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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毛毛虫一样活着第八章得与失


  第八章:得与失
  "老板,我想我还是走吧,我不想和别人抢工作,我知道,虽然只是一份保洁的工作,对其他人来说同样很重要,所以,老板,冒然打扰您,深感抱歉,对不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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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寒冷来得太凶猛,这些年的原平已经很少下雪了,气温变得异常寒冷,不刮风的话还算可以出门。一旦寒风肆意横行,敢出门的都是怀着勇敢之心的勇士。   郝童童也是这些勇士中的一名,在寒风肆意翻卷的中午,她必须要出门一趟,因为郝东安病了,持续高烧,家里没有药,司机请假了,李宇凤弱不禁风,出门能被大风刮跑,所以,在郝童童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李宇凤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跑进来,对她说:"你叔叔发高烧,出去给他买点药,还有……顺便给带一只验孕棒。"   "什么是验孕棒?"郝童童一脸懵懂,李宇凤火了,说:"不问这个要死呀?你去了药店,人家自然会拿给你,堂堂大学生,屁事不懂!"   郝童童紧了紧围巾,全身裹得严实,站在巷口等待出租车。   柳巷位于城市边缘,很少有出租车经过,公交车这个点还不会经过这里,左右徘徊后,郝童童决定步行到经常有出租车经过的地方,当即顶着风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郝童童扭头看见一辆出租车正好缓缓驶来,在她面前停下,心里一阵欣喜,开门就坐进去。才发现后面坐着两个人,徐波和苏玲玲。   "姑娘,去哪里?"司机问,郝童童说:"我要去买药,路过有药店的地方停下就行。"   苏玲玲不满地嘟哝:"本来马上就要到家,现在可好,还要陪着有些人兜圈子,徐波,我现在头晕,是不是病了?我要赶紧回家去。"   徐波说:"你那是晕车,到家喝点橙汁就好了。"   "好吧,可是,要不要吃点药?"苏玲玲靠在徐波的肩膀上,显得有气无力。   徐波往一边挪了挪,说:"也好,我问问大夫,需要吃药的话就买点药,可以了吧?"   "好,那遇到药店我们就进去买药。"苏玲玲笑了,又问,"徐波,你是不是送了我就走啊?"   徐波说:"是的,还有好多事等我回去处理呢。"   "要不多留下来陪我几天好不好?这样一来你又可以多休息几天,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看,你都瘦了。反正公司那边有李易在呢,他办事你放心。"苏玲玲极力卖弄温柔,只是想告诉郝童童,她和徐波现在相处得很好,可惜,郝童童后脑上没长眼睛,看不见她一脸的娇媚。   徐波看着前面,淡淡地一笑,说:"我回去看望我妈妈之后就要回去了,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定好了返程的机票,我只有两天的时间陪我妈妈。"   苏玲玲小嘴一撅,说:"那我就去你家找你,可以吗?"   徐波没有回答,盯着前排看得出神。苏玲玲脸色一沉,负手向后靠去,盯着郝童童,眼睛里闪过一抹可怕的光芒。   "姑娘,那边有个药店,就在这里下车吧。"司机刚要停车,徐波说:"麻烦您绕到药店门口再停车。"司机极不情愿,但还是按照徐波的意思办。把车开到药店门口,这才停车。郝童童付了钱,道了谢就开门下车,身后传来苏玲玲娇滴滴的声音:"徐波,你不是说要给我买药吗?这里就有药店。"   2
  郝童童这辈子都不想来这家药店买药,这几个卖药的阿姨实在令人讨厌。   手里拿着一盒退烧药,仰头看向卖药的阿姨,阿姨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是怎么了?郝童童都说了两次"给我再拿一只验孕棒",可是阿姨就一直看着她,脸上奇怪的笑容像调电视机一样频繁地切换。   "阿姨,给我拿一只验孕棒。"郝童童又重复了一遍,一只肥胖的手伸进柜台,拿起一个长形盒子丢在柜台上,玩味的笑问:"姑娘,还在念书吧?"   郝童童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点头说:"是呀,念大一。"   "那边付钱。"那只肥胖的手指了指收银台。郝童童道了谢就过去付钱。收银台那里,徐波堵在柜台前,也不付钱,也不买药,就这样挡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盯着郝童童,脸上的愠怒让郝童童感到莫名其妙。   "请让一下。"郝童童声音很低,徐波一动不动。   "请让一下。"郝童童提高声音说,徐波动了动嘴角,嘴角分明带着笑意,那是什么样的笑啊?郝童童感到有一丝阴森森的感觉。   "陈志泽没陪你来吗?对于这种事,他应该陪你来,不是吗?"徐波盯着郝童童手里装着验孕棒的盒子,眼睛里尽是嘲弄,"你怎么可以和这种没有担当的人交往?眼神不好吧?怎么不顺便买点眼药?"   郝童童一头雾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动了动嘴,才说:"我和他又没什么。"   "事到如今,解释还有用吗?"徐波歪着的头调整了一个方向,身体挡在收银台没有挪开的意思,盯着郝童童,直盯得她面红耳赤。   "麻烦你让一下,我叔叔在家发着高烧,还等着我回去呢,有事不能再说吗?"   "我和你无话可说。"徐波懒懒地挪到一边,郝童童真是怀疑他脑筋是不是坏掉了,无话可说?说了一大堆像无话可说的样子吗?   "给我买药!"苏玲玲的声音像一记惊雷,徐波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几个卖药的原来的笑容被吓得定格,一个女人粗着嗓子说:"你哪里不舒服?"   郝童童付了钱,开门出了药店,原来的那辆出租车还在街边等着,司机按了几下喇叭,郝童童会意,开门坐进去,车子立即启动。   "姑娘,给你张我的名片吧,柳巷那个地方不好打车,要不是刚才那个小伙叫我停车把你拉上,恐怕现在还没打到车。"司机腾出手递过来一张 名片,郝童童接过来,问:"也是他让您在药店门口等我的吧?"   "是呀,他说大冷天的很难打到车,让我等你,现在很少有这样的好青年。"   "谢谢。"郝童童不只是在对谁说。司机?还是徐波?   在车上闲着没事,郝童童看着药品的说明书,拿着验孕棒的说明书刚看了一半,脸上跟火烧一样,急忙把说明书塞进盒子里。幸好是坐在后排,不然就真的尴尬了。   之前郝童童并不知道什么叫验孕棒,现在想起卖药阿姨的丰富表情,终于明白了什么。还有徐波莫名其妙的一番话,真想返回去甩他几个耳光,他以为她是什么?她可不受他的窝囊气,她想大声告诉他,她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郝童童给徐波的评价只有一个:相貌堂堂,内心竟然如此龌蹉!   这辈子绝不会去那家药店买药了!更不会买什么验孕棒!谁用谁自己去买!   3
  郝东安躺在床上,头上敷着毛巾,门开了,郝童童夹杂着一股风匆匆进屋,还没取下围巾,李宇凤就过来抢去手里的袋子,不满地嘟哝:"去这么久,不可能是跑美国买药的吧?"   郝童童无语,搓搓冻僵的双手,用手在脸上捂了一会,这才去了郝东安的床前。   "叔叔,药买回来了,我去给您倒水吃药。"郝童童话音刚落,李宇凤没好气地说:"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身上寒气那么重,小心让你叔叔再着了凉,赶紧回你家去。"   郝童童急忙退后几步,说:"那好吧,叔叔要是还不退烧,就得赶紧去医院。"   郝童童的一番好心遭来李宇凤的一阵抢白:"就你话多,瞧你这张乌鸦嘴,你是不是盼着你叔叔出事啊?"   郝东安动了动嘴,想要让李宇凤少说两句,可是嗓子沙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示意她闭嘴。李宇凤脸色一沉,说:"郝东安,你瞅我干嘛?我又没说错。"郝东安干脆闭着眼,把脸扭向墙的那边。   郝童童默默地退出去,抬头,看见陈志泽站在大门口。她一言不发,径直朝自己门口走去。   "郝童童!"陈志泽跑过来,横在前面,说,"我有话要和你说。"郝童童紧抿着嘴,绕开又要走,陈志泽说:"关于徐新杰车祸的事。"   "好,进屋说。"郝童童动容,把门打开,把陈志泽让进屋。   陈志泽刚找张凳子坐下,郝童童就冷冰冰扔过来一句:"说,说完赶紧回你家去。"   "怎么了你这是?"陈志泽抓抓头发表示不解,郝童童说:"没事。"   "你不像没事的样子,怎么?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你如果是来找我说废话的,那就出去吧。"   "好,我说!说完就走!你以为你是律师吗?和你说话是不是还要按小时收费?"陈志泽鼻孔喷着气,开始像背课文一样"巴拉巴拉"说,"我想过,也不止一次模拟过车祸的情景,你爸爸开的是卡车,卡车一般会比私家车高出很多,车头的高度相当于甚至高出私家车的整体高度,如果是撞击,碰触的面积就不可能只是碗口那么小的部分,按照你爸爸的说辞,既然是狠狠撞击,徐新杰的车应该会被当场撞到散架,可是徐新杰的车子却只留下摔下悬崖时留下的刮痕和几处凹痕,这点有些说不清。"   郝童童陷入思考,陈志泽说:"我怀疑你爸爸在说谎,他一定有苦衷。"   "不要以为你读的是警校,我就相信你的推理,不过谢谢了,总有一天我会还我爸爸一个清白。"郝童童喃喃地说,"我现在突然好想知道我爸爸的死因,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在监狱去世?"   "是呀,这个事也很蹊跷。"陈志泽抓抓头发,连连点头,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原来是郝童童打开了房门,对他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今天我就不请你吃饭了,你走吧。"   郝童童真的怕朱孝菊会冲过来,把房子掀掉。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陈志泽倚在门边,没有要走的意思,郝童童手放在门上,做出要关门的动作,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怪怪的,也是环境逼的,怪不得我。"   要不是陈志泽闪得快,那扇门呼啸而来的门足以让他的英俊潇洒的脸立马变成扁柿子。   "郝童童,你疯啦?"陈志泽趴在窗台,脸上的愤怒欲冲破玻璃,直接扑进屋来,郝童童懒得理会,去了厨房,轻轻把门关上。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陈志泽说得没错,郝童童也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疯了。变得没有一丁点人情味,变得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陈志泽,对不起,你越在我面前出现,我越看不清自己,越忍不住伤害你,我该怎么办?"   外面已经没有动静,郝童童蹲在地上,任由眼泪从指缝里掉下来。   这个寒假该怎样度过?如果陈志泽还会每天过来,又该怎么办?告诉他,就因为他有个尖酸刻薄的母亲横在他们中间,所以,为了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坚决拒绝和他交往,把所有的伤害留给他,是这样的吗?   郝童童突然萌发马上离开这里的念头,可是,叔叔还在生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她就这样走掉,心里也不会好受。站起来,擦擦眼泪,还是决定去隔壁看看郝东安有没有好一点。   4
  拉开厨房的门,郝童童突然脸色幽冷,陈志泽正站在客厅中间,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郝童童才想起她原来就没有栓门。   陈志泽走过去,问:"你哭了,干嘛要哭?"   "没有!"郝童童否认,陈志泽的手快要举到脸上来,他说:"骗谁呢?眼圈都肿了,看,眼泪都没有擦干净。"   郝童童抬手擦了下眼角,陈志泽调侃说:"不要告诉我说什么沙子迷了眼睛之类的话,那样会很荒谬,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风和沙子,你就是有不开心的事,所以才哭,不要否认,"陈志泽俯身按住郝童童的双肩,柔声问,"干嘛要哭?心情不好吗?还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总该说给我听吧?要是谁敢欺负你,我饶不了他!如果是心情不好,我陪你聊天啊,把苦闷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陈志泽的话很温暖,郝童童明明心快要融化掉,脸上依然绷得紧紧的,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苦闷?呵呵,反正这一天没有一刻钟是舒心的,该从何说起?   "你回去吧,你妈妈找不到你,一定会很担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找我干嘛?她也许现在正在麻将桌上玩得很起劲呢。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故意疏远我,因为我妈妈对你说过一些难听的话,其实你没必要一直记在心上,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肠还是挺好的。"   陈志泽像是有读心术,郝童童的心思被他洞察到,不由得把头垂得更低。   陈志泽说:"我应该说对了,你就是因为我妈妈说的有些话而耿耿于怀。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再这样对我,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这样子,我会很难过,还有,叔叔的事你也不要担心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还他一个清白。"   "我也想过要去警局申请重新立案调查,就和你说的那样,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可是,我爸爸已经去世,徐新杰的车子也被送到回收站,现在应该被销毁,想查,源头都没有了,无从查证,想翻案,恐怕会很艰难,"郝童童说,"我知道你想帮我,纵然你想参与这个案子,但是你还是个在校学生,还没有资格证,也无从参与,所以,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次回来,面对冷清清的家,我会更加想念爸爸,总想着他死得很冤,我就心有不甘。"   陈志泽说:"所以呢,你好好读书,不要把自己的内心关闭起来,也不要在意一些风言风语,做好自己就行,懂了吗?"   "你说话还真有点像我叔叔,老气横秋的。"郝童童嘴角轻抿,微微一笑。这一笑看呆了陈志泽,他胸膛起伏,轻抚她的脸颊,托起她的下巴,他突然萌发想吻她的冲动,慢慢弯下腰。只见他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微颤,富有漫画里的男主角特有的吸引力,棱角分明的脸在眼前放大,包括他肌肤上的毛孔都散发出成熟的气味。   郝童童的心不由自主乱了节奏,下意识地缩着脖子,瞪大眼睛看他的唇慢慢覆盖过来,不由得紧张地紧咬嘴唇。   郝童童突然想起在药店徐波说的那番话,猛然推开陈志泽,一直把他推到门外,"呯"地一声关上门,这回没有忘记栓门。   靠在门上,听见远去的脚步声,这才偷偷从窗户偷瞄几眼,正好看见陈志泽黑色大衣的衣摆消失在大门外。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我想说我也喜欢你,可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出来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趁现在还没爱过,就此结束好吗?我怕最后我们都会很难过。"   心里有刀在划,鲜血淋淋过后,一条条血痕很快变成疤痕,风干,结痂,钝痛感犹在。   岂止郝童童一个人缩在自己的世界里黯然伤神?陈志泽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去了小卖部买了一瓶白酒,坐在寒风里借酒消愁,独自伤怀。   就像面临着妈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难题,陈志泽十分沮丧,原先就讨厌这样荒谬的问题,现在亲身体会了一把,不由得在心里把出这道题的人骂了千万遍。   朱孝菊找到陈志泽的时候,他正坐在电线杆下抱着空酒瓶出神。   巷子里传来嘈杂的争吵声,郝童童欲开门出去,犹豫片刻,还是缩回手。争吵声隔着窗户玻璃都特别刺耳,是朱孝菊惯有的尖叫声和陈志泽叛逆的顶撞。   "陈志泽!你好的不学,学喝酒,翻了天了是不是?赶紧跟我回去,哎呀你看你的手,冻得跟冰棍似的,冻坏了怎么办?"   "你还知道管我?你不是除了说别人坏话就是在麻将桌上不下来,现在知道管我了?"   "说的什么屁话?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怎样管你?"   "这就是你不管我的下场,我作践我自己,不关你的事。"   5
  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以至于这辈子活得如此纠结。郝童童靠着门无力地滑下去。   陈志泽出去喝酒就是因为她拒绝了他,要不是中间横着一个朱孝菊,她不会忍心拒绝他。这一切都有自己的错在里面。   而隔壁也传来了争吵的声音,李宇凤的声音提到了最高分贝,偶尔传来郝东安有气无力的几句争辩,过了一会,门被擂得"哐哐响",开门看见郝婷婷站在门口,眼神简直就是李宇凤的复制版,郝童童愣了,正要说话,郝婷婷就先发制人。   "听到了没有?我爸妈为了你的事吵架呢!你不回来我们相安无事,你只要回来,我家成天不得安宁,真不知道我们上辈子欠了你多少债!"   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让叔叔婶婶吵得不可开交?郝童童就要过去劝架,郝婷婷推了她一把,红着眼说:"你最好不要过去,你如果过去,他们会吵得更凶,拜托你了,不要去火上浇油好吗?"   郝婷婷愤然离去,郝童童呆在原地,一阵寒风灌进屋来,身上不冷,反而觉得心里一片拔凉。   隔壁传来郝婷婷的哭喊之后,争吵声戛然而止,再也没有谁再多说一句。   夜色袭来,四周陷入寂静,只有陆续亮起的灯光证明着这个世界依然存在。   郝童童坐在黑夜里想了很多,再次萌发了离开的念想。开了灯收拾好东西,去了郝东安的房间,只见他已经好多了,正坐在床上喝着小米粥,见她进来,连忙招呼她一起吃晚饭。   李宇凤脸色阴沉,腮边的肌肉松弛地垮下来,全身上下都在表示她此时不欢迎任何人。郝童童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便走到郝东安床边,说:"叔叔,我已经吃过了,我来就是要和您说,我报了寒假补习班,就在我就读的大学附近,今晚就要走了,您好好养病,不要担心我。"   "刚回来就要走?过年回来吗?"郝东安放下碗,有些怅然。   "可能不回来。"   郝东安的失落郝童童全看在眼里,但是她还是决定要走,主意拿定,倔犟地连夜坐火车离开。   6
  北京的冬天比想象中的还要寒冷,幸好郝童童准备了足够的过冬的衣服,只是,学校已经放寒假,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站在寒风横行的街道,郝童童陷入一片迷茫。   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在哪里落脚,肚子开始发出饥饿抗议,郝童童这才不慌不忙地走进一家早点铺。因为贪恋店里的温暖,一碗馄饨足足吃了一小时才吃完。然后,又投身于寒风当道的街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拐过了几条街,郝童童停下脚步,仰头看向一座楼顶高高耸立的招牌,招牌上是几个烫金大字:蝶梦服装设计公司。   郝童童会心一笑,从行李中翻出一叠图画稿,挑了几幅自认为还算满意的放在随身的包里,鬼使神差中,还是走进那家服装设计公司。   正要走向前台,刚好有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子从身边走过,郝童童瞄见她的工号牌,"设计总监"的打印体让她的职位一目了然,郝童童借机上前打招呼。   "您好!"大方得体的问好恰好让总监止步,上下打量她一番。   "您是?"总监一脸诧异。   郝童童硬着头皮说明了来意,总监问了她一些相关的问题,她一脸茫然表示不解,总监把她领到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在一摞时尚杂志后面,一张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脸缓缓抬起,对总监说:"怎么?有事找我?"   "老板您好!这位女士来咱们这里应聘。"   老板冷着脸说:"哦?这个事你完全可以胜任,没必要带到我这里来。"   总监走过去和老板耳语几句,然后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好,知道了,你出去吧。"   总监得令立即退了出去,郝童童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依然保持微笑。   "听总监说,你很热爱画画,但是,你不必特意跑过来告诉我你的爱好,我这里不需要艺术家和画家,或许其他地方需要,劳烦你另谋高就。   "不是的,老板,您先对我的设计过过目,如果不合格,我会自己走的,而且,我来贵公司也不是非要应聘服装设计师,您可以根据我的才能给我安排合适的岗位,但是,我提前跟您说,我打算做假期工,哪怕打扫卫生都行。"   这么快就没了底气,郝童童有些懊恼自己话太多。   "假期工?哼哼,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了,不要在这里多余浪费口舌,你知道时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根本不明白一分钟的时间可以造就多少财富。"   郝童童动动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手一直放在包里,就等着让专业人士评价那些设计好的服装图纸,看来是没希望了。   "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一定攥着设计图纸之类的东西,呶,都露出来了,既然胸有成竹来这里应聘,不妨拿出来让我过过目。"   老板的一席话又重新点燃郝童童心里的希望之火,不慌不忙拿出一叠图纸,双手呈上。   老板一张张看完图纸,问郝童童:"你对服装设计师的概念了解多少?"   "没有概念,"郝童童老实回答,"我没有学过服装设计,只是单纯的喜欢设计。"   "那我只能说你除了美术功底不错以外,没有其他语言来对你进行评价,好了,在你离开这里之前,我把我刚才问的问题和你说一遍,也不枉你来过一趟。"   "那就太谢谢您了。"郝童童鞠躬致谢,老板说:"作为一名合格的服装设计师的标准是:对服装有较高的造诣,把握流行敏感的洞察力,了解市场需求,掌握市场行情。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服装设计师,需要学的东西永无止境,只有不断学习,才会达到理想的境界,等你学会了,真有本事了,本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有没有勇气跨进来,那是你的事了,好了,时间宝贵,你请便。"   "谢谢!"郝童童鞠躬致谢,没有要退了出去的意思,她说,"我还有一个请求,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打扫卫生?还是假期工。"   老板眉毛高挑,审视郝童童一番,埋头整理着文件,说:"一个有梦想的公卫?有趣,那就随你咯。不过,我会把原来的公卫大姐开掉。"   "谢谢老板!"心里掩饰不住的小激动快要跳出喉咙,郝童童还是淡定地鞠躬,退出去,向其他员工打听到卫生间的位置。公卫公卫,不就是专门负责打扫卫生间吗?   "别得意得太早,公卫大姐负责的不止是卫生间的卫生,而是整个办公区的卫生,说白了就是保洁,老板的办公室千万不能进去打扫,有专门的人负责。"有人专门提醒,郝童童冲她微笑致意。不过老板最后的那句话有些令人匪夷所思,郝童童细细琢磨,还是选择离开,尽管,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安身之处,但是,她的强行介入,导致别人丢了工作,也许,原来的保洁比她更需要这份工作。   怀着不安的心情,郝童童再次来到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我想我还是走吧,我不想和别人抢工作,我知道,虽然只是一份保洁的工作,对其他人来说同样很重要,所以,老板,冒然打扰您,深感抱歉,对不起,再见。"   老板从一摞时装杂志后面探过头来,望着郝童童远去的身影,微微点头。   7
  再次漫步在下午寒冷的街头,郝童童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今晚又会在哪里度过。   其实,也没必要纠结主动走人这件事,其实,抢别人的饭碗不见得是件光彩的事,如果原来的保洁被开除,郝童童如愿以偿找到工作,只会更纠结,所以,她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收获到一个做人的道理。哪怕沦落到流浪街头,也无怨无悔。   除了在饭店吃饭时暂时有个落脚处,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外面漫无目的闲逛,实在冻得不行,就去商场闲逛,目的只是蹭空调,第二就是找个歇脚处,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流浪生活体验彻底,郝童童心头涌起一丝悲凉。   一个卖唱的偏偏又在此时在外面拉二胡,凄凉的调调拨弄着心里那根敏感的神经,鼻子一酸,眼眶差点就湿了,要不是郝童童定力好,眼泪早就流出来了,在几个善于感伤的老人稀里哗啦抹眼泪的时候,郝童童一脸淡定,不是她没有眼泪,而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早就习惯了把所有的伤感藏在心底,哭泣已不再是她的天分。   8
  在商场温暖的温度下昏昏欲睡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陈志泽打来的。   "喂,陈志泽。"   "郝童童,你在哪里?"   "我在补习班,现在正在上课,不和你多说了,直接点,有事吗?"   "你们在商场里上课,好别致的想法。"   郝童童大惊,忙四处张望,只见陈志泽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手机。电话里没有了声音,两人就这样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相望而不语。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   "别忘了我是学什么专业的,追踪定位是我们的课程之一,"陈志泽慢慢走过来,说,"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干嘛要躲得远远的?情愿流浪也不愿在家里呆着,你是不是傻了?你到底在逃避什么?要不是我早上去找你,我怎么知道你居然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现实。"   "我没有要逃避现实,是你想多了。"郝童童嘴犟,否认陈志泽的话,陈志泽立马揭穿她的谎言:"你行踪不定,说明你的心里在犹豫彷徨;选择在温暖的饭馆或者商场暂时落脚,说明你毫无目的地,只想走一步看一步;你去‘蝶梦服装设计公司’的目的是应聘,后来你还是走了。原因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不会聘用一个只喜欢画画,而没有学过服装设计的人。后来你受到挫折,不再尝试应聘。就这几点可以证明,你很忐忑,但是说到找工作,你是有勇气没底气。"   "错,我想着要不要去应聘售货员。"郝童童努力想争回一点面子,陈志泽的打击又一波落下来:"是的,你一直在犹豫,是因为之前的应聘受到一点挫折,所以现在你处于犹豫不决的心态。如果这次应聘不成功,也许接连几天你都不敢再去应聘。"   "算了,就算你都说对了又能怎样?我想,你一定是坐长途汽车来的。"   "废话,坐火车太慢,等我姗姗来迟,你又跟我玩失踪,我上哪里找你去?找你有多费劲你知道吗?主要还是我心太急,只想赶紧找到你。"   "看来你还是不专业。"   "最起码找打你了。"陈志泽扬扬手机。   郝童童撇撇嘴,说:"了不起,大侦探,不过,如果没有追踪定位器,你别想找到我。"   "不要打击我,好歹学到一点知识嘛,老师说要学以致用,不用等于白学,咦?外面下雪了,你准备去哪里?不会是在商场过夜吧?"   郝童童垂下头:"我也不知道。"   陈志泽提议说:"先找家旅馆住下,找工作的事明天再决定。"   "也好,不过,你回去吧。"郝童童就要走,陈志泽拉住她,说:"我要留下来,"拍拍她的肩膀补充说,"和你一样勤工俭学。"   "随你便。"郝童童率先走出商场,陈志泽追在后面:"那就好,今天暂时住旅店,明天我租房子,你找工作,等你找到工作后,我再去找。"   郝童童大步走着,说:"你说了算。"不料陈志泽跑上来拽住她的胳膊,说:"我知道了,你还是想躲着我,不然你不会这么爽快答应我的安排,郝童童,你想干嘛?别再任性了好吗?"   郝童童低头无语,陈志泽说:"为了躲避我,作践自己,好玩吗?有意思吗?"   郝童童抬头看着陈志泽,她就郁闷了,他是怎样洞察到她的心思的?遂扯出牵强的笑容,说:"哪有?你胡说八道什么?"陈志泽这才放开她的胳膊,说:"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告诉你,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所以别动那些歪脑筋,所有的小心思都是多余的。"   "神经。"郝童童翻翻白眼,抬脚就走,陈志泽紧走几步和她并肩走着,大大咧咧把她的手攥在手心。   "干嘛?"郝童童仰头瞪着眼,陈志泽看着前面,扯嘴一笑:"没干嘛,只是怕你会毫无防备溜掉,我又要费尽心思找你,所以,还是你时刻在我眼前最保险,你说呢?"   郝童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反正回答与不回答他都不会放手,索性选择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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