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谁说的,早恋不伤人,暗恋才伤人。于是,在十五岁到十八岁的最好的时候,我一直顶着忧郁的面纱,拒绝了全部的示好,心心念念地千回百转地喜欢着同校大我一届的H君。喜欢得太多太久,以至于后来,我都忘记了我在喜欢他。 大学是个将人打磨得圆滑而又复杂的地方,一点没错。把曾经那个非常自豪的专情的有些小感伤的我,换了一个轻浮得有些滥情的我。与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不同,这嬗变的过程快得有些措手不及。于是,喜欢着英语课上腼腆的S 和乐团里坐在我对面拉小提琴的很文艺的Q,还有图书馆里遇见的小竹,长相清秀的M……喜欢盯着他们看到脸红,或者假装无意地坐在他或他的身边,挥霍着来自周围的各种好意。有时候都很惭愧,我怎么可以同时喜欢这么多人呢?所以常常对自己夹杂着变态的得意和厌恶。也许这也算的上对自己"堕落"的纵容,渐渐become a bad girl…… 也许是因为春暖花开,心情也变得浮躁而不安分。也许只是太无聊。在网上发出的求友贴子,收到了一个叫 枫 的男人的回应。30岁,外企白领。沾着苏州烟雨蒙蒙的气息,溯游而来。互发了照片后,彼此都比较满意。我问他,怎么还不结婚。他答,再上一个台阶再说。先忙事业。"而且,我结婚了不就没你什么事了么~" ——看着对话框里的戏谑,我不禁莞尔。 清明节的假期,我们决定见一面。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拂着微风的春日。 在美术馆哥特式的钟楼下,第一次看见他本人——清瘦而茫然,背一个黑色双肩包,衣着是我喜欢的风格。与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多了一丝烟火气,也多了几分真实。其实我并不觉得他已至而立——也许是我不常接触这个年龄的男人——声音非常好听,清爽别致,与我曾经喜欢的Q几乎一模一样。 真的很神奇,高中时候虽被冠以"交际花"的名头,可我一直觉得名不副实,因为与不相熟的人在一起常常冷场,不大会寻找话题,可是和他在一起却非常自然,自然得仿佛我们天生就认识,仿佛我们是彼此身边早已相熟的人。 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过马路的时候,他很绅士地拉我躲车。他的手细腻而有力。 接下来去哪里?我问。"先找个宾馆我放下东西,晚上不回去了。" 跟他去登记,出示身份证的时候,我刻意转开,不知怎的,我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要我跟你上去吗?" "嗯。不然你在下面干嘛?发呆啊?" "哦。" 我跟着他上了电梯。12楼。右拐第N间。刷卡。开门。 房间不大,但是布置得很讲究。他松了一口气,把包放在扶手椅上,取出电脑。我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中央,就那样看着他,看着窗外闪烁的黄昏,琥珀色的汁液流淌在窗帘上。 他懒懒地躺下,头枕着双手,侧脸盯着我。我有些尴尬,于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低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他突然翻身过来,将头枕在我的腿上。我整个人都僵硬了,紧张的呼吸急促,鼻尖也开始冒汗。他拉起我的手,很温柔地吻了一下。"你洒了香水吗?" "没有啊……" "唔~我喜欢你的味道。我对有的香水会过敏。我很喜欢你的味道。" 我低头冲他笑笑,突然觉得他的睫毛很好看,眼神温柔无比。 "你可不可以不要看着我…"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我跟人家讲话的时候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 "可是我会紧张…" 他婆娑着我的手,缓缓坐起来。"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他坏坏地问道。"不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我心里的小鹿砰砰乱跳……然后,他就不由分说地靠过来,靠过来,把我拉进怀里……头贴着我的脖子,我的双手仿佛是多余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乖乖地搭在腿上,我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干净的衣领,很舒服。只是紧张得有些颤抖。 "你很紧张吗?你的手心在出汗~"还是那种坏坏的笑容。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会做什么的,就是想抱抱你。" 讨厌!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我拒绝了那么多真诚的真心的少年,却跟一个比我大整整十一岁的男人厮混在一起,而且我很不情愿地发现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没有告诉他,我也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细长的手臂,喜欢他摆弄相机的可爱的模样……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点了一支烟,又走了回来。我仍坐在床边,仰起头问:"你以后会常来上海吗?" "当然会啊~"他站在我面前,环抱着我的头,轻轻地摸了摸。阳光暖暖地,一如他柔和的体温。 …… 傍晚,他送我到地铁入口。我刷了卡进站,一回头,他已经不见了。 记得一位大四的学姐说过,人在年轻的时候要坏事做尽。她的意思是说,可以趁着年轻,勇敢的做一些尝试,做一些如果现在不做以后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做的事。比如勇敢地表白,追求真爱……我的理解貌似有一点偏差。站在青涩和青春的十字路口,很自然地惘然若失。很多东西一旦消失,就永不复现,比如青春,比如悸动,比如那些年少轻狂。 我后来没有见过他。可是我永远记得他。 既然青春着,挥霍一下又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