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坐上了七连的马车回到了老三分场。朱叔远远地等在路边接我。劳资科的电话已打过来了,我人还没到,就已决定我到老三站学校任教。 老三站是六连,只有一二年级的学生,一名齐市的青年教师,职工反映她教得不好。我来了,把她拿下去了。 我再次返场,一切待遇和知青一样,每月32元钱,32斤粮票。 我来的路费等也都给我报销了。 我把工作办成的消息,像一阵大风迅速地刮遍了全场,许多知青都知道了我的名字,都觉得我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事实是,有谁知道和体会我所经历的磨难和艰辛。 老三站的学校在一栋家属楼的西头,一间教室,一间宿舍,同宿舍有一位仓库保管员,姓范,矮矮的个子。我们在食堂吃饭,自己烧炕。 当我第一天走进课堂时,心底突然冒出一句话:"我又站在讲台上了!"离开四年的讲台,看着天真的孩子,失而复得的工作……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做一个称职的优秀教师。 没几天,发取暖费,每个职工42元。没有我的,我去问,那位上海青年女会计说,我的工资标准跟青年一样,青年没有,我也没有。我说我不属于青年,她还是不肯,无奈我去七连找了沙会计,沙会计给她打了电话,她才发给我。 到星期日,我有时看书,有时会去七连朱叔家或春健家。贾姨身体不好,我去帮她洗洗涮涮,做做家务,相处得像一家人。很多人羡慕朱叔,说他这个忙帮对了。春健比我大几天,很像我姐姐,我当时大围脖什么的都没有,她把她的给我,她找人另买。 一转眼寒假到了。我回家探亲了。在沈阳下车去看姥爷和二舅。二舅家也接到了我的信,都很高兴。我尤其要感谢二舅妈,是她坚定不移的支持,才有了我最后的决定。 到了辽阳,六姑欢天喜地迎接了我,姑夫也是显得格外热情。我只简单讲了一下办事的经过,前前后后经历了一个多月,这中间的不易不想跟大家抱怨。 到了大连大姑家,见到了大表哥。他把农场的信早己捎回旅顺给了爸。这里他才说,我的问题就是不合理的,就应该落实,可他早怎么没这么说呢? 我回到了家里,全家人都很欢喜,一向和我水火不容的大妹,也表现得热乎起来。在外面见到熟人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整个大队都知道我办成了工作的事,传得很远。 那里小梅子和立春已结婚了。老六已回4810厂上班了。春节几天,小梅回娘家,我们四个又聚在一起,说话、聊天、玩扑克,重温儿时的友谊。 那年我在家已干了大半年的话儿,工分评得也高,挣得也不少,且我一年的口粮也分到了家。爸说:"给你一点钱吧,你也干了一年。"我说:"不用了,留家里用吧,我的钱够了!" 我去旅顺买了一件深灰色棉猴大衣和一些日用品。爸说:"你大表哥新买了手表,那旧表你跟他说说,算点钱给你吧。"我说:"我花钱买他的旧表,踏他个人情,还像是他给我的,我不要。我攒够了自己买,攒不够我就不买不戴。"爸再没说什么,爸就是这种人,经过一辈子的种种事情,他也弄不清什么人该怎么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