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久都没有下雨了,今天突然下起了绵绵小雨。站在窗口看着那些花草树木快乐地沐浴,雨虽小,却也让绿的更绿了,红的更红了。街上流动的伞花使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仿佛隔着朦朦胧胧的雨丝,隔着10多年的时间,越过一朵又一朵的伞花走了过来。 她是我同学"翻译官"的姐姐,在我的记忆里她有点胖乎乎的,皮肤就跟她的弟弟"翻译官"一样黑。每想起她来就有一种亲切感。 那时,我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在离家十多里的板桥中学上初中。那时的交通还十分落后,不像现在乘上车几分钟就到了,于是我们这些路远的孩子就成了住校生。学校规定每周的星期三可以回家,每次我们从星期天傍晚到校的那一刻开始,就扳着手指算计还有几小时可以"回家探亲"。记得那一天正好是星期三,可到了放学时刻,老天爷却把脸一沉,下起了绵绵小雨。有不远的家长送来了雨伞,有离家近的同学冒雨冲回了家,眼看着教室里的人一个个少下去,最后只剩下我们五个可怜人了,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人给我们送伞,也不可能冒雨走回去,可是家却挥着手招呼我们,我们是多么想家,想爸爸、妈妈,想那个温暖的窝呀。愈来愈暗的天色使我们终于作出决定——冲。 我们把外套裹在了头上,顶起了书包,有的还套上了塑料袋,我们冲出教室,开始了"雨中毅行"。 雨越来越大了,很快淋湿了我们的头发和衣服,正当我们进退两难时,后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这群小鬼怎么没雨伞呀?还是先到我家去躲一躲吧!" 雨也实在是大了,也只能先避一避了。女人把我们带到了她的家,我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呼哧呼哧喘着气,雨水顺着我们的发梢往下滴。我们一个个站成了"窘迫"。 看来雨是不会马上停了。 女人从楼下跑到楼上,从里屋跑到外屋,一眨眼又跑出了家。天慢慢地暗下来了,我们的心绷得紧紧的,难道今天真回不了家了?难不成要在这里过一宿? 不一会儿,女人回来了,她的手里多了好几把雨伞。我们的眼前似乎一亮。 "这是我借来的雨伞,你们撑回去吧,你们这些小姑娘要是淋到家,不生病才怪呢。" 我们仿佛是遇到了一个大救星,激动得连"谢谢"也不会说了…… "你们在板桥中学上学吧,我弟弟也在那儿读书,在201班,叫阮爱忠……" "啊!"没等她说完,我们就不约而同地叫起来,"他是我们的同班同学……"我们更激动了,想不到我们班的"翻译官"还有这么一个very good 的姐姐。 一路上,我们似乎忘记了疲惫,也没有感觉天已完全黑了。我们不停地议论着,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还有谁会把素不相识的人拦回家躲雨?没有。还有谁会关心陌生人的身体?没有。还有谁会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借那么多雨伞?也没有。 从那以后,黑黑瘦瘦的"翻译官"成了女生羡慕的对象,他说的流利的英语似乎更动听了。大家都在想,他有那么一个姐姐应该怎样幸福呀。 10多年过去了,曾经窘迫又着急的小姑娘都已成为孩子的母亲,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像我一样,在这个飘着细雨的日子里突然想起那位胖胖的、黑黑的、very good 的姐姐,但我知道从那时起,她们和我一样,学着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学着做一把温暖的小雨伞。 2005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