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的活儿比大田自然省力多了,每天都是压苗、栽菜、喂肥,最多的是下菜。每天下午都要下菜。然后有男的来装车。菜要割得整齐,棵不能散顿齐、捆好,一捆一捆的就跟菜场上卖的一样。每天下菜时,一些剩下的菜帮可以用筐拿回家,好一点的挑出来人吃,次的喂猪。所以,菜园子当时是好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深秋收完田以后,基本上没什么活了。一到十二月两个月份,生产队接了活儿,和四队一起为国防去海边捡磨石子。据说,这种石子一斤比大米还贵。我去捡过两年,直到返场。队里每天每人补助一角钱。到了杨家村海边的沙滩上,自己选个地方,铺个自带的垫子坐下来,用手一划拉,把沙划成一个平面,再手一起捡。捡黄豆粒大小的青乎乎圆溜溜的石子。三角四楞的不要,风化裂纹的不要。每天从早上到晚上坐在潮湿的沙滩上,一天能挑捡个半筐。然后挎到一户人家院子里,自己找个地方倒一堆儿。一个星期,部队的人过来收一次。我们会把一星期的石子一筐筐送到指定地点,再细挑出不合格的。部队的人会到每个人的堆儿上检查,用手从里翻看,直到他们认为合格时,也只剩下大半筐,多时六七十斤,少时四五十斤。捡过一段时间,两只手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都磨秃了,露出红乎乎的嫩肉。若戴手套,根本就捏不住石子,能捏住,一天能捡几个?所以每天都是这样子的,为了生活,为了挣几个工分,都在坚持。 每年一月份,队里都打平塘,每年扩深。我和慧茹拉一辆车,从塘底把一车泥装上车后,拉到平塘上面不远处倒掉。一直干到过年前一天。 记得一次赶海,去老虎尾军港,赶得东西很多,天快黑了,又开始涨潮了,我跟一大帮人往回走,却碰上军人来抓了。许多军人像撒网一样,把一帮一帮的人都抓上岗楼了,把赶来的东西都倒掉了,这是经常的事。 这一次,因为人多,军人抓这个跑那个的,乘机我往海的深处走,趁着夜色,前面过一人海流子就是岸边了。我一个人趟着海水过了流子,突然听到一声:"连长,这边还有一个!"一看岸边有两个军人等在那,我就站在水里不动,潮水渐渐深了,把我的秋裤都浸湿了。站了好一阵,岗楼那边传来一阵吵嚷声,大批被抓的人在那不让走,就在那儿瞎起哄。岸边的两个人走了,我才上了岸。穿过田小道两边的青沙帐,一个人独自走回家。我回来半个小时后,大弟回来了,他说,他跟石青的人一起去老虎尾接赶海的,放人了,没看见我,只听说,军人抓人时跑散了,不知我跑哪去了。我什么也没讲,收拾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去地里收大白菜。干活时,两条腿就觉得光溜溜的,像没穿裤子,凉飕飕的。回家跟奶奶说,奶说,让海水砸坏了。我去河南药店抓以两副药,吃了,稍好些,但从此就落下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