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湾有三户人家,一户肖,二户张,三户刘。肖大爷有两女三男,均在外打工,大儿在广州打工,二儿在福建打工,只有小女最近,在省会成都打工。 肖大爷还有几亩责任地要种,但肖大爷年老力衰,无力耕种,儿女们就劝他说:"你就把地送给别人种吧,我们寄钱回来给你用。"因为现在种地不再缴纳公粮农税,邻居老张与老刘都想种肖大爷的地,这天,老刘就去串肖大爷的门,对肖大爷道:"老太爷,我们是邻居,应相互关照,把你的地全给我种吧。"肖大爷知道老刘为人不厚道,是一个好占便宜的人,就对他说;"老张也是邻居,,你们两家就一家种一半吧。"老刘一听很不高兴,黑着脸站起来走了 肖大爷不再种地了,成天就无所事事,东游西荡。老刘见了,就对老张说:"这老东西太好耍了,什么事也不做,村里钟老头都年满八十了,还在挑粪上坡应庄稼哟!"";钟老头身体棒。’肖大爷不敢比呀。"老张说。’现在就享福,今后不知咋个死都不知道呀、’老刘咒骂道。老张见老刘的话语太尖酸刻薄,就不搭理他了。 一天。肖大爷去村外转了一圈回来经过老刘屋后时,见老刘老两口拿一个竹筐站在苕窖边,老刘正梭下窖里要捡红苕上窖,肖大爷就想要几根红苕回家煮稀饭吃,就走到窖边站着,与老刘老两口闲话,老刘见肖大爷不走,就坐在窖里,半天不送红苕上窖来。肖大爷见状就明白了,就大步走开了 肖大爷年纪大了,一闲下来,就出毛病了。今天感冒,明天发烧,后天又便秘。成天躲在屋里,躺在床上,连饭都不想起来煮来吃了。邻居老张见肖大爷病了,就三天两头去看他,帮他买米买面,送菜给他。还帮他煮饭洗衣扫地。农村的四月,正是忙季,收割小麦油菜,点播玉米等。忙得不亦乐乎。肖家湾前有一条小公路,屠户丁每天都骑车驮着一大篮猪肉来卖。这天午后,丁屠户又一路喊叫着"卖肉哟、"从肖家湾前经过。老张就跑出去向丁屠户卖了几斤肉,给钱后,老张就对丁屠户说;"我忙得很。请你划两斤肉下来,用你的刀切细后,给肖大爷送去吗。"丁屠户想拉生意,就点头答应了老张,拿刀随便划了一块肉,几下剁细后,跑进肖家湾,走到肖大爷屋前,打门进去,屋里阴森森的。一个昏黄的电灯下,丁屠户一时无法看清哪里是哪里,就站着不敢走了。吼道:"肖大爷在哪里?"‘在这里,啥子事?"一个声音懒懒地在丁屠户身边回答。丁屠户睁目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身边一张床上,一个东西蠕动着爬起来。一头浓发大约有一尺来长。脸膛一团红一团黄一团兰的。铺盖显然已破,雪白的棉絮已露了出来,掉在地上。丁屠户终于看清是肖大爷了。举起一塑料袋肉,说:"你的肉。""多少钱?""十三块。"肖大爷用手在床上摸了好一阵,摸出一张钞票递给丁屠户。丁屠户上前一步,只觉一股强烈的气味直冲他的鼻孔。丁屠户接过钞票,慌忙后退两步,低头一看,是一张油腻腻的十元钞票。"够没有?"肖大爷问。"够啦、够啦!"丁屠户拿着钞票,一转身眼掩着笔鼻孔夺门而去。 丁屠户出肖家湾时碰见了老张,就气愤地大声道:"今后我再也不卖肉给肖大爷了,太恐怖了""为啥?"张大夜十分不解。 半个月后一天,一个收荒匠来肖家湾收购废品,从肖大爷屋门前经过时,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从肖大爷屋门缝里钻出来。收荒匠感到有些奇怪,经过老张屋前时就对他说:"肖大爷屋里味道有些不对哟。"老张听说微微一惊,快步走到肖大爷门前,大声叫肖大爷,里面没反应。用力敲门,敲半天门,里面也没动静。老张就晓得肖大爷出事了,赶紧找来老刘一起撬开肖大爷的门,进屋一看,都大吃一惊,铺盖全掉在地上,肖大爷躺卧床上,已不知死几天了。热天里身上已长蛆了,臭不堪闻。床上到处有蛆在爬。头骨胸骨大腿骨已显露出来,几乎成了一具骷髅。两人急忙后退出屋,老张就跑出肖家湾,去村东头小卖部打公用电话,告诉肖大爷的五个儿女。电话打通后,大儿在广州接电话说厂里天天加班回不来,二儿在福建接电话说公司不准假回不来,三儿本在安徽打工,却去新疆出差了,要十天后才能赶回来。大女却说自己腿摔断了。回不来。只有在成都打工的小女说马上回来。第二天,小女肖红英赶回家来,就请了村里的杨道士给肖大爷超度亡灵,择日下葬。肖红英从肖大爷床上找出一万多元钱来。就有些不解地对老张说;"钱还剩这样多。但屋里却一粒米不见,一根面没有。不知是病死还是饿死的呀"老张就笑说:"钱不是万能的。钱不回自己走路呀。" 肖家湾坡上又垒起一座新坟。坟的上方有一株老树。肖红英站在坟前匆匆鞠躬行了一个礼后,又大步离开了肖家湾,坐车赶去上班了。只剩下坟上那株孤零零的老树还陪着坟里的肖大爷。一阵风吹来,老树使劲地摇晃着身躯,好像在向苍天做出愤怒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