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潮湿的等待

　　一个人怎样看待自己决定了他的命运，指向了他的归宿，我们的展望也是这样，当更好的思想注入其中，他便光明起来。至此应该放入更好的思想以及展望，或者说，潮湿的等待。 —— www.
　　没有星光的深夜，老房子的木屋氤氲着不知几十瓦的电灯。
　　拿出之前压在床底的《看见》，扉页用不太深的宋体字写着＂想象另一种可能＂，耳中Enya的声音空灵至极 ，May it be清澈充满整个房间，我喜欢外放的空旷。翻到第十章叫做《真相常流失于涕泪交加中》，里面有陈虻评论柴静那段话：你的问题是你总是太投了，热爱就会夸张，感情就会变形，就没办法真实地认识事物。
　　不禁想起几个月前大四的朋友告诉过的：＂没有绝对的热爱与痛恨的，比较爱就不错了。你不要把自己看得过于文艺。＂
　　记得那时还在0度以下。＂你不要把自己看得过于文艺＂，后来我把这句话整整齐齐地誊写在桌面上，同我的高考目标写在一起。以至于每次有骤雨突至的灵感或者想表达些粗俗之调的时候，便低下头去继续攻那一题从未得过满分的解析几何或者看也许会考的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只是低下头去，我不知道有没有沉下心来。
　　我承认在这之前有诸多不甘心。从心底的不甘。
　　你知道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宣告了无数次总有一天要把这些迷失的都加倍补回。然而这些幼稚的想法，终于在回家后的半个月整日整夜坐在电脑前却敲不出一个满意的字而无声地宣告失败，我分明听到了它在窃笑的声音。张牙舞爪的样子。
　　那时任性并且自欺欺人似的要求朋友，要在高考结束的那天告诉我从此自由。然而终于在那晚的散伙饭上在饮了过量酒精后的混沌中变得明白。高跟鞋溜倒后顺势抱住文综组的某位老师，我在她的耳边扯着嗓子喊啊，终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即使在这之前早已知道这句话有多矫情。她没有以同样的分贝回应我。她用上课时的声音说：只要你觉得它是正常的那它就是正常的。
　　后来还算清醒地去订好的KTV一路大喊大叫，对着夜色，行人，以及车辆。期间我发了疯似的要往街道中间走，小巫是最后走的老师，她一路把我往路边拉，而我不知天高地厚地跟她喊：很快我的英语水平就会超过你，她连声说恩恩，肯定的。这句话终于在22号那天拿到122分英语和42分的1B而成了我嘲笑自己的把柄。再后来K歌时早已没了力气，端坐在一旁看那些平日只顾埋头读书的书呆子歇斯底里拼了命数似的喊《淘汰》，J告诉我今天她要把压抑了三年的东西全都放出来，我看到过她大口喝酒的样子，也在我的肩膀上流下了滚烫的眼泪。在她身上我相信有压抑了3年的东西存在着。那晚我看到我们50个人最不要命的样子。
　　＂只要你觉得它是正常的那它就是正常的。＂
　　那晚之后，或者早在这之前，早该相信这句话。＂哪怕山高水低，路远马亡＂。
　　而直到今天我依旧没有拿出令自己信服的东西，来证明之前有过满腔热血以及迫切表达的冲动。至此分明感到生命的脱节，生硬以及急欲构筑一个成就的惶恐和不安。我以为，6月9号十点半的1B结束之后当全然不是这个样子。
　　在心潮澎湃而兵荒马乱的中学时代，无数次渴望过用那些细碎的念头去编织一个王国，因此常用《哈姆雷特》中的人物无数次着了魔地对自己说：
　　＂即使困在坚果壳中，我依然相信自己是无限空间的国王。＂
　　这句话支撑着微不足道而自以为坚定不移的所谓理想与高尚的自我。我一直以为我的身体里有高尚的自我。但无可否认我在这上面花了太多功夫。而真正坐下来却又难以收集那些细碎，即使有默念。
　　我既没法写出头头是道让人信服的高分议论文，也写不出能感动老师恸哭一大群人的散文，一切都混沌而漂浮得没有根基。碰上高三的所谓高原期，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近一年。到高考前一个月才有所舒缓。
　　记得三模考了史上最差成绩，那时许多朋友隐约着安慰。而我异常明朗似乎与他们格格不入。也有朋友递过纸条，而我那时无比坦荡地回答说要把情感放到值得的地方，读书和工作，如果只是为了考大学或者谋生便不必放什么情感，只管像个傻逼一样拼命去干就是了，我的情感应该留给生活。这样的话最终没有在拿到22号的分数后再向谁提起。后来碰巧得到一个朋友的观点，他说这不算坚持，这里没有一处值得抒情的地方。我以为这算是有了共通之处。
　　而今高考已经远去，我知道我并不爱，但有情感，因为更多的应该是感激。
　　……
　　＂你应当知道，在你所做的这些事中，有许多不用情感，但你必须认真去完成。＂
　　＂你的梦想不是别人给你的，那都是你自己所搭建的。＂
　　＂我知道你无比矫情过，并且因为一丝理解和关心就崩溃臣服，你曾经把走失的感情当作那时最大的挫折，你曾保留着几百年前发送和收到的短信，怎么也不舍得删去，并且一个字一个字地誊写在纸上。但从这一分钟开始，你应该想办法让生命变得通透，哪怕不可见，那样才能一点点完善起来。＂
　　＂你知道，没有什么会比20岁的贫穷和自信来得更加理直气壮。＂
　　＂你最应当感激的应当是万般沮丧后依旧能够向阳微笑的自己。＂
　　＂痛哭仍是痛苦，只有在痛苦中汲取到有建设性力量的东西，痛苦才能变成财富。＂
　　＂生命力有太多的力量来源于信念的把握和坚持，而不是别人的恩施。＂
　　卓别林说，＂时间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他能给每个人写出完美的结局。＂
　　＂我看得到你眼中的疲惫和喜悦，孤单以及潮湿的等待，但这应该成为前行的力量而非阻碍。＂
　　……
　　这是棕色的日记本上最不平静但是亲切的文字，有的来自远处，有的来自心底，我以为这些温暖而酸涩的话语多少为每一个温书的午夜增添了柔和的力量，胜过任何一盏LED灯给予的光亮，胜过任何一杯星巴克大马克杯的咖啡的浓厚以及任何一盏梅家坞的龙井的恬淡，在最饥渴最单薄最无力最疼痛最需要救济的时候。
　　就像梭罗说过的，＂一个人怎样看待自己决定了他的命运，指向了他的归宿，我们的展望也是这样，当更好的思想注入其中，他便光明起来。所以不管你的生命有多卑微你都要勇敢地面对生活不用逃避，更不要用恶语诅咒。＂ 至此应该放入更好的思想以及展望，或者说，潮湿的等待。
　　去做＂真性情的理性人，正经的反抗派，以及自我的爱他人者。＂
　　不管16号的那张画面会写哪个学校的录取消息或者说同学，很抱歉，你被退档了。
　　我自以为这是映衬着光明的东西，而实际也不过是粗俗和矫情的托词。之前整个中学时代每天想着用什么笔触去描述，而今天只得以如此平淡而匮乏之术，你知道，很早就有人告诉过，别把未知看得太美好。是过于美好。
　　文/南靖 （微信：心灵治愈课，zhiyu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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