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鼓咚咚,岁月暮事,年就这样如约而至了。 窗外的寒风嘶吼着拍打着窗棂,凄凉的冰雨唱着寒冷的歌。一大早,我便从闹哄哄的菜市场买回了一袋饺子皮、白萝卜和搅好的猪肉馅,准备包饺子了。我先将白萝卜削成细丝,倒进油锅里焯一下水,然后捞出来挤干水分放进一个大瓷碗里,倒上肉馅,拌上盐、生抽、鸡精、油、葱花,包成一个个白生生圆滚滚的"小元宝"。这就是母亲最爱吃的萝卜饺。我把饺子上锅蒸熟后放进保温饭盒里,送去给刚做完手术除夕夜还在住院的母亲。 往日喧闹而拥挤的大街变得宽阔又寂寞,偶尔试过一辆油漆斑驳的公交车,载着急着回家团聚的人们从我身边慢吞吞地喘息而过。街道两边的店铺早早关门了, 门楣上的对联也在雨水的冲刷下失去了以往夺目的艳丽。往日春节里劈啪作响的爆竹声不复存在,只有光秃秃的树木迎风颤抖,路灯下红灯笼在风雨中凄惶地摇曳着。屋檐下坐着一只流浪的小狗,蜷缩着肮脏打结的黑毛,瞪着一双泪眼无助地望着我。我从口袋里掏出早上吃剩的半块面包扔给它,怜悯地望了它一眼,黯然离去。 清澈温柔的孔目江水在铅灰色天空的掩映下变得有些浑浊。我撑着雨伞在风雨中佝偻前行,好似蹒跚的老者。伞边滑落的雨点抵在坑洼不平的水窝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鞋子,一股寒意直往上窜。我缩了缩脖子,呼出一口暖气搓了搓手,把保温盒裹紧大衣最里面。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母亲肯定饿坏了,我加快步伐向医院赶去。 急匆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住院部。我气喘吁吁地推开了病房的门,只见明亮的灯光照耀着翠绿色的窗帘,母亲半坐在雪白的病床上,一位肤色白皙的护士姐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一边轻柔地吹着热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喂着母亲。另一位护士姐姐笑容可掬地用热毛巾给母亲擦拭着嘴角。我还没来得及跟她们打招呼时,给母亲治病医生走了进来,微笑着把一大束芬芳馥郁的香水百合摆在床头,"多看看花,你的病好得更快些。"悠悠花香沁人心脾,笑语不断的病房洋溢着温暖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风住了,没有爆竹污染的天空格外湛蓝。不知名的鸟儿站在含苞待放的迎春花枝头啼啭。 春,已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