊义,眼里露出诧异。"他这个人挺二的,虽然总是吊儿郎当,但对你真是没的说。他转学了还经常回来,你以为是看我们的?其实他就是回来看你的,他喜欢你,还不敢说,也不让别人和你说,就是怕耽误你,影响你。现在他要走了,我让他告诉你,他不肯,就只会偷偷摸摸的来看你,我看不过去了,不想他离开这个地方都带着遗憾,你和我说句实话,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霄百感交集,她不知此刻该怎么回答,她甚至连自己真实感情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他离开这个城市,如果他将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会很难过。"杜晨,他挺好的。"林霄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王俊义似乎很兴奋。 第二天课间,杜晨来了,他拿着一封厚厚的信来到林霄面前。他眼睛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依旧有些害羞的表情,林霄知道,此刻他很紧张,自己也一样。 杜晨在众目睽睽下把信放在林霄桌子上,然后转身走出了教室。林霄此刻仿佛置身于聚光灯下,被无数的目光审视着。那些目光中有的友好,有的琢磨不透。但林霄没有在意,既然青春只有一次,既然注定最终是要分开,那么为何不感受一下,为什么要让他和自己都留下遗憾。毫无疑问,这是一封情书。林霄没想到,以杜晨语文刚及格的文采,竟然能写出情深意切的信,看来孩子不是学习不好,是没用正道上。 "林霄:展信happy。 这三年来,我一直暗恋你,不知你知不知道。其实在你来到我们班前,我们已经见过,在放学的路上,我总能遇到你,那时候我就喜欢你,这就叫一见钟情吧。后来,你出现在我们班级,我总是偷看你,总是不受控制的回头。别人都以为我花心,无论你信不信,总之对别人我都没认真过,就是闹着玩的,只有对你,我根本连话都不敢说,又怎么敢闹着玩。我可以和别人打打闹闹,但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只能把你藏在心里。 我不敢和你说,怕耽误你学习,还因为我···自卑。你的成绩那么好,你···那么漂亮,你在我心里是完美的。每次,哪怕你发给我作业本,哪怕只是鼓足勇气向你借只笔,哪怕在校外遇到你想打声招呼,我都会脸红心跳,都会紧张得语无伦次。 我觉得这才叫爱,这才是初恋。我干过很多傻事,偷偷给你家打电话,却不敢说话,你家的电话号码我都倒背如流。以前我总觉得你疏远我,我甚至害怕你讨厌我,所以不敢接近你。三年来,看到你笑,我就高兴,看到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总之你每天都会影响我。我特别喜欢看你笑,你笑的时候很好看,但你很少笑,印象中你只对我笑过一次,就是那次我被王俊义嘲笑,那次我开心了好几天,那也是你唯一一次对我笑。后来,班级扫雪你记得吗?咱俩被分到一组,那天你特别好看,你的睫毛上挂着白色的霜,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队伍里,我一眼就能看到你,我当时在想,我喜欢的女生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我觉得那是我们很有缘分,可后来你还是先走了。班级联欢会那天,其实是我串通周末和你一组做游戏,我就是想让你记得我,那个相框,我一直好好珍藏着,就当你送给我的。因为你喜欢郑伊健,我计划了好久,就跑遍了市区所有的影碟厅,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他的电影,把电视机影碟机都搬来学校,为的是想等联欢会结束,你能留下来看,这是我那时最大的心愿,但你一本都没看就走了,那天我特别难过,难过得快哭了。 我转学后,每天都很想你,其实我每次回来都是来看你的,看到你我才觉得安心,每次我都是跑回去上课,虽然很累,可是只要看你一眼,我就觉得心甘情愿。昨天听到王俊义说,你也喜欢我时,我高兴的快蹦起来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太高兴了,我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以前让人帮我偷偷给你拍照,都没拍成,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和你说了,我想和你照一张合影,你能同意吗? 林霄,我爱你,一生一世。 杜晨 洋洋洒洒的上千字,林霄她被感动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面对这样一份感情,自己竟不知道何去何从。她只是觉得杜晨很好,可是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如果王俊义觉得这是喜欢,那也许就是吧。从信里她似乎看到了当时的一幕幕,这些回忆中有杜晨,也有自己。杜晨这个平时看起来粗心大意的男生,对她却爱得如此细腻,却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忐忑、担心、甚至狂乱。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那么好,没那么优秀,更不像杜晨说得那么漂亮,其实她是害怕自己终究有一天会辜负他。 告别的日子 年轻的时候,似乎更懂爱。他们可以不计得失的去喜欢、去爱,没有金钱、权力、欲望的熏陶,没有车、房子、父母的掺杂,有的只是一颗真心。只要爱你,也许对方有可以为你而死的勇气,即便他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他。 杜晨快走了,他离开的前几天每天送林霄回家,他们一路说话,多半都是杜晨说,林霄听。杜晨说话时总是看着林霄,林霄却一直目视前方。他们说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说着未来的打算。这时,林霄才知道,那本物理笔记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可她恐怕再也找不到了。杜晨说:"就在市里人心惶惶的抢劫杀人案那次,我偷偷的跟着你,怕被你发现,我打车到上一站上的公交上车,一直跟到你家。"杜晨说:"每次上你的早自习,我都来得最早,因为只有那时我可以明目张胆的看你。有两次我鼓足勇气举手,可你就是不叫我,你那么喜欢提问王俊义,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林霄说:"杜晨,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不怕有一天会后悔吗?""我不会后悔,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后悔,我甚至没打算过要告诉你。"虽然已经3月,但林霄觉得寒冷的北风刮到脸上依旧像被刀划过,脸上疼,心里也疼。这些天,虽然冷,但他们却从未在哪里驻足停留,为的是林霄能按时到家,杜晨从来不耽误林霄的时间,每天分别都有些依依不舍,但他知道,该这么做。 临行前的告别宴, 杜晨请来好多同学。大家都喝酒了,杜晨含泪说:"林霄,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林霄木讷的坐在那里,但仿佛成了那天的主角,还好有周末和另一要好的朋友一直在身边。喝酒的时候,林霄也端起杯来,却被杜晨抢下来喝了,在杜晨心里林霄是个好学生,好学生不能喝酒 。林霄自己又倒了一杯,她不想在此时此刻变成另类,杜晨依旧阻拦着,他把林霄杯子里和瓶里剩下的酒都倒到自己杯子里,边倒边笑说:"这是福根, 喝了会有福气……"可他终究不是有福之人,年轻轻便经受着病痛的折磨。 林霄去洗手间,顺便出去透透气,她出去的有点久,回来时候,却发现一屋子人鸦雀无声。杜晨冲着她大声说:"你去哪了!?"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林霄有些恍惚,杜晨和她说话从来是商量的口吻,虽然他脾气不好,但从未这样对她。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杜晨接着带着哭腔说:"我找不到你,以为你回家了,我跑到你家楼道里喊周末的名字,要是你回家了,听到了,会出来的,对吧?"他目光灼灼,林霄无言以对。那一刻她知道,也许这叫爱之深,恨之切。她想,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杜晨对她的喜欢,再也不是不计回报的。 林霄答应杜晨合影,谁知杜晨竟然把他妈妈一起带来,杜晨的妈妈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是很开放的妈妈,她对林霄说:"杜晨总是提起你,说你的好,今天见到你我才知道,他眼光不错。"林霄只是尴尬的微笑,每个妈妈都是爱孩子的,杜晨要离开,她妈妈一定很舍不得,一定什么都依着他。本来林霄以为随便用傻瓜相机拍一张就行,谁知杜晨和他妈妈大张旗鼓的带着林霄去了影楼。照相的时候,师傅让离近些,杜晨便凑过来,想离林霄近点。"离我远点儿。"林霄却脱口而出,杜晨楞了一下,没说什么。这一定是一张面无表情相片,后来林霄甚至没看到过这张照片,她更没曾想过自己留下来作纪念。只是后来听杜晨说,那张照片上他们离得很远,一想起林霄的那句话,他会有点难过。 新的生活 每次环境的变化,对尚未成年的我们来说,都是一次重大的变革。但如果你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去接受它,如果那是你曾经梦寐以求的,那么,你会很快适应它。杜晨离开后,林霄面临着中考,虽然这半学期,总是觉得心思乱乱的,还好依仗着平日的底子,以及后期努力,林霄依旧如愿挤进了一中的大门。 高中生活没有想象中枯燥,反而比初中丰富多彩,林霄仿佛挣脱了束缚,她不再绷紧神经,不再为一些小事而烦恼,她学会了放松,她的笑容多了。这是个全新的班级,没有她曾经的同窗,大家都是新生,都很友好,很多同学是从农村考来的,林霄觉得他们很淳朴,她喜欢这个班级。 林霄的中考成绩在这个班级只能算中上游,但林霄却很快接受了这样的落差,一山更比一山高,在这里,有来自各个学校的学霸,他们有着傲人的中考成绩,林霄早已自叹不如。这三年,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要去争夺排名了,因为她俨然已经不属于最优秀的一批。经历了军训,艺术节等活动,高一的半年转眼就要结束了。林霄经常收到杜晨的来信,有时候,杜晨会给周末打传呼,让林霄回电话,他们在电话中彼此说着各自的近况。杜晨很热切的说出思念,但林霄却总是说不出口。杜晨说:"林霄,我很想你,我最近每天都会梦到你,你想我吗?"杜晨说:"你们班有人喜欢你吗?你会不会变心?"杜晨说:"林霄,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我很伤心。"每一次,林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他吗?也许没那么想。他们俩,终究是杜晨付出的多一些,两个相爱的人,爱得深的那个,更容易被伤害。 林霄觉得她和杜晨已经渐行渐远,杜晨到那个城市后便上了一所职业高中,他已经走上另一条路,不能说不好,但他们却不同了。林霄目标很明确,她高中毕业一定会上大学,也许是省城,也许是北京,也许是更远的地方。而杜晨职高毕业后也许就会工作,虽然杜晨说,无论林霄在哪里上大学,他都会去找她,那时候自己赚钱了,就不用听他爸的安排。林霄却不想,因为她的未来没有留杜晨的位置。冬天如期而至,这几天林霄的左眼皮一直在跳,跳得心烦意乱。 高中的假期少之又少,但自从学校通知增加周六下午半天休息,每到了周六大家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那天,一场大雪过后空气特别清新,一片银装素裹的情景,雪还没停,天气不冷,林霄可以暂时抛开繁杂的试卷,她和周末约好下午去逛街,此时沉浸在小小的兴奋中。在学校门口她等来了周末,周末旁边却是半年未见的杜晨。杜晨个子仿佛又高了些,他穿得很薄,眼神里透着曾经没有的成熟。杜晨微笑着看着林霄,他就是喜欢这样看她,总是看不够。杜晨说:"你的头发又长了些,比以前还好看。"林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杜晨说:"我就是特别想看看你,就来了,临时决定的。"周末说:"杜晨,你要不要这么肉麻啊!受不了啦···林霄,你说我怎么总是逃不脱电灯泡的命运呢?"林霄微笑不语。三人说着,一起向远处走去…杜晨兴致勃勃的给她们讲着这半年的所见所闻,逗得周末前仰后合的笑着……林霄只是抿嘴微笑,走不多远,林霄忽然脚一滑,摔倒在地上……那年,他们16岁。这个场景无数次出现在林霄的梦里……。 不羁的青春 杜晨请林霄和周末一起吃了晚饭。吃过饭后,没有地方去,三个人便一起压马路。外面彻骨的寒冷,林霄和周末要回学校了,杜晨说:"我送你们回去,我去网吧对付一夜,明天找你们。""你为什么不回家?"林霄问。"那是我妈家,家里有别人了,不爱回去。"林霄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她觉得杜晨很可怜。"我爷爷奶奶出门了,那里没人,我有钥匙,我们去那吧。"说罢,林霄问周末:"行吗?周末?"周末说:"和你俩在一起,有什么不行的,走吧!" 林霄打开房门,发现停电了,杜晨下楼去买了蜡烛。周末仿佛更兴奋,非张啰吃夜宵,要吃一顿烛光晚餐。毕竟是年轻,觉得自己做饭和好友一起分享,真是难得的经历。三个人翻遍了整个屋子,只凑了一盘圆葱鸡蛋,林霄打开用煤气,炒了一盘鸡蛋。烛光闪烁,林霄觉得像是在做梦,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带着男同学回家。而杜晨心里说不出的开心,他能来到林霄的奶奶家,又能吃到林霄亲手做的饭,他觉得很知足。 转眼间就凌晨12点钟了,周末很困,便先去睡下。只剩杜晨和林霄,悠悠的烛光照着两个年轻人的脸庞,他们的心此时此刻都不能平静。他们话不多,只听杜晨支吾的说:"林霄,我有件事想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听得出杜晨很紧张,林霄已经猜到一二,不知哪来的勇气,林霄说:"你说吧。"杜晨说:"我想牵牵你的手,行吗?"林霄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他们面对面坐着,林霄从桌字上面握住林霄的手,他的手心里有汗,又有些凉。林霄也很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轻率,但却不忍心拒绝。林霄怕周末出来看到,便把手放下来,杜晨便又从桌下牵起她的手,就这样一直牵着。他们聊天一直凌晨四点钟,林霄不记得那天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那只手一直紧紧的抓着自己,从未松开。林霄困了,便和末挤在床上睡了会,杜晨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清晨,林霄醒来,看到桌子上放着杜晨买好的早餐,他已经走了。杜晨给周末打传呼,让他们上午好好休息,下午再找他们。周末伸了个懒腰,拿着一个包子便往嘴里塞,说道:"好感动哦,要是有个人对我这么好我就知足了!"林霄白了周末一眼说:"我对你不好吗?" 周一晚上杜晨回去了,林霄没有去送他。回到宿舍后,林霄竟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这天晚上,刚好另外两个室友都去了别的宿舍住,所以只剩她和周末。 "你为什么不去送他?"周末问道,"太晚了,咱们还要上课。"林霄回答。周末又说:"不是,我觉得你不够喜欢杜晨。所以,他做什么都感动不了你。"林霄的嗓子忽然像被是什么东西堵住,咽不下,吐不出。"林霄,你知道吗,我以前喜欢过他。"林霄惊讶的看着周末。周末不好意思的笑了,继续说道:"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你知道的。"林霄知道,周末现在喜欢的是她班的体委,那个个子高高的男生。 "你从来没说过,什么时候的事?"林霄问道,"初一、初二,一直到他转走。"周末神秘的一笑:"你感觉到了吗?你刚来我们班的时候,班级里女生都不太理你,其实是我们串通好的。大家都觉得你来后,我们好像被抢走很多东西。你从不主动和我们说话,我们都觉得你很傲,可偏偏杜晨喜欢你。那时候你可是咱们班的重点人物哦!记得刘可可吧,王俊义的女朋友,她最看不惯你,总和别人说你坏话,有一次杜晨气得差点打她,要不是因为她是女生,不是因为王俊义,也许真的会打起来。"林霄如听天书一般,听着周末的话。也对自己当时的境遇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错觉,她真的是被孤立了。那个刘可可对自己一直有敌意,她是知道的,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她却丝毫不知。 周末继续说:"后来你考了第三名,我们都没想到,还阴差阳错的和我做了同桌,一开始我特别不愿意。时间长了,我觉得你人很好,很单纯,真心把我当好朋友,而且你不喜欢杜晨,所以,后来我也是真心把你当好朋友的。""好你个周末,你当初竟然这么对我,真让我伤心。"林霄半真半假的说道。"哎呀,我会偿还的,现在对你够不够意思?" 林霄知道周末是真心待她的,周末本来可以分到更好的阳面宿舍,但却因为自己,无怨无悔的住进这个全楼最阴冷的宿舍。她原本可以选择不陪她和杜晨,但她依旧一直陪伴她,做她的依靠。周末继续问:"杜辰偷偷的喜欢你,成了全班公开的秘密,你真的不知道吗?""我······能感觉出来。""看来你还不傻,呵呵呵······虽然我不愿意撮合你们,可他总是求我,我们俩的关系又像是哥们儿,我甚至是真心帮他的,但每次都没有成功。"林霄直视着周末忽然说:"周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周末笑着回答:"你也是。"周末转而问道:"林霄,我觉得你不是真心喜欢杜晨。" 一阵安静,林霄觉得自己也许该把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说出来了。"我……好像喜欢上别人了。"周末瞪大眼睛。"谁?我认识吗?"林霄点点头。"你先别说,我自己猜,嗯···是卓远?""你怎么知道?!能看出来吗?"林霄又惊讶又紧张。周末笑了笑说:"你是逃不脱我这双法眼的!以我的聪明才智一看一个准?不过放心,除了我,没人能看出来。记不记得一次去食堂,遇到他和你打招呼,你的脸红的呀······手抓我抓得个紧啊!他打球是挺帅的,和你说,有不少女生喜欢他呢。""都有谁啊?"林霄迫不及待的问。"你看看你这来劲,眼睛都放光了。""别卖官子,快说!"接下来周末说了好几个女生的名字,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有一个女生特别优秀,成绩好,人也漂亮,不禁让林霄觉得有点自卑,眼神也黯淡下来。周末说:"看来你是真陷进去了。那杜晨怎么办?"林霄露出愁容:"周末,我是不是特别坏,我有一种脚踏两只船的感觉。我不想这样,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怎么办?"林霄甚至恨自己,刚刚和杜晨牵过手,如果杜晨知道,甚至连和他牵手的时候,她的心都不属于他,他一定会伤心死。"我会和杜晨说清楚的,最近我打算不联系他,让他慢慢的变淡了,然后告诉他实情。"周末说:"我现在觉得杜晨,很可怜。""可是周末,我不想再有种欺骗的感觉。这样很累。"周末点点头:"长痛不如短痛,你不告诉他,他以后知道了会更难过。"突然话锋一转 "说说卓远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周末幸灾乐祸的问,女孩子对窥探别人的隐私永远有着难以想象的热衷,所以周末迫不及待的要挖掘这个秘密。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一夜未眠。第二天都顶着熊猫眼去上课。那一夜对于现在的林霄来说那么美好,很多年过去了,身边再也找不到能陪你彻夜聊天的朋友,即使有,也再没有那么多话题了。 分离 "我爱你,你爱她,他爱她,其实我们都好傻。我爱你,你爱她,他爱她,我们都已放不下。我爱你,你爱她,他爱她,到底谁是真的傻。" 为了能联系到林霄,杜晨非把自己的传呼机送给她,这样可以每天联系到她,让他觉得踏实。杜晨很少让林霄回电话,但每天都会发信息给她,每条信息都寄托着深深的思念,杜晨从不吝惜对林霄说我爱你,只是他总觉得他的爱似乎在林霄而言却不那么重要。林霄在被爱着的同时,一直有着深深的负罪感,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对彼此的伤害会更深。春天的时候,林霄终于寄出了那封早已写好的分手信,她如释重负,这封信预示着他们结局,他们牵连的青春,就此便会剪断。杜晨收到信的日子,林霄的传呼上没有了他的留言。林霄想,也许自己对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也许他已经喜欢上别人,也许他根本依旧花心。长大后,林霄才知道,自己是如此自私,她竟然把自己的错归咎于毫不知情的杜晨,她始终没曾珍惜过他。 沉默预示着更猛烈的爆发,直到有一天杜晨再次出现在林霄面前。他在学校门口等林霄,看着心爱的林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眼中,她一直好看……他永远能从人群中一眼便看到她,而她却从来不会留意他。她的一颦一笑依旧如当年,只是她的笑容从来不会留给自己。杜晨忽然觉得眼泪快要涌出来,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个总是让他流泪的女孩,他要问问她,为什么。当林霄看到杜晨时,眼里分明多了一丝慌乱。杜晨瘦了,看上去疲惫而悲伤,林霄知道,他依旧没有变,变得是自己。她径直向他走去,杜晨打了辆出租车,两个人都没说话,便都上了车。 司机问去哪,杜晨说柴河水库。那是他一直喜欢的地方,那里落日特别美,那有他无忧无虑的童年。他一直想带林霄去看,和他喜欢的女孩一起回忆自己的童年,想想就觉得幸福。可真的实现了,却没有想象的美好。林霄只是默默跟着他,没有反驳,她知道,下一刻,他也许会有更猛烈的爆发。柴河,刚好夕阳西下,刚发芽的嫩绿的树叶被红彤彤的夕阳应托得更加娇美,河面略有微波,一片安逸恬静,而他们的心却复杂而慌乱。杜晨先开口问:"为什么?你知道我几天是怎么过得吗?我感觉自己比死还难受。我们上次见面不是很好吗?"林霄不想骗杜晨,又怕伤害他,如果不说出真相,他是不会放弃的:"杜晨,我特别感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好。可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没那么好。我们一直不在一个世界,也许,你喜欢的是想象中的我…。"杜晨冷笑着说:"你是认为我将来不上大学,没出息对吗?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林霄赶紧说:"没有!"她有些着急,她不想杜晨误会。"我从没这么想过。不上大学不代表没有好的未来,我不是说这个…""那为什么?"杜晨打断了她。 "因为、因为我喜欢上别人了……。"林霄终于咬牙说出来。杜晨豁然开朗,他曾经想过无数的答案,唯独这个答案不想去想,但也唯独这个答案久久的出现在脑海中,现在果然印证了。杜晨异常冷静,说:"原来,一切都是借口!你真不应该和我来这。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霄说:"我们没在一起,只是我喜欢他而已,他不知道的……。"杜晨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和别人的事,不想听你是怎么喜欢别人的!"林霄咬住了嘴唇,不再出声。杜晨平静了一下,看着她说:"林霄,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变!有一天你会因为你的决定而后悔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林霄第一次没有躲避杜晨的目光,她直视着他,这一刻,她觉得,他说的是对的,没人会比他更爱自己。杜晨继续说:"在我心里,你就是好,就是值得我对你好,你哪哪都好,我愿意为你做一切!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从来没变过,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却喜欢别人?"他的泪水一滴滴的流下来……林霄的眼睛也红了……她答不出来,这个世界的爱与恨又有谁能知道为什么。杜晨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林霄,这半年来省吃俭用,为你买了这枚戒指,好看吗?"林霄看到一颗小小的钻石镶嵌在戒指上面,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枚戒指的价格少说要两个月不吃不喝。林霄抽泣着:"你怎么这么傻!"杜晨说:"我一心一意想让你高兴,我恨不得掏出心来给你看,可你总是对我这么狠心。你戴上,让我看看好吗?"林霄摇头说:"不!杜晨,求你了,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杜晨擦擦眼泪,他忽然攥紧戒指,接着把手举起,使劲往空中一抛……林霄"啊!"的大叫一声,想阻拦他,却没能来得及,她眼睁睁看着那枚戒指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轻巧的掉进了柴河……。 多年后,每当回到故乡,每当经过柴河,林霄就会想起那一幕,那里有他年轻的影子,那里有他不顾一切的爱。 那个他 林霄不是无情的人,所以她忘不掉杜晨悲伤的眼神,也正因她不是无情的人,所以她不想一直牵扯着杜晨,分开是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样,她才会从内疚中挣脱出来,只有这样,杜晨才会自由,才会忘掉她,她希望他能好好的生活,而对于自己,生活却没因为这次改变而恢复平静。 这个夏天,有一件最折磨林霄的事--文理分科。林霄三门主科的成绩还是不错的,但物理化学不是她的强项,也许女孩在理科方面天生欠缺,选择理科,对她来说会有风险。一个炎热的午后,卓远满头汗水冲进了教室,他刚坐下来,就习惯性的踢了一下林霄的凳子:"林霄,快把你的扇子借给我!"林霄无奈把那把卡通扇子扔到卓远桌子上, 嘴里嘟囔着:"求你了, 这节课千不要把你的臭鞋子伸到我椅子下面……!"卓远没听见似的又是喝水,又是扇风。林霄此刻心里却打定主意,选理科! 只有这样,她才能每天见到卓远,每天感受到这种朝夕相处的小幸福。卓远,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男生,他上课从不认真听讲,但成绩却很好,他的物理成绩是班级第一,如果不是英语和语文拖后腿,也许他会冲进年级前十名。卓远,篮球打得很好,刚来一中便被选入校队,他在球场上叱诧风云,被同年组的和高年组的一群女粉丝封为偶像。卓远的优秀都是林霄喜欢他后才发现的, 当她离他的座位很远时,当她没看过他打球时,她就开始喜欢他。只因一次,卓远无意中碰掉了林霄的钢笔,他弯腰捡起时对林霄说了句对不起。从此,这个男孩便像一缕阳光,照射进林霄的心里,这也许也叫做一见钟情。林霄开始留意他,她发现卓远外表看似阳光,实则却有着些许冷漠,他甚至从不会和女生主动说话,但大家又似乎察觉不到。有太多女生喜欢他,恐怕他的情书能装满一个书包,所以林霄只能凄惨的沦为他的暗恋者之一。但没有人会比林霄近水楼台,卓远就坐在她的身后,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有时候林霄能听到他小憩时均匀的呼吸。所以林霄成为和卓远说话最多的女生,没有之一。他们之间是比同学关系更近一些的普通朋友的关系。林霄喜欢卓远,林霄又恨卓远,喜欢他给自己讲解物理题时认真的表情, 恨他总是恶作剧让自己尽失淑女形象。有时, 林霄会有错觉,卓远会不会也喜欢自己,她能看出他为别的女生讲题时的敷衍;她能看出他看自己善意的眼神从未有过冷漠;在她生病时,他甚至帮她把杯子接满热水……。但他不会喜欢自己,他说过,他喜欢的人不在这里。所以,他们亦友亦敌,她对他又爱又恨,却就是舍不得离开。升入高二,选文科的同学分走了,别的班级又分来一些同学,林霄默默的祈祷,不要调坐,不要调坐······。但事与愿违,卓远还是被调走了。虽然座位换了,还好是同班,她依旧能每天看到他,林霄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她所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学,她发现卓远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坐在自己的身后。林霄心里暗喜,她不知道卓远怎么就神通广大的留下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 每一天林霄都怀着这点小心思走进教室,她的学习生活忙碌又美好,她的情感丰富而又寂寞。卓远,每天主宰着她的心情。 重逢 很久没联系的杜晨给林霄写了一封信,是打印的,他说自己正在学电脑,以后打算去北京,和家人学做电脑生意。他对林霄说,他一切都好,如果那个人欺负她,他会来帮林霄教训他。信很短,没有想念的痕迹。但林霄依旧觉得心酸。一面为他,一面为自己。那个人,她深深喜欢的那个人,也许根本没在乎过自己, 而这个曾经视她为全部的人, 却被自己伤害的体无完肤。那是印象中他们最后一次通信,林霄没有回信,既然分开,就彻底分开吧,他们俩这辈子都不会有真正的友情。 时光匆匆,每天都过着同样的生活,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候,林霄想,老天是不是为了惩罚自己, 所以让卓远来伤害自己, 让林霄的心一直纠结难受。虽然也有男生曾暗暗向林霄示好,但林霄觉得与杜晨比,他们那么幼稚,除了那个一直让自己爱恨交织的卓远,她不会对别人动心了。或许,自己不该得到那么多,所以那个她爱的男孩对自己一直若即若离,让她每天沉浸在小小的幸福和悲伤中。转眼到了高三……又是一个冬天,林霄竟然和杜晨偶遇,他和一群初中同学在一起,其中有王俊义,竟然还有周末。本来有说有笑的一群人,因为林霄的到来,变得鸦雀无声,几个人呆呆地矗立在在步行街上,冷风呼啸,十分尴尬。林霄礼貌的和每个人都打了声招呼,当面对杜晨时,她发现,他依旧如曾经那般带着温暖的微笑。"你好吗?"林霄脱口而出。也许这是抵得过千言万语的三个字,虽然客套,却无可取代。杜晨说:"挺好的。"林霄说:"那就好。"为了不打扰大家的雅兴,林霄说:"我先走了,有人等我。"说罢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几天后,林霄的小灵通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她真的快忘记了杜晨的声音,所以他的语气透着失望。他说他求了周末很久,才要到她的电话,让她别怪周末,他说想和她见一面。由于林霄听得出,他很激动,所以犹豫的答应了。第二天,她发了短信给杜晨,她不能赴约。不能相爱,便不要藕断丝连。周末说:"杜晨……他还没忘记你,可我知道,你们不可能了。"林霄说:"你说的对,我们是不可能了。" 若即若离 "若即若离,不远不近,我们离爱情总差那一步距离。若即若离,不远不近,我们离爱只隔一句告白的勇气。" 烦人的高考结束了,终于要离开那个曾经她爱过的,伤过的地方,林霄却不舍。林霄的估分成绩是进不了重本线了,二本应该没什么压力。她不想离家太近,想出去看看,远一点,到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她喜欢大海,所以报考了青岛,三个志愿都是青岛的。 卓远考得不是特别好, 但是预估本省的重本没问题,而且能选个好专业。可报志愿的那天,林霄却听到班主任气愤的说:"卓远!你不要拿你的未来开玩笑!去青岛,你只能录二本!"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卓远嬉皮笑脸的说:"我喜欢看大海,二本也是大学啊,能考上就行。"老班摇摇头说:"哎!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说罢,竟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林霄一眼。老班继续去帮别的同学报考,班级又恢复了嘈杂。林霄的心跳得像快要蹦出来一样,她回过头,却和卓远的目光相遇,四目相对,他的笑容认真而坚定。林霄问:"你……也喜欢大海?"卓远微笑的说:"林霄,给你讲了3年的题,你没发现自己不适合理科吗?"林霄忽然红了脸:"切~怎么,就你聪明呗?"三年来,虽然无可救药的喜欢着他,但他们的关系却似乎更像一对欢喜冤家,总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卓远问:"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理科?"林霄被问住了, 其实林霄当初的文科成绩很好,她选择理科,只是不想离开现在的座位,不想离开喜欢的人。卓远说:"你选理科的原因就是我去青岛的原因。"然后神秘的一笑。接着,卓远写下一串号码递给林霄:"这是我家的电话,每天晚上5点后我去打球,那时候别给我打,其他时间随便打,但也不一定每天都在。"林霄被气得说不出话:" 谁要给你打电话?!臭美吧你!"但她的心里却美滋滋的……。林霄刚转身回去,却感觉可恶的卓远又在踢凳子,她偏不回头,卓远便趴在桌上,离她很近很近的说:"你记得带上你的小灵通,天天放宿舍,你要电话干什么?!"林霄说:"你打过啊?!""怎么,监督你学习,公用电话你就不回电吗?"林霄忽然想起有几次,她的小灵通里有未接来电,打回去要么没人接,要么是公共电话。有一次是个收费电话厅,那人说一个男学生,刚走,那时林霄还以为是杜晨。卓远又说:"我在体育场的篮球场打球,有时间过来看,来晚了,就没位置了。"······林霄被气的哭笑不得。 绝别 分数下来了,录取线还没下来,没有结果,就会一直忐忑,这个假期,一点儿都不好过。周末打电话约林霄逛街,虽然没心情,但却想不出更好的活动。一路上周末都心不在焉,林霄知道,她和他们班的体委已经从地下转为公开,而且她后来改学了美术,已经提前被省城师大录取了。林霄问道:"爱情学业双丰收的人,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好好和我说说话。"周末紧锁的眉头稍稍动了一下:"我心烦,是因为你…!"实话告诉你吧,今天约你出来,是杜晨想见你。你们俩总是把我陷在两难的境地,我知道你不想见他,可就要分别了,你就当和他道别好吗?我和你俩都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别难为我了,前面那家咖啡厅,他在里面等你,我不陪你进去了,你俩自己解决吧。"周末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对了,明天约你,等电话。"林霄笑着对周末说道,这让周末坦然许多,她知道,林霄没怪她。 我要控制我自己 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 装作漠不关心你 不愿想起你 怪自己没勇气 心痛得无法呼吸 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迹 眼睁睁地看着你 却无能为力 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告诉我星空在哪头 那里是否有尽头 ······ 就向流星许个心愿 让你知道我爱你。 咖啡厅里悠扬的响着歌曲,杜晨心里骂了句脏话:"tmd,要不要这么应景,老天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惨吗。"林霄走了进来,距离上次见面,有一年多了,那次在马路上,只是简单打声招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就走了。这次,他看见,林霄瘦了,以前脸庞略微的婴儿肥已经不见,她似乎长大了,成熟了,可,依旧是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林霄……。咖啡馆没几个人,林霄一眼看到杜晨,便走过来在对面坐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杯果汁,是准备了周末的。林霄冲杜晨笑了一下,毕竟快要上大学的人,她比以前洒脱了很多。像老同学见面一般,询问了彼此的近况,而有些话,却说不出口。杜晨说:"听说你报考了青岛,换做以前,我会去找你。"林霄仿佛被他说的吓到了,睁大眼睛看他。杜晨笑着说:"别紧张,现在不会了。对了,我见过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不错。"林霄觉得杜晨今天是来吓唬自己的,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似的话题。林霄很好奇,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杜晨说:"以后你问他吧,今天我只想说我们俩行吗?"他眼里透出一丝悲伤。林霄点头。杜晨说:"你真的挺狠心的,连我的 qq都删了。""我以前的号丢了。"杜晨却说:"可我加你,你为什么不通过验证?林霄无话相对。杜晨说,我的qq密码至今都没变,这就是我对你的心,直到今天都没变过。林霄知道杜晨的密码,英文缩写,我爱林霄。她甚至清晰的记得杜晨的qq账号,她只是不想加他,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态度,没有暧昧,分开就是分开了。杜晨说:"我想了很久,还是想来问问你,最后一次,问了我就彻底死心了。"说到这,他自己却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答案。林霄,我想重新开始,你能同意吗?"林霄似乎知道他想问的,没有卓远,她也许会同意。但现在一切不同了,她的心真的没有一点儿缝隙能留给杜晨。 林霄摇摇头,说道:"我会记得你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可,我不能骗你,一切都变了,我们不可能了。"杜晨说,我倒希望你骗我,你骗我,我也愿意。林霄喝了口果汁,没说话,这是她喜欢的柠檬口味儿,他依旧记得。杜晨又说,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究竟喜欢过我吗?印象中,你从来没说过。此刻他的心情异常紧张,他多怕她说没有,她能接受林霄现在的拒绝,但他绝对接受不了曾经的她,对他也从没爱过。他继续说道,哪怕一点点儿喜欢?林霄的心五味掺杂,她甚至没有答案。对杜晨的感情和对卓远是完全不同的,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动的,被动的接受。可如果说不喜欢,她曾经为他担心,为他的离开难过,甚至可以和他牵手。此时,她坚定的说:"喜欢过。"杜晨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知足了。林霄,你放心,以后我不会找你了。你要好好的,我祝福你,希望你幸福。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永远不会忘记我。还要记得,我真的永远爱你!"林霄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还有,你加我的 qq吧,我不会打扰你。"林霄答应了。 那次是林霄和杜晨人生中最后一次相见,他们从此再未见过。林霄失言了,她没有加杜晨的 q,但她偶尔会翻阅他的个人资料,杜晨是个长情的人,他的资料从15岁那年开始,从未变过,直到他人生的终点,26岁。"我喜欢云。"谁不知道,霄,即为云。也许他后来也没有心境去改变,但林霄知道,在他心里,有那么一个位置是自己的,一个很重的位置。正如自己,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年轻的模样出现在自己梦里。梦中,他看着她,笑而不语。周末说:"这是他想你了。"林霄倒觉得,是自己想他了。她得知他去世的那天是哭着入睡…哭着醒来…第二天没能去上班。连续几天,每晚都会梦到他,那么真切,她甚至不忍心醒来。其实这六年他们没有丝毫的联系,大学四年,工作两年,即便林霄知道周末一直和他有联系,但她从来没询问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记得,唯一的一次周末提起他,是大学时候,周末说,同学聚会,大家提到了你,杜晨说,他一想起你,就觉得很难过。林霄每次想到这,都觉得自责,病是日积月累的,如果,如果她不让他那么难受,如果她当初能对他好些,是不是他会少伤心一点儿,是不是他的病情会减轻一些,是不是他就不会离开……她和卓远顺利得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正如杜晨所期望的,卓远对她很好~很好~她很幸福。而杜晨,你为什么不幸福!你为什么不好!她责怪杜晨,也责怪自己,为什么分别那天,不送他一些祝福,也许那样,他就会好好的……杜晨是春节时离开的,林霄并不知道他的病情,更不知道,他已经离开。只是,这半年来,她却不计其数的梦到他,清晨,她便有说不出的酸楚。她想也许人越长大,越是怀旧,他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她总是觉得亏欠着他。直到周末在他走后的半年告诉她这个噩耗,她想,许是他托梦和她道别。他悄悄的离开,没几个同学知道,包括周末,在生病的一年里,他和他们从未联系,也许他不想让人同情,他终究是那个倔强的他,如果他不这么倔强,不这么好强,也许便不会得病。林霄想,他的人生在生命力最旺盛时戛然而止,许多许多年后,当我们都已经老了,他依然年轻,所以梦中的他,从不会老去。他说的一辈子,他做到了,除了懵懂的童年时光,14岁,他便爱她。他爱她,爱了6年。后6年,他在努力忘记她。也许他好好的活着,她只能成为他岁月长河中一抹美丽的记忆,然而,他过早的走了,所以大家更无法忘怀他们的青葱岁月,杜晨和林霄的岁月。他已经离开5年,有一天,一位失去联系很久的初中同学机缘巧合的联系上林霄,她第一句话的主题竟然就是杜晨。她对林霄说,杜晨去世了,她也很难过。所以,林霄说信号不好,从此和她再未说话。在他们的心里,她和杜晨永远有着剪不断的牵连,他们的记忆中永远是十几岁的杜晨爱着十几岁的林霄,所以提起杜晨,便会想起林霄,提起林霄便会想到杜晨。 尾声 杜晨的离开成为林霄心上永远拔不掉的刺,虽然一如既往的生活着,虽然自己的世界没有任何变化,但只要想起他,提到他,她的心就会刺痛。她甚至不忍心去回忆,所以只能逃避,逃避那些记忆中把她和杜晨放在一起的人,逃避那些和他相关的日子。有时候她想,杜晨如果没有走,他们俩这一生或许也不会再见,他只会成为自己一段美好的回忆,也许等到垂暮之年才会想起,曾经有个人如此珍视自己。 天堂没有病痛,天堂只有善良的天使。也许有一天天使累了,他会重返人间。林霄摸着肚子想,如果是女孩,就告诉她长大后要善待珍视自己的人。 追忆青春,那些痛苦或快乐的日子,都已成为最珍贵的往事,可那些真挚的情感经得起岁月无情的磨砺,我们都没曾忘记,将它深藏在心底。当我们慢慢老去,褪去世俗的烦嚣,会更加领悟到,原来现在的一切,都源于我们的青葱岁月。 番外:杜晨的爱 一直以来, 杜晨的朋友,男生是和自己吹牛打架的,女生是是开朗活泼的。他觉得内向的人很难相处,尤其是女生。他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不喜欢循规蹈矩,听人摆布,所以,从小他就是班级的小霸王,文静内向的女孩儿都会远离他,外向活泼的女生都喜欢他。可有一天, 那个安静的女孩儿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一切却都变了。她,静静地走进他的心里,却那么深刻,那么长久,让他一度认为他会喜欢她一辈子。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放学路上,杜晨总能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在自己前面,有一天,他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跑到那个女孩前面,回头看她。夕阳的余晖让女孩笼罩在柔和的光里,她悠然的向自己走来,好似来自梦中···。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娇好面容看上去并不惊艳,却那么舒服。 至此,他每天都按时计算着相遇的时间,却总也不能遇到她。当他几近绝望时,有一天,她却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天,自己又一次迟到,当走进教室时第一眼看到却是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他一度怀疑是自己走错了地方,看到英语老师怒不可遏的目光时,才知道,她真的来了,来到了自己的世界。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林霄。每天上课,他一想起林霄在身后,便会不受控制的回头去看她,他想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他怕他们目光相遇,却又如此期待他们眼神交错的瞬间。大多数时候,林霄都在埋头看书,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她低垂眼帘下长长的睫毛,她看书的样子认真而安静,他愤愤地想,为什么她的同桌不是自己,而是王俊义。他很少看到林霄笑,他不知道她清澈的眼睛里为什么总是多了一份倔强,一份悲伤。后来王俊义经常和她说话,他看到她另一面,看到了同龄人脸上无暇的笑容,虽然这笑容不是给他,他还是喜欢看。趁林霄不在的时候,他便凑到王俊义旁边,他想感受她的气息,哪怕看一眼她精致的文具,哪怕看一下她娟秀的笔记。等她快来时,他便会跑回自己座位,然后偷偷的看着她从眼前经过。 那学期的期中考,她竟然考了第三名,至此,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界限也许是不可逾越的。 他没看错,她如此优秀,优秀得自己不敢接近。曾几何时敢爱敢恨的自己变得这么胆小,他怕惊扰她,更怕被她看穿。他没和别人说过自己的秘密,但总是被人看出来。王俊义一次嘲笑他说:"你小子不要天天对林霄有非分之想,看你那眼神,我都受不了~~哈哈哈…"他刚要伸手揍王俊义,可正在这时林霄回来了,他马上僵硬在那里,王俊义阴阳怪气的说:"就林霄能治你,唉,杜晨,你看到林霄脸红什么?……"这一次他没有反驳,他甚至无言以对,他就是脸红了,所以他逃似的回自己的座位,谁知前排那几个臭小子也一起煽风点火嘲笑他……他知道林霄听见了,全班都能听见。他虽然觉得尴尬,但又有些窃喜,这个秘密变相的公布天下,至少她知道了。林霄调座后,自己反而觉得很不自然,当着她的面他不敢把那些坏毛病显现出来,所以每次和她相邻的那一周,他只能乖乖的,木讷的像个好孩子,上课不睡觉,不说话,不左顾右盼,他的心既紧张又安静,坐在林霄旁边,让他觉得世界都是静止的。林霄从不主动和他说一句话,有几次他曾鼓起勇气问她借笔记,她也都只是匆匆应付他,和对待别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他觉得她一次次躲避自己。他记得那次班会,他当着全班的面表白,虽然只是说他喜欢梁咏琪,但大家都该听得出他是爱屋及乌。可是,林霄依然不会看他。他和其他女生打打闹闹,和别人高谈阔论要去追某某某,暗暗的观察她的反应,他想,哪怕她有一点点生气,他都会心满意足,这就证明她还是在意他的。可是他却始终没读出她表情里的异样,他想对她来讲自己一点也不重要。 他原本觉得喜欢她,会变淡,转了学,就会有新的开始,但想念她,却变成习惯。他只能每天去看她,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学校,每天下午都很疲惫,可却心甘情愿的这样遭罪。王俊义觉得他懦弱,为什么不让林霄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他不想,也不敢。他觉得如果真得听她亲口拒绝自己,他会承受不住,所以宁愿一厢情愿的去喜欢,去付出,起码不知道真相还会有幻想。当王俊义告诉自己,林霄喜欢自己那一刻, 那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暗恋的女孩也喜欢自己还要幸福, 他要写信给她,不,那应该叫做情书。因为总觉得自己的字难看,所以不断的重写,重写,写到很晚。那几天,他每天放学送林霄回家,他们好像朋友一样聊天。他了解到,林霄其实像别的女孩一样,喜欢很多当下流行的东西,她喜欢听流行歌曲,喜欢发卡、戒指这些小装饰品,喜欢看偶像电视剧,喜欢柠檬味的饮料……,他喜欢听她说话,所以总是问她问题,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默默的记在心里。他们聊天时,走路时,他都时常看着她,他想,这个习惯算是改不掉了。后来,即便他们不在一个城市,可只要一想到林霄,林霄是自己的女朋友,他就开心,他每天思念着她,又因为怕耽误她学习,所以不敢找她。有一天,他实在克制不住思念,跑回去看她……。 可杜晨怎么也没想到,当他觉得一切都很好的时候,林霄却变了。他兴高采烈的收到的却是一封分手信。也正在那天,他学会了吸烟。当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当着林霄的面把那枚戒指扔进了柴河。这枚戒指大概花了2000块钱,是他省吃俭用攒下的,但扔掉的那一刻,却丝毫没有心疼的感觉,因为林霄不接受它,它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的心,跟着那枚戒指一起沉入柴河的河底。他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林霄,他可以更潇洒的生活,以前林霄不喜欢他逃课,他就坚持去上课,即便上课学不到什么,但他一样要完成任务。林霄不喜欢他打架,他便不去,因此被人嘲笑。总之,为了她,他时时约束自己。分手了,他日日歌舞升平,他去喝酒,去打架,甚至去追女生,爸爸为了弥补他,在零花钱方面总是毫不吝啬。所以在那帮人眼里,他又有钱,又讲义气,这就是年轻的他们所谓的江湖,他脾气变得有点暴躁,他觉得开心的事越来越少。他身边有不少女孩,当然,也许在别人眼里那群职高的女孩都有点另类,可无所谓,只要长相还可以,他们就可以出双入对。可他的心一直空空的,他感觉他把心给弄丢了,爱情为什么不那么美好了,为什么没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为什么那些化了妆的女孩看起来总是不如林霄好看?为什么他脑海里总是和她的回忆,为什么总是不争气的想念她,牵挂她!他甚至以朋友的口吻给她写信,他只期待她哪怕像朋友一样对待自己,可,终究没有等到她的回信。有一次,在网上遇到周末,他淡淡的问一句她的近况,当他知道她一直没有和别人在一起时,竟有些许的安慰。 林霄让自己的青春变得甜蜜而又悲伤。一向洒脱的他一遇到和她有关的,便怎么都放不下。他用了三年时间去暗恋,用了三年时间疗伤。青春有几个六年,人生又有几个六年。他觉得星语星愿的歌词特别好,有两次在ktv竟然唱红了眼睛。被他那帮哥们嘲笑了好阵子,也许这就是初恋,得不到,已失去,才最难忘。杜晨知道,林霄对自己是真的真的不爱了,不然她不会那么决绝,只有不爱,才能做到。林霄高考结束了,听周末说,她报考了青岛,曾经,他那么斩钉截铁地对所有人说,林霄大学在哪,我未来就去哪!现在,觉得自己很傻,去了又能怎样,杜晨可不想让林霄觉得自己是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分开了还缠着人家,他要保留着自己仅有的尊严。 番外:杜晨和卓远 杜晨的妈妈和那个男人分开了,所以这个夏天,他回来陪妈妈,女人,最脆弱的时候要有人陪,作为儿子,他应该这样。在北京上班这半年,让杜晨更体会到现实社会的辛酸,他已经变得不那么义气用事,但总是改不掉自己的倔脾气,这样压抑着,每天都觉得很委屈。 杜晨在旁晚的时候经常去体育场打篮球,爱打球的人都知道,那是最好的时间,凉快,舒服。他这几天打球遇到个一中的小子,他叫卓远,打球确实不错,他们俩总是合起伙来和别人打拍。这天,打完球忽然来了兴致:"走,卓远,请你喝酒,敢不敢去?""有什么不敢的?有人花钱怕啥?"俩人便就近来到体育场外面的露天烧烤摊,要了几十串肉串,要了几瓶啤酒开始吹牛。杜晨说:"你们一中的这几个打球的,我就看好你!"卓远说:"哥们儿,你也不错,唉你说你都上班了哪有时间练球啊?""我以前在学校总打球。""你以前哪个学校的?""庆中的。""哦~"卓远,略有所思,他记得林霄也是庆中的,他们会不会认识。杜晨又说:"阿远,你打球这么好,怎么没见你女朋友来看?"阿远笑了:"~~我哪有女朋友~~。"杜晨说:"你别装啦~听你们学校那帮人说了,追你的女生一排一排的,走哪都会引起尖叫!"阿远被逗笑了:"~~嗯,那倒是,是挺牛逼的!"说罢,俩人哈哈大笑……。女生的青春用来纠结,男生青春是用来吹牛的!两瓶啤酒过后,杜晨说:"你没有女朋友,可你喜欢过别人吗?"他是又想起了林霄,想找人说说话,即便这个人不熟,但只要能说出来,心里就能好受着些。青春,也是互相慰籍的。卓远说:"喜欢过,现在也喜欢,她可能也喜欢我,但我们都没对彼此说过。"杜晨说:"你小子还是能装,喜欢就告诉人家呗,憋着多难受。""你呢?""我?我喜欢的人有不少呢,哈哈哈……。"俩人又是借着酒劲一阵狂笑。 卓远说:"看不出来你还真花心!"杜晨接着说:"真正喜欢的就一个。"他似乎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又一次感到悲伤。"可她不喜欢我。"杜晨继续说着……。"为什么?你长得多帅啊!"卓远半真半假的说道。"别磕碜我~!"杜晨被逗笑了:"~~我喜欢她6年~6年啊!我上初中就喜欢她,一直到现在。可她从来没真正喜欢过我,想起来我就难受。我羡慕你,敬你。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你真tm幸福!"卓远举杯说:"彼此彼此啦,她也许都不知道我喜欢她~。"杜晨停下来说:"你开玩笑呢!喜欢就是喜欢,你情我愿的多好,赶紧告诉她。"俩人又是一阵笑……,卓远说:"报考的时候,我和她报考了一个城市,不出所料的话,我们会有新的开始。"杜晨说:"恭喜你啊!能当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如果重来一次,我也上高中,上大学,那样,我就不会自卑,不会不敢找她,我也和她考一个地方,我也去青岛,我就跟着她,看她能不能回心转意……"卓远恍惚中听到青岛两个字,几瓶啤酒下肚,喝得晕乎着,但也听得真切。卓远问道:"等等……你说你要去哪?""我要去青岛!林霄要去青岛!所以我也要去!可是我不能去!"杜晨看阿远忽然放下酒杯,呆呆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他忽然想起周末曾说过, 林霄喜欢的人打篮球特别好。杜晨立马清醒了,几乎是喊出来的:"你喜欢的人是林霄?!!"卓远在此时亦没有退缩:"对,我喜欢林霄,我刚上高中就喜欢她!一直到现在!"杜晨忽然很生气,他吼道:"你tm闭嘴!"周围几桌的人都用异样而厌恶的目光看过来,刚才还惺惺相惜的俩人,几分钟不到就变成了敌人。对,他们是情敌。卓远也很气愤!他不知道杜晨口中的回心转意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林霄和杜晨以前发生过什么,他不能忍受他每天都看着的林霄,他的林霄和别人有关系!卓远说:"你嘴巴干净点!"他已经做好打架的准备,为了林霄。可他又不想真的和杜晨撕破脸,毕竟他们曾经那么投缘,如果不是因为林霄,他们也许能成为更长远的朋友。杜晨强忍着怒火,不,应该是嫉火,他甚至不能忍受林霄说出一点儿关于那个人的事,何况那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折磨,一种挑衅。他的眼睛里喷射出怒火,直勾勾盯着卓远,内心中理智和愤怒一直在撕打,但终究没做出身体上的反映。卓远声音低下来说:"林霄,值得我们喜欢。"他不想打架,和一个曾经是朋友的人打架,他做不到,所以他说出了真心话,一句缓和气氛的真心话。杜晨忽然举起一整瓶啤酒瓶说:"干了这瓶!"卓远也起开一瓶,虽然不胜酒力,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认栽……。一口气喝完这瓶酒,杜晨冷静下来说:"你好好对林霄,别让她伤心。"然后冷笑道:"我他妈就是贱!哥们儿,你俩以后好好的,在我这,这事过去了!"卓远忽然有些失落,林霄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她,和敢爱敢恨杜晨比起来自己甚至有点窝囊。他说道:"我会的。"本来好好的兴致,现在变得很尴尬,杜晨掏钱结了账,卓远觉得挺难堪,出门时只带了瓶买水的钱,这顿饭只能让杜晨拿了,觉得特丢面子。走到叉路口,俩人分道扬镳。转弯后,卓远胃里翻江倒海,好容易忍着走到花坛处, 吐得一塌糊涂 。对林霄来说,这一晚只是炎炎夏日中平常的一夜,而对于杜晨和卓远来说,这一夜却难以入眠。那个夏天,杜晨不去那里打球,卓远也没曾去过。 番外:卓远 卓远承认,由于一直以来的优秀,他是个有点自负的人。他喜欢简单的生活,却一直被风花雪月的事所牵绊,从初中到高中,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他不知道那些女生到底喜欢自己什么,这不让他觉得开心,反而成为了负担,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拒绝。在走路时他会无缘无故的被人把情书塞到手里;会莫名其妙的收到没有署名的纸条;打完球,永远会有人送来饮料、和零食,他甚至根部不知道是谁送的。他外表看起来阳光,可只有喜欢过他的女孩才能体会到他的冷漠。人有时候很奇怪,那个人越是疏远你,越是冷落你,你越是觉得他神秘,越是被他吸引。所以,也许是被女生惯坏了,卓远的字典里没有"主动"两字。 直到她坐到自己的前面,她叫林霄,是个安静的女孩。他时常注意到她长长地睫毛,他觉得她的眼神每当这时,他觉得她是如此可爱,所以他便逗她,问她怎么考到一中来的,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语文和英语成绩从来都比不过她。他发现,她似乎从来没看过自己打球,他希望她能去看,他希望她能看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他们越来越熟悉,越熟悉,他越发现她的有趣。她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文静,她更不属于乖巧的一类。她笨手笨脚,做不好其他女生信手拈来的十字绣,但她本子上竟然有很多自己画的人物速写,比那些学美术的同学画得还要传神;她没有那么多花枝招展的裙子,但她看起来总是那么淡雅,那么与众不同。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和林霄相处总是那么轻松、那么自然。 这也许就是喜欢的感觉,而且卓远发现,她好像也喜欢自己。但,他是自私的,他更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没有压力,又多了几分神秘。所以,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只是不在这里。分班时,她明明可以选择文科,那才是对她来说正确的选择,而物理化学是她的短板,但倔强的她居然选择了留下。所以他想尽办法,和班主任软磨硬泡终于留在她的后桌,他想以自己对理科的一些领悟,尽最大努力帮助她,应该没问题。他的心有一些小小的内疚,他总觉得,她留下,和自己有关。就这样,从没说出喜欢,没表达过爱, 可他依旧觉得幸福。他每天看到她, 她的长发,有时会搭在自己的书桌上,他甚至想去摸摸她的头发……。当他想和她说话时,便踢踢她的凳子,然后随便编个理由逗逗她,看到她嗔怒的样子,他会有一种心动的感觉。他希望,他们有天长地久。所以,当高考成绩出来那一刻,当她报考的那一刻,他决定要和她一起。只要和她在一起,他相信,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那个等成绩的夏天,发生了一件事,他认识了一个叫杜晨的人。他们一起打球,一起聊天,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但,一次喝酒后,互吐心声,他发现他们喜欢的人,竟然同是林霄!一直以来,虽然没有表白,但那个朝夕相处的林霄就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他看得出她对其他男生的不屑,他一直信心满满,他甚至想好了他们的未来,他一次次的设想他们大学的日子。可那一刻,当他得知林霄和杜晨有着他所不知的过去,他有着从未有过的失落。他甚至觉得自己懦弱,连爱都不敢说出口,他还能给她什么。他有些心慌,有点迫不及待的要去见林霄,要告诉她,他喜欢她。他怕再晚一刻,她会被别人抢走,也许人只有在意识到失去时才会珍惜拥有。但理智告诉他,再等等,等到录取分数线的公布,等他确定他们究竟能不能同去青岛,可假如他们俩中有一人落榜,未来又要面对怎样的选择? 是不是每个人这一生都会有两段经历,被人深深爱着,深深爱着别人。有一天,你爱的那个人和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那个曾经爱你的人却从这世上永远消失……,你会为他流泪吗?林霄知道,如果他没有离开,也许今生很难相见,但至少会在遥远的地方彼此祝福。而现在,他的离开成了林霄永远的痛,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