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天边云卷云舒,时光的小巷绵延无尽。岁月深处蹁跹的针角又浮于眼前,成为我眉心上不变的思念。 春意正浓,微风与阳光相互追打,山茶花清幽的香气缠绕在柳条中,和着微风,搔首弄姿,柳絮则在空中打着旋儿,飞到时光的空隙里,渺远的晴空里,柔软的阳光上。阳光几缕,晕染着迷蒙的光影,铺满天地间的边边角角,一不小心,溢进屋内,撒在母亲的侧脸上,明亮了回忆,美丽了时光。 母亲倚在被堆上,稍歪的脊椎支撑起她单薄的身躯,阳光为她镀上金边,弯弯的眉眼,与她脸上日益细长的纹,汇成温暖的涓涓细流,流淌至我心间,融进浅浅的时光里。她的手肘弯曲着,悬空,倔强的肌肉有力地顶起几乎看不见的拱痕,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纤细的手指紧攥着银针,穿插于面料之间。那银针有力地钻进布中,又艰难地挑出来,将阳光划成道道波痕。母亲的手在空气 中上下穿梭,空气里浸满了明丽的色彩,微微荡漾开来。 缝得久了,母亲的肩也酸了,背也更弯了,她便停下,将针插在被褥上,辗过银针的手上印下一道深红的痕迹,她用左手拂开耳边的发丝,敲了敲右肩,转转脖子,嘴角又上扬至优美的弧度,再次埋头,拿起银针,在时光间寻觅完美的图样。 时间打了个趔趄,停在傍晚。夕阳余晖下,母亲还在细细琢磨着,远处天的蓝与夕阳的深红交织成多彩的云海,母亲的针角下,被子上的色彩也逐渐丰满。母亲看着"作品",满意地笑了,那笑让余晖镀上几分更明丽的色,那笑容饱蘸着光阴的细碎和母爱的温柔,在我的心间划过一道明丽的光。 母亲转头望向愣愣的我,笑着说,"你又有新被子盖了。" 时光向来刻薄,像吹散一朵蒲公英似的,把我们吹往不同的地方。大抵人生总是这样,充满一场场盛大的邂逅与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