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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煎熬番外风筝和线轴


  风筝和陈先洲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这是个全班都知道的事实,只不过,拿他俩开玩笑的同学常常形容他们是广场上的风筝和放风筝的人手里的线轴,这让两个好哥们不以为意,反而接受了这样戏谑的称呼。
  "线轴"就是陈先洲总是说自己"倒霉倒到了家",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口头禅,知道这句口头禅的来历的仅仅是风筝和班主任老师,他俩为"线轴"保密,对其他人是一个字也不说。
  然而,风筝有时候也对陈先洲说:"‘线轴’你难道不想让同学们帮你一把吗,仅仅我和班主任老师两个人实在力量太小,帮不到你什么……"
  陈先洲不以为意地笑了,他指着沙滩上自己设置的机关说:"风筝,你看我的陷阱起作用了,逮住了一只麻雀!"
  江风很大,风筝感觉全身都被风包裹住,张嘴就吞噬大口的空气,而陈先洲却奔跑起来,跑了几步跌倒,脸上沾上了沙子,他心里却只有那只被逮住的麻雀。风筝见到陈先洲伸手从簸箕下面抓住了麻雀,麻雀还在叫着,这让他不禁笑了,说:"‘线轴’,这么一只麻雀也不够塞牙缝的!"
  陈先洲手里的麻雀慢慢变得温顺起来,仿佛是感觉到了安全感,它的小脑袋转来转去的,黑眼珠灵动非凡。风筝看见陈先洲的手抚摸着小小的麻雀,心里对他有些佩服,笑着说:"哥们,你这是要收养它吗?"
  说完风筝心里就后悔了,他马上想起陈先洲是被人收养了,他从不敢问陈先洲的亲生父母是怎么不管"线轴"了,因为他的父亲也是不知所踪,但他比陈先洲幸运,至少母亲还在身边照顾他。
  陈先洲还沉静在收获麻雀的喜悦里,他迎着风跑去,边跑边说:"我得找个笼子将它收养了……"
  陈先洲后面的话风筝听不清楚,因为风声掩盖了他的后半句话,风筝只有跟上"线轴",就像有人正把线收紧让风筝不再自由。所以,风筝有时候会抱怨:"陈先洲,你还真当自己是‘线轴’啊,我离开了你不是更加自由?!"
  风筝是祈盼自由的,因为他有个失去下落的父亲,他觉得将来自由了就可以去找寻父亲;而陈先洲也期望拥有自由,因为他的心一直被失去双亲的悲痛禁锢着。
  被人收养的陈先洲后来对风筝说:"倒霉倒到了家,竟然被(他撒上了)椒盐吃了……"
  风筝很快在脑子里补上了画面:可怜的小麻雀被杀死,被掏空了内脏,被撒上了椒盐然后被烹饪……
  "倒霉倒到了家",陈先洲说着说着,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体育馆,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他神经兮兮的问风筝:"你真的喜欢她吗?"
  "谁?!"风筝刚刚挡住了隔壁班强劲的攻势,将足球扑出了球门口,他却没有听到下文。
  每次下雨天陈先洲就会感觉到倒霉倒到了家,他的脑海里自动幻想着这样的一个湿淋淋的日子,他见到了汽车的窗子上雨水不停地冲刷,窗子后面模模糊糊地显现出了妈妈月白的脸,她笑起来分外喜气洋洋,而驾驶位上的爸爸也正是高兴的时候,扭转头同妈妈说话,刚开始还很和谐,接着一辆托运沙子的卡车冲破雨幕撞进了爸爸的眼帘,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敛,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陈先洲事发当晚蜷缩在被窝里,觉得又冷又害怕。白天,警察、医生、班主任都来了,他当时只是听到了噩耗,却不能想象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他冲着所有人吼叫:"让我一个人静静!"他看见班主任老师和警察、医生的嘴巴在不停的动,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七日后,风筝一路跟着陈先洲,他本能似的知道"线轴"这几天不对劲,当然,他看见了"线轴"右胳膊上戴着的黑布,他知道"线轴"失去了亲人,所以他才一路跟踪。他想了想"线轴"是在钻进小胡同里之后才将黑布取出来戴上,因此可以判断"线轴"家里出事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陈先洲觉得自己这几天比较麻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包括踢足球、吃饭、睡觉和听课,这样几件事都没有兴趣的他倒是想起了一句俗语:倒霉倒到了家!
  风筝的手在裸露的红砖墙上摸了摸,探出头就发现陈先洲居然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这样的话,他的跟踪目标丢失,前面的小心翼翼都白费了,他觉得很沮丧,看了看天,铅色的,估计又要下雨了……
  当晚雨大到在屋顶弹奏音乐似的,风筝敲开了陈先洲家的大门,见到了两个熊猫眼的"线轴",于是撒谎说:"我,这么大雨回不去了我……"
  陈先洲似乎一早就知道后面有人跟踪,他拉开门让风筝进来,教他去取毛巾擦干雨水,接着就下厨为他的好兄弟下了碗鸡蛋面,自己却走到冰箱那里,身体斜靠着冰箱的门,问:"你是怎么发现我不对劲的?"
  风筝正是饿的心里发毛的时候,所以大口吞掉了鸡蛋,这个时候有点咽不下去,痛苦的眼睛里冒出泪花,当然也说不出话来。
  "线轴"点点头,几乎就是一秒钟就明白了,"你不用为我感到难过……最多我就是一个人生活,自由多了,没有人教我睡前要洗脚、刷牙,饭前要洗手了……"
  风筝想说陈先洲你这几样活都不做,你该是有多懒多邋遢啊,可是他的喉咙里的鸡蛋还未完全滑下去。
  当晚,风筝决定睡在陈先洲家里,他昨天还在怕陈先洲家里就他一个人他的爸妈会不会回门找他,眼前见到大雨滂沱,"线轴"又是这么憔悴,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总之是对"线轴"说了他要住下来。
  晚上十点,"线轴"拿出了两炷香,虔诚的点燃,一炷香交给风筝,一炷自己拿着,说:"愿意和我结拜兄弟吗?"
  风筝见到面前雪白的墙上有一副全球超级巨星迈克尔杰克逊的宣传照,当即问道:"我们结拜难道就拜他?"
  "你爱拜不拜!"陈先洲的眉头紧皱,黑眼圈看起来比刚才还黑。
  "行,"风筝这个人最擅长见风使舵,"我们就拜他!"
  当晚十一点左右,陈先洲突然拿出了吉他来,看着莫名其妙的风筝:"你,和我一起过过瘾吧!"
  "你当这个是过瘾吗,你是不是吉他弹得特别好?!"
  "收起了你的疑问,不过,我就是会一点儿而已。"
  "比我强!"风筝立即佩服起了"线轴",觉得他果然还是一个可造之材。
  风筝听到陈先洲弹奏的居然是"送别",怪罪的目光一直看着"线轴",也不言语,就是看着他;陈先洲不以为意,继续弹奏,并且慢慢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风筝突然醒悟,以前听"线轴"说起过,他的妈妈是音乐老师,他的爸爸是……算了,记不得了。他五音不全的唱起来,轮到"线轴"拿眼睛剜他!
  风筝和陈先洲就是这样一直一直的互不分离,到了高中毕业时候,两个人还一起去了泰山,两个人在封禅台上歃血为盟,何其豪迈……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能考上大学,陈先洲倒还罢了,可以说是因为失去了双亲悲痛无法自拔,风筝则被他妈追着打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他才醒悟,直接拿上换洗衣物住进了"线轴"的家!
  陈先洲经常去风筝的小铺子看日本的漫画,有些画面不堪入目,他的鼻孔不由得流下了血,见到他这样没有用的风筝不禁笑道:"你是有多不经风雨啊,这样也能流鼻血……"
  ……
  几天后,陈先洲就被查出得了癌。
  那天风筝得知了"线轴"再次"倒霉倒到了家",不禁在"线轴"面前痛哭流涕……
  没有几天,陈先洲就知道风筝追求木春樱失败了,他不禁怀疑他的好哥们究竟是为什么难过成那样。
  几个月以后,陈先洲住进了医院,几天下来医药费就吓到了他的养父,养父给陈先洲买了一次早餐就消失了,慌忙的医生直接和风筝联系,于是风筝帮"线轴"垫付了部分医药费,之后他手里就只有几餐吃饭的钱。这个时候,一个风姿绰约的护士长发动一帮小护士为陈先洲捐款,她那天拿着钱过来,风筝和"线轴"都流下了眼泪。
  风筝总结那天在护士长面前的表现时候对"线轴"说:"超级无敌懦弱,我们还算什么男人呢!"
  "线轴"无动于衷,过了半晌才说:"风筝,你有没有爱上过一个女人?"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是知道我喜欢她么!"
  "我说的是爱,你爱上谁没有?"
  "切,我风筝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只有爱我的,没有我爱的……呀,不对!"
  "线轴"对风筝故意耍宝并不在意,他究竟是陷入了"爱河"里,还是快要溺死,谁也不知道。
  然而,不久,风筝就见到"线轴"陈先洲的病床空了出来,他去问护士,那个小护士神秘的告诉他:"听说是和护士长住在一起了……"
  风筝想起"线轴"流鼻血的样子,突然羡慕起了"线轴",毕竟护士长是一个单身的,非常性感的成熟女人。
  "你就准备流鼻血流干吧!"风筝想起来时愤愤地说,他看了眼刚刚才收拾好床的小金,自觉多言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听不听得懂。
  风筝开着小车去了护士长家,在她的楼下点燃了一支烟,他烦躁地想要打人,因为来的时候听"线轴"说护士长榨干了他,并让他滚出去!
  "榨干",想到这个词眼,风筝有些不得已的想到了初见护士长时候,她的胸竟然快要撑破了衣服,一张脸又那么像某某日本女优!
  "见你的鬼吧,"风筝自言自语道:"‘线轴’,看你以后没有女人该怎么过下去!"
  风筝一直一直追求木春樱,终于小有成就,他接上了"线轴"去了江边,两个人对着长江一顿怒吼,什么样的脏话都骂尽了,最后引来了不远处的航道管理船,船上的人通过扩音器教训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是不是想不开啊?!别死在这里,我们不好向上面反映!"
  风筝永远都记得"线轴"的墓碑上写着这样几句不入流的话:当你记挂我的时候,不要穿着过于性感,那样我酒泉之下会流鼻血的;当你思念我的时候,不要光着膀子,那样我是不能陪你喝酒撸串的;当你……
  风筝回忆着这几句话,泪眼婆娑,他喃喃地说:"当我想起你的时候,不要色迷迷的看我,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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