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一月二十五日,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判处江青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中新社发 王发塘 摄 1951年在全国范围大张旗鼓开展的对电影《武训传》的"讨论",是建国以后第一场思想文化领域的重大运动,堪称"开国第一文化冤案"。然而,恐怕很少有人知道当年在批判武训和陶行知的公案之内,还包含着另一桩江青和陶行知恩恩怨怨的公案。 在批判《武训传》运动中,江青走上前台 早在20世纪20年代,陶行知就是武训艰苦办学精神的崇拜者和宣传者。抗战时期在经济条件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为了维持设在重庆 的育才学校,他又倡导新武训精神,以期战胜困难,坚持办学。他曾有一个通过文艺向社会广泛宣传武训精神的计划,内容之一即是约请田汉和安娥夫妇分写有关武训的话剧和歌剧,请孙瑜负责武训的电影。1946年7月,在反内战运动高潮期间,他因劳累过度突患脑溢血逝世。为了实现他的遗愿,孙瑜根据当年陶行知所赠有关武训材料,写成电影文学剧本,并为中国电影制片厂执导此片。1948年中影迁往台湾,孙瑜于次年2月加入昆仑电影制片厂,并继续执导拍摄为昆仑厂买下的《武训传》。 《武训传》于1950年底完成。在中南海试映时,一百多位中央委员观看了这部影片。许多中央委员都称赞影片拍得好。朱德热烈地握着孙瑜的手说:"这部影片很有教育意义。" 风云骤变。5天后出版的《文艺报》四卷一期以醒目的位置刊登了一组批判文章。5月10日出版的《文艺报》四卷二期则发表杨耳《试论陶行知先生表扬"武训精神"有无积极作用》,直接把这场批判挂连陶行知身上。6天后,《人民日报》转载经过修改后的杨文,并将题目用诘问句标示,显得更具战斗性:《陶行知先生表扬"武训精神"有积极作用吗?》。5月20日,《人民日报》第一版以显著地位发表了《应当重视电影〈武训传〉的讨论》的社论。社论还一一罗列了发表在京、津、沪等地十几家报刊上四十余篇赞扬武训精神和《武训传》的文章,点名批评了1951年初出版的3本颂扬武训的新书。 批判运动开始后,江青终于走到前台。她用李进之名,率领一支由《人民日报》和文化部组成的有12名成员的"武训历史调查团",直奔武训家乡山东堂邑进行调查,写出了一篇长达数万字的《武训历史调查记》,从当年7月23日到28日,分6次在《人民日报》全文刊出,为正在轰轰烈烈推行的批判运动添加了不可多得的发旺的燃料。 在运动中,一批声名显赫的上层民主人士相继公开著文检讨,方始过关。文艺界一大批知名演员和导演更是在劫难逃,尤以20世纪30年代在上海 时与江青有过恩怨关系的赵丹等人首当其冲。《人民日报》特为主演武训的赵丹发表专文:《赵丹与武训》,足见一斑。教育部的机关刊物《人民教育》在一年多时间里接连发表了十几篇批判陶行知及其学生的文章。 江青的插手介入,与其20世纪30年代以来同陶行知及其学生的恩恩怨怨不无关系。 30年代初到上海,她在"晨更"落脚 陶行知及其学生与江青初识于1933年。这一年夏天,原名李云鹤的江青因同居者俞启威被捕,从北方初来上海。她以张淑贞之名被介绍到陶行知及其学生主办的晨更工学团。 以创办晓庄学校而闻名海内外的陶行知,因为支持进步青年学生,其学校于1930年春被封,身遭通缉。在经历了流亡生活和"九.一八"抗日救亡运动洗礼之后,1932年秋,他提出了"工以养生,学以明生,团以保生"的工学团主张,倡导将工尝学校和社会打成一片,以求中华民族的新生。他先在宝山县和上海市之间的孟家木桥创办了山海工学团。当年冬天,又派晓庄学生徐明清和王洞若在上海北新泾镇陈再村创办了晨更工学团。陶行知放手将晨更交给中共党员徐明清负责,使晨更成为中共在上海的一个地下工作据点。 在晨更,十几名成员继承和发扬了陶行知在晓庄倡导的有关做法。他们为学龄儿童办学,为女工和农妇开办幼儿园。清晨和夜晚,又分别为上日、夜班的工人办读书班。他们组织小先生送学上门,送学进村,为宣传抗日救国,组织歌咏队,排演小型活报剧、皮影戏、上海小调等。早起有晨会,上午分头工作,下午在菜田里劳动,晚上轮流进行内容丰富的集体学习活动,其中有学习马列理论著作的读书班、时事讨论会、文学讨论会、外语学习班等。他们做饭烧菜轮流值班,吃的是大锅饭,黄豆芽、南瓜汤是家常菜肴。除了一日三餐,没有一分工资,生活相当清苦,但大家情绪十分高昂。江青和王洞若负责为数十名小学生任教,并为店员班上课。她教大家唱歌和学习国语注音符号,与田原共同负责主持时事讨论会。她还同吴甫生一起跟随田原学习日文,为此还专门添置了一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日语词典。 江青曾有好几次通过陶行知设在市内的"中国普及教育助成会"负责人曹建培找陶行知谈事。江青同徐明清和王洞若的关系非同一般。徐是这个小集体的负责人,浙江临海人,大革命失败后无处容身,慕陶行知开明办学,投考晓庄。1928年她在校先任共青团书记,1930年初继任党支部工作。晓庄被封后,她奉陶行知之命负责晨更,继续坚持地下工作。王洞若是江苏镇江人,在晓庄时受国家主义派思想影响。但学校被封和同学死难擦亮了他的眼睛,促使他在政治上逐渐转向。他在个人婚姻生活上的苦闷也因个性活跃的江青到来而有所舒解,王洞若实在是江青在晨更最重要的异性伙伴。 1933年夏,共青团上海沪西区委来晨更发展团员,建立支部。江青和王洞若不久都入了团。当年冬天,俞启威被释后来沪与江青重晤,临时在静安寺路找到一灶披间居祝俞要求重新入党,中共沪西区委为考验他,命他参加1934年"一.二八"两周年 *** 示威活动。在这次活动中一位名叫"王大个"的晨更同志被捕,他从狱中传出话,说敌人已注意到 *** 队伍中的江青,正欲搜捕。江青便随俞启威重返北京,结束了半年多晨更工学团生活。 第二次来沪身陷困境,陶行知伸出了援手 待到江青第二次来到上海时,已是1934年夏天。 她同俞启威北返后,事情并不顺遂。俞的入党问题既未解决,经济来源也无保证。在无奈之中,江青再度单独来沪,继续寻求陶行知及其学生的帮助。 但因为左倾路线的影响,晨更的活动很不隐蔽,徐明清多次受到当局查询,无法容身晨更,经陶行知介绍,转往上海基督教女青年会从事女工教育工作。不久,当局突击搜查并封闭了晨更,逮捕陈企霞等5人。所以,江青此时来沪再也不能重温晨更的旧梦了。 在百般困难中,陶行知又一次伸出援手,把江青介绍到基督教女青年会所办的小沙渡河女工学校担任高级班语文教员,帮她在上海找到了一个立身之处。不久,又因为徐明清和王洞若的关系,江青参加了"教联"。就在此时,出现了一个意外事件。1934年10月江青突然被捕。据知情者忆称,江青时为帮助黄炎培先生所办的农学团组织演戏,在兆丰公园约一名叫阿东的同乡青年帮拉胡琴。阿东原在青岛负责地下党电台,后调沪在团中央工作。他的身份已暴露,所以江青与他一分手即被捕。江青被捕后,由女青年会出面保释江青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