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全国哀悼日,让我们好似又回到了2008年的5.12那天,为此,我特将这篇文字发进来,以纪念所有罹难的同胞们! 一。 清晨一起床,就感觉这天的天气比前一天要好点,因为,昨天是艳阳高照,而今天的天,看起来昏沉沉的,显然没昨天热了。这天,只有我和老公在家。 中午,刚吃完午饭我就坐在客厅,开始看凤凰卫视的新闻节目,老公却去卫生间沐浴去了。就是从他沐浴完出来凉晒内衣开始,清晰地记得时间是两点28分,因为,这个下午,我正准备去医院弄牙齿,而医生一般在两点30才上班,这个时候正是我准备出门的时间。此时,喂养的两只牧羊犬烦躁不安地用头不停地抵我的手,我不耐烦地将它们推开,忽然,一种"轰轰轰、轰轰轰"的声响,传入我耳际,然后有种心颤的感觉,紧接着全身开始剧烈的摇动,当时那一瞬间,就仅仅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但—— 随即,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是地震来了。 正在凉台晒衣服的老公也同时听见了这种奇怪的声响,他转过头来自语道:什么声音?吹风了吗?和我一样,他立马也意识到灾难到了。他迅即地摔掉手上的衣服,对我说道:冷静点,跟着我快跑!很快,他冲下了楼。 两只牧羊犬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惊恐地大声吼叫,我不忍丢下已经喂养出感情的狗,快速的抱上其中一只不能站立的犬,(有一只牧羊犬,早在很小的时候就瘫痪了。)想让另一只腿脚健全的狗,跟着我下楼,可是,已被吓坏的狗,却怎么也不愿意跟着我走。仅仅不到一分钟,整个房子摇摆得更厉害了,我抱着一只狗,大声唤着另一只狗,试图下楼,可是,听着楼道里"吉嘎、吉嘎"可怕的声响;望着门外尘土飞扬的楼道,我知道,此时,已过了下楼的最佳时间,我退回了房里。 我飞快地瞄了眼整个房间,客厅里空间很大,紧挨凉台,我不敢呆,两间寝室也不小,呆在里面也不怎么安全,我注意到了卫生间和厨房,这两个房门恰好逞了个直角,而且,在这直角处有一个独立的小小的空间,只放了台洗衣机,显然,这是整个房间里最安全的地方。马上,我将另一只能跑的狗按在了我的身边,和手上抱着的狗紧貼在一起,我坐在地上尽量将身体压到最低,眼睛却飞扫着头上的楼板,紧密注视楼顶是否开始裂口。 "轰轰轰"的地鸣声越来越响,房子摆动得更凶了,写字台上的东西、书柜里的书、茶几上的杯子,"叭叭叭——直往下掉,只见家具移位、冰箱移位,"叭哒——"的一声,房角的饮水机倒了下来。可怕的声响充斥我整个耳膜,我不敢相信,这种现象会持续很久,只盼望它能立即停下来。 天摇地动似的猛烈摇晃,持续了漫长的5分钟后,居然嘎然而止,好静!感觉中像过了一个世纪,我愣了一秒钟左右,随即明白逃命的最好时机到了,我迅速抱起手上的狗,光着脚丫拼命向楼下冲去。 可是,那条能跑动的狗却惊惶得不敢下楼,我放下手中的狗,又向楼上跑去。在挤在一起的衣柜和书柜的缝隙间,我拉出了瑟瑟发抖的狗,不加思索地抱着它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下跑去。刚下到二楼,我听见了老公急切、担心的声音: "蕖——快下来!你不要命了吗?快呀!" "我下来了!已经下到了二楼。"我气揣吁吁地回应到。 惊脯未定地下得楼来,一种感觉强烈地侵袭着我全身,头发昏、眼发花,等定了定神后,我才注意到,楼下的空旷地已经挤满了人,男女老少每个人的面容,都是惶恐不安;每个人的脸色,都是白刹刹的;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飘浮不定,不能定神。 见我平安下楼,老公直是责备我顾狗不要命,幸亏大家都是大难不死,他也就没多说了。惊惶之后,忽然想到该问问家中的其他亲人们,可是,慌乱下楼时,我既没拿手提包和茶几上的手机,更糟糕的是连门都没关,还光着脚丫在空旷地里走来走去。 见我光着脚丫的样子,老公飞速上楼给我拿了双拖鞋下来,然后,用他的手机给我们的父母、女儿、兄弟、姐妹打电话,然而,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家人到底怎么样?我们以后的生活又怎么安排?这又让我们焦虑不安。 二。 实际上,站在空旷地的每个人,几乎都在打电话,然而,移动电话却是直接没讯号,幸运的是,我们用的是电信的小灵通,而电信的小灵通,由于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在一个时候呼叫,也就经常出现"线路忙……"的提示音,在小灵通时断时续的通话中,我们欣喜地了解到,全家人没一个人在这次灾难中受到伤害。我和老公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叫我就在小区的操场上呆着,哪里都不要去,他去接我们的女儿。 十多分钟后,操场上的人们才开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互相询问;互道珍重,奇怪,连平时不怎么打招呼的人,居然在此时都显得那么亲热。我找了个花台坐下,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不知是刚才大着胆子回家看了电视,还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告诉我们:这次地震在纹川,温总理已经出发来我们四川了。不知怎么回事,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含满了泪水,而我却是心里一阵热似一阵的。 半个小时后,老公和女儿回来了,不,应该说是一个朋友开着车,和他们一起接我来了,这个朋友家在乡村,他热情地叫我们到他的父母家里避两天。有地方可去,我当然高兴,可是,待我仔细看清楚他开的这架车后,我倒吸了口冷气,天!这哪是一架完整的车呀,前窗和后窗玻璃已经全部破碎,车顶也塌陷了,整个轿车俨然已经成了敞棚车。这是刚才那阵地动山摇后,从高楼掉下的建筑物砸的结果。 车从城区街上路过时,我们见到满街的人流都涌向了鸭子河边,那里,是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最空旷、最宽敞的地方。听说,我们这个城市,没倒塌一幢楼房;听说,我们这个城市,当时只死了两个人,那是高楼建筑物掉下的东西,砸在头部而不幸遇难的,我双手合拢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在朋友乡村的家里,我们才踏踏实实地看起了电视,才了解了实情。纹川,在都江偃以内50公里处,都江偃离成都40公里,而我们这个城市,西南边紧邻成都,西边紧邻什邡,北边紧邻德阳,而从东西方向却紧邻彭县,从彭县出去十多公里就到都江偃,难怪,我们这里的震感也那么强。 六点多的时候,又来了一阵余震,这已经是不下6次的余震了,我们忙跑出屋子,歇了一会儿,我们又紧密地关注起了电视新闻,这个时候,我们只知道都江偃受灾严重,此时,我们为都江偃废墟里的同胞,紧捏了一把汗。 当晚,我们看了一宿的电视,同时,我重庆的亲人们;我重庆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朋友们也都打来了问候的电话。这个晚上,我们是无法安睡了。一是被温总理感动得一塌糊涂;二是有不断的余震骚扰;三是为埋在废墟里的同胞揪心,而我们却不知道自己该为这些兄弟姐妹做些什么。 三。 当晚,下起了雨,随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的雨点,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广元的青川;绵阳的北川等地的严重灾情,从电视屏幕里,映入我的眼帘,忽然,一条消息震撼了我的心,与我居住城市毗邻的绵竹、什邡,也遭遇罕见的特大灾难,几万人被埋入废墟中,千千万万条生命,挣扎在生死线上。 我的心被这条消息紧紧抓住,我告诉老公,我们回城去,去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做的事,能够帮上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们,也被此消息震撼了的老公,豪不犹疑地答应了。尽管余震不断,我们还是义无返顾地走上了回城的路。 回城的车上,我伸出头,仔细观看地震后,我居住的这个城市受伤的面目,我见到,好几幢楼房已经歪斜变形,楼前已被拉上了红线,不让人靠近,明显已经不能住人了。街面的地上,到处散落着建筑水泥块,我想,如果,当时的摇动再继续半分钟,这些房屋,包括我们居住的楼房,必垮无疑。 一路上,救护车的鸣叫声,声声刺耳,一直刺入我的心底,不用打听,无疑是救护地震受伤群众的医护车。我们来不及回家,直接寻声到了救护点,想报名参加志愿者的行列,可是,却被告之名额已满。我们不管,只是站在救护点旁,自己看有没有我们能帮上的事。 "呜呜——呜呜——"一阵救护车的鸣叫声,由远至近而来开进了救护点,站在警戒线外,我看见一个又一个血糊糊地身躯被抬进救护站里。乘警卫人员没注意,我跑进了救护点,在一个担架旁搭上了手。 担架上躺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一根钢筋刺穿了他的身体,肚腑里的肠子已经流了出来,血侵透了整个担架,他,已没有了知觉。我的心里一紧,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想强力忍住抽泣,可是,旁边的一片哭泣声,却还是没能让我止住。 听家属说,这些伤员都是从什邡、绵竹转过来的,他们说,什邡的红白镇,已经由两座山的缝合而从此消失了,里面的人只活了一个,那是在地震时,他从6楼跳下,刚好另一座山挤过来,他就跳在了这座山上。 不一会儿,我还是被警卫人员邀了出来。在门外,站了一阵,我见到几个大嫂端着瓦罐,向警卫人员要求进去,她们说,她们为里面的伤员们熬了鸡汤,自己知道做不了其他事,做这种事,对于她们来说,那是得心应手的。她们的举动感动了警卫人员,被放了进去。 我们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搭得上手了,于是,在民政的捐赠点,我们忙将身上剩余的几百元钱捐赠了出去,以表达我们关切的心情。可我们很清楚,自己捐赠的那几百元钱,根本不够慰籍那些从废墟中出来和还在废墟中的同胞们,在救护站外;在好几个捐赠点,我们走来、走去,久久地不愿离去。 猛然,一个捐赠点的一条消息让我眼前一亮,"灾区急需衣物、床单、被子,毯子,请人们慷慨相助,踊跃捐赠。"旁边一个正在捐钱的大爷急了,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 "这两天下雨,灾区人民肯定很冷,来,把我的衣服收了,快给他们送去。" 我的心里有一种东西直往上冲,忙拉着老公往家的方向快速走去。 四。 离开家才20多个小时,感觉中像是走了一个月,不,更像是一年,也许更久些,在我们居住的楼下,我们默默地站了好几分钟,望着这幢静静地、外观看起来毫无损伤的楼房,我们不敢想象,当时那种天崩地裂似地猛烈摇晃,居然能让它顽强地屹立不倒,这一瞬间让我想起了我们的长城。 "走吧,上去!"老公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背, 刚进入楼道,墙顶、墙上的一条条惊纹,就凸显在我们眼前,裂痕有几十丝宽的;也有超过一厘米宽的,楼梯上的裂痕也很明显,每层楼都有,当心有余悸地上到六楼,我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把门打开,家里的一片琅籍,却还是让早就有思想准备的我心惊,门边的寝室里,立柜、书柜、写字台已经和床挤在了一起,客厅里,冰箱上的绿色盆景花,已经在地上散落成了一堆碎渣,和破碎的杯子、瓶子混合在了一起。冰箱从房角移位到了客厅的中间位置,母亲前几天托人送来的两大瓶蜂蜜,早就铺满了客厅的地板,紧挨凉台房角的那台饮水机,倒在了地上,水桶里的水撒满了屋子。 凉台上,我种植的那盆三角梅,在昨天上午,鲜艳的红色梅朵还是满枝桠,今天却是光树干了,其它植物都耷拉着头,看起来,这地震大哥连植物都没放过的了。 我们不敢在家多呆,和老公快速地分好了工,他收拾屋子,我找出要捐赠的床单、衣服、被子等物品,我先收拾好,忙去给每株植物都洒了水,当我们准备下楼时,楼房又摇晃了起来,老公忙将几十斤的捐赠物品扛上肩,跨出门外,催促我关门快下楼。 下得楼来,我已经腿脚耙软,可还是瞬间即过,毕竟没12号那天恐怖。 将物品捐赠出去后,我们才想起,家,已经不能回了。幸好我已经将狗安置在了朋友的农村家里,可已经回城的我们,又在哪里落脚呢? 五。 老公的弟弟忽然打来电话,问我们是否去他学校,说他们几个老师已经在球场搭起了地震棚,地方很宽敞,我们去能住下。这个电话,让我们着实欣喜了一阵,刚才,还为此担忧的问题,一下就解决了。 老弟的学校在城边上,走路要尽40分钟才能到,我们叫了辆人力车,匆忙向那里赶去,因为,已尽黄昏,我们需在黑夜前安置好棚架床位。 人力车沿着鸭子河缓慢地行驶着,夕阳在天边聚起了一片血红,将一河的水映成了紫色。目送着从身边匆忙而过的一辆辆救护车;眼望着从头顶飞翔而过的一驾驾直升机,我的心也随之黯淡、沉重起来。 十分钟后,来到了老弟的学校,这是个专供菜蔬社的子弟读书的小学校,里面还算宽敞。在老弟的引领下,我们粗略观望了下整个学校,一幢教学楼,三栋竹篱墙的平房办公室、实验室,组成了整个校区。 在平房处,我们看见地上掉了很多瓦片,那是在那一刻,从房顶掉下的,教学楼还算完好,只是在底部,有很深的几条裂痕。听老弟说,当时,他们全部老师在5分钟内,慌忙将学生转移到了球场,一个都没伤亡。听到此,我可以想象当时那种情景,孩子们惊慌的摸样,老师们紧张地护理学生的动作…… 我们和几个老师住在一个简易的大棚里,棚布是用我们在街上采买的大棚菜用的塑料布代替,而后用几根木棒支撑,里面再安上从家里搬来的活动床,于是,我们的地震棚就这样形成了。 晚上,男女老少都住在一起,我和衣而睡,尽量想着适应这种环境,然而,听着蚊虫不绝于耳的"嗡嗡……"声;还有不知是谁人的酣鼻声,我还是久久不能入睡。 然而,回想12号的恐怖情景,我还是忍受了下来,是啊!总比在六楼被摇晃好嘛。 六。 每天都感到很伤心;每天都想放嗓而哭,不是为了自己,尽管有家不能回;尽管居住简陋、生活艰苦,可这都不足以让我泪洒双颊,是电视屏幕里我们总理的亲民形象、滚烫话语,让我热泪盈眶;是我们的子弟兵、是我们从全国齐聚而来的志愿者救援队,不顾自己的生死,顶着余震全力救护的举动,让我感动而泣;更是为了在我身边和曾经在我身边,熟悉和不熟悉的,那些已经遇难的同胞,还有幸存下来的,并已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的人们,而揪心地不能自己。 随时都在关注地震期间情势的发展,从弟妹那里得到许多新消息,她是德阳地区广汉电信分公司赈灾指挥部成员之一,她告诉我,当他们见到从广汉路过,准备去毗邻的特大重灾区什邡的总理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担任抗震救灾总指挥的总理,许是从12号到我们四川开始,就没日没夜的操劳,你看,他那有几分紊乱的头发,分明是来不及梳理;你看,他那身上的衣裤,有几分皱折;还有几分汗汁,分明是顾不上换洗,尽管从总理的眼神里,透出了坚定,透出了坚强,可在场的人们,还是看出了总理眼睛里的血丝,那血丝里有疲倦、有劳累,那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见证呀! "你看,我们的总理才来四川几天,他已经瘦了好几圈。"弟妹动情地对我说,我看见她眼睛里含满了泪水,我也禁不住泪眼模糊了。 什邡离我生活的广汉只有十多里地,我曾在那里学习生活过,这个城市有我的亲人,还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熟眼人,当母亲14号从什邡打来电话告诉我, "蕖,我们什邡死了好多人,在广场上摆了好多遇难者。" 我惊呆了,12号与母亲通电话时,听见母亲告之他们的情况很好,加之电视里在12号和13号,也没报道什邡的重大灾情,一直以为这个离我很近的城市,在这次地震灾害中,没多大伤亡。 "怎么会?妈妈,你不是说你们那里没什么吗?" "我们城里是没什么,是离城几十里靠山而居的那些人们,和山里的好几个乡镇的乡亲遭到了很大的地震打击。" 我找了张地图仔细看了起来,原来,什邡里面的山脉,根本就是和映秀的山脉背靠着背,难怪有那么严重的灾情。 可是,为什么前两天电视里不报道?两天呀,整整耽误了遇难同胞们两天的最佳救助时间,德阳地区和什邡的地方官员们又在做什么?这些问号,画满了整个德阳地区群众的头脑,传言很多,都是对这些官员的谴责之词,可是,我愿这些传言只是传言,不是真的,否则,那些遇难者就是真的冤魂了。 听说什邡的救助现场很惨烈,因为,报道不及时,什邡城里的救助医疗队,又在离现场几十里的城里,当地群众和当地驻军官兵,好不容易将埋在废墟里的人救出,却因为救助现场没及时止血、止痛,没及时用药,眼睁睁地、无助地看着这些生命消逝而去,好多在场救助的人失声痛哭。 什邡的山里我只去过三次,第一次是我作为当地团委干部,带领单位全体团员去红白镇里的金河磷矿,与那里的团员们结为友好对子,还参观了那里的矿井。第二次是多年后,已在异地的我,与同单位的同事,去已经开发出的景点——欢乐谷里玩耍。第三次,是与几个朋友自己相约,到蓥华镇山里的农家乐避暑。 什邡的山很美,海拔与峨眉山一样高,还能看日出,里面有尚待开发的原始丛林,还有许多野生动物,空气清新,植被丰厚,那里的人们淳朴,为人善良,对人真诚,三次的什邡山里之行,对我印象很深,可是,想不到就是这个美丽的地方,却遭到地震毁灭性的破坏,质朴、善良的什邡山里人啊,竟是这样的多灾多难!我无声地流下了泪。 什邡山里的人,我认识的不多,可是,却有两个人对我印象很深,一个是老公姑父的侄女,一个是农家乐的主人——一个年轻的山里妇女,姑夫的侄女原来和我是一个单位的员工,她是职工医院的护士,工作负责,很爱笑,后来,她辞职了,到她丈夫什邡山里的家里搞了个农家乐,听说生活得很富足。另一个年轻的山里妇女,是后来我们去她那里避暑时认识的,她对客人很实在,我们在她那里呆了三天,却如同在自己家一样。 14号我拨打了她们的电话,可是,一片盲音,没通,忽然想起了成龙大哥唱的那首歌: "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 后来的几天里,一直拨打着她们的电话,可是,还是没通,心里真的很痛,揪心地痛,你们在哪里?你们知道我在找你们吗? 泪,止不住地流…… 七。 没想到这辈子会过这集体式的棚式生活;更没想到这辈子会集体守候在街边的一个29寸电视机旁,为了同一件事,为了千千万万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一大群人,共同牵挂、共同担忧、共同流泪。 已经流了太多的泪,想做点我想做的能做的事,以缓解自己积郁太久的心。 我走进救护点,尽管这里已有一大群专业的医护人员;尽管这里已有一大群经过专业培训的志愿者,可我知道,他们已经很累、很累,我可以在他们疲惫之时,搭上我自认为有力的手;我可以在伤员的床边,陪护着他们,说点体己的话。 我走进灾民安置点,尽管这里已被政府安排得井然有序,尽管灾民们的脸上已很平静,但我知道,我迟到的问候,对于他们并不多余,因为。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痛苦,需要太多的抚慰。 偶尔几次,我还遇见了女儿、侄儿侄女,已及他们的同学们,几天来,他们一直在广汉的这些救护站、安置点里,忙着扫地;忙着清理场地;忙着为伤病员送水递药;忙着将从自己家里带来的水果、牛奶、糖果之类的东西,热情地送到伤病员的手上,这些举动尽管很平常,却常常让伤病员和他们的家属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这些80、90后的孩子们,经过这次灾害后,一夜间,他们长大了;懂事了,还懂得了付出自己的同情心和爱心。 我没忘记打听姑父的侄女和那个农家乐女主人的事,我知道,广汉救护站的伤员,都是从绵竹、什邡送过来的,问了好几个什邡来的伤员,都因为不是从蓥华下来的而一无所获。 终于见到一个从那里面出来的老妈妈,看起来还是一付惊魂未定的样子,她不停地自语诉说: "好吓人,好吓人哟,那么高、那么大的山,居然会跑,才几分钟的时间,几座山撞成了一座山,还有一座山,硬生生从中间劈开,变成了两座山,好多房子、好多人,已永远地被埋进了山里……" 听到此处,一种悲凉感直从心底冒起,同样在蓥华的那两个女子,多半已是凶多吉少了,我再次潸然泪下。 我感叹,"山摇地动""山崩地裂"这两个原来只作形容词的词汇,在五月十二日二十八分那一刻,竟成了实用词;我感叹,一个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我感叹,人的生命在自然灾害下的脆弱。 八。 作为离重灾区最近的一个城市,广汉在这次赈灾中,担当了举足轻重的角色,我们称它为最前沿的后线。 几天来,一辆辆救护车从早到晚不停地鸣叫着从重灾区来,又到重灾区去;一架架直升机日夜兼程,不停地轰鸣着从广汉升空,又从重灾区飞回,我为自己是居住在广汉的其中一员,而常常从心中升腾起一种自豪感。 从弟妹那里,我知道了,十二号,广汉电信的全体青年团员们,没任何行政命令;没任何动员,自发集结在广汉电信大楼前,然后,连夜向重灾区绵竹进发;十四号,我看见广汉好几百个民工自发报名,又冲向另一个重灾区——什邡;一车车救灾物资,带着广汉人民托付的全部爱心,源源不断从广汉送出…… 广汉,位处四川盆地,紧邻成都,平时,人们说的天府之国,指的就是成都以及包括广汉在内的几个周边城市。广汉四通八达,无论是远至绵阳的北川,广元的青川,还是近到德阳、绵竹、什邡,它,都是必经之处,与广汉所不同的是,近邻的几个城市往进深发展,都有深山峡谷,而什邡、绵竹那些靠山的乡镇,恰恰就在龙门山脉,于是,5。12这天,这两个城市遭到了较之广汉严重好多倍的重创。 幸亏广汉没受到重创,不然,在什邡红白山里的路已被阻断的情况下,广汉民航飞行学院的机场,又怎能架起这座空中生命线;不然,"一醒惊天下"的广汉三星堆博物馆,又怎能承担起保管绵阳博物馆的重要文物的任务。 四川人懂得报恩,四川的广汉人更知道怎样报恩,处在最前沿的后线,有很多从全国各地赶往重灾区的志愿者,都会从这里路过,当他们在餐馆吃饭时,会有人悄悄给他们结帐;当他们买物品时,商家无论如何都不要他们递过来的钱。 这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举动,可却代表了四川人的心,因为,我们都知道,在大灾来临时,是敬爱的温总理、是人民解放军、是全国各地的志愿者们稳住了我们的心;温暖了我们的心,是全国爱如潮水的涌动,让我们激动;让我们感动。 向敬爱的温总理致以崇高的敬意! 向人民子弟兵敬礼! 向全国奔赴灾区的志愿者们致敬! 九。 19号,国殇日的第一天,我再次回到六楼的家里。 我想洗个澡,换一身着装,因为,从12号开始,就没洗澡了,那身衣裤、那双红色的拖鞋,至今都没换过。 毕竟才几天时间,心里的恐惧感还是存在,我以最快的速度换洗完毕,看看时钟已是下午两点了。照照镜子,一身黑装;一双黑色凉鞋,正适合这三天的国殇日。 准备下楼了,忽然,感觉到了房子在抖动,我忙抓起手提包匆忙往门外走,还没出门,房子又摇了起来,还好,只仅仅摇了7、8秒钟,我听见了楼里楼外一阵阵的嘈杂人声。 心惊胆颤地下得楼来,见楼下已站满了人,但从他们的脸上,已看不出12号那天的那种惊惶,显然,人们的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 我想,大地此时的颤动,许是让我们记住那个时候吗?因为,此时,离那难忘的时刻,只有18分钟。 难忘的时刻已临近,我忙往鸭子河边走,那里的人群最集中,那里的视野最开阔,我想,那里是最容易培养情绪的地方。 可是,刚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在离河边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时,我见到公路上的汽车停了下来;正行走的路人也停下了脚步,我忙站进小区的人群中,与人们一道默默地低下了头,只一瞬间,火车汽笛声、汽车喇叭声响成一片…… 默哀开始了! 这一刻,我感受到,我与灾区人民、全国人民已经共呼吸; 这一刻,我似乎看见遇难者们,已欣慰地笑着走进天堂! 人群中响起一阵抽泣声,我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情感,终于放纵自己的眼泪,任它在脸颊上纵横。 默哀完毕,不知是谁扭开了收音机的旋钮,从里面传来一声声呼喊, "这是从成都天府广场传来的实况录音。"人群中有人这样说, 于是,我们又都站着不动,静心倾听着这声音。 "死难者走好!" "汶川挺住!" "四川雄起!" "中国加油!" 这声音声声入耳,这声音震撼了我们所有在场人的心,我的眼泪再次倾泻而下。 看看左右,但见每个人的眼里都饱含着泪水,我相信,和我一样,此时流下的已不是悲痛的泪了,这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有一种奋发向上的力量,它让我们振奋,它让我们挺起了胸膛! 21号,国难日的最后一天,是我的生日,人们都爱说"生日快乐!"可是,我却不能快乐,也快乐不起来。这天,我也没声张,几天来,胃口也不怎么好,只简单吃了点稀饭,然后,在超市里买了三只红色蜡烛,进入傍晚时分时,我在地震棚的外面,点亮了它们,我要为死难者照亮他们上天堂的路,让他们在天堂永远快乐! 从此,我会记住我这个难忘的生日,2008年5月21日。 尾声。 五月快结束了,电视里堰塞湖的消息,又紧紧抓住了我们的心。紧接着,大风大雨的来临,也让我们居住的地震棚,闹起了水灾,显然,经不住风雨的棚子,已经不能居住,我决定搬回那个还没最后测定是否危房的六楼家里去。 我先将我喂养的两只牧羊犬,牵回了家,然后,在市场上买了一束鲜花,我决定,告别伤情五月,在六月一日这天回家,开始我们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