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多暇日,病中于床上闲卧着,看看书,赏赏鱼。 鱼缸是新买的,很小,玻璃制的,圆形。里边八条鱼。原本还放了几只泥鳅,因见其游水时的形态动作都太似蛇的样子了,让人会不自觉想起西游记里小白龙的真身——一条僵硬的腾空入水的三太子小白龙,然后就浑身上下的抓耳挠腮,满心别扭,所以便强忍着不舍将泥鳅给扔走了。 只剩下了鱼。五红两黄一花。红的黄的常见,花鱼却花的很有特色。鱼头莹白赛雪,鱼唇上下重重的点了三瓣媚红,像极了唐代仕女的点唇妆扮,传神得紧,故而称其为‘唐女’。这是唯一一条有名字的鱼。 从床榻的角度看去,小鱼游在近缸壁时,还是原本的小样子,可是在游至远缸壁时,它们的身体竟然变大了两到三倍。是玻璃缸和缸中水以放大镜的原理变了一个小魔术。一个错觉之下,小鱼就来了个大变活鱼。同一条鱼,身处不同的位置,看到的身影亦是截然不同的。 人,不也是这样! 俗语有云:远来的和尚会念经。 同样是这个人,站的境界不同,他虽依旧是他,可在别人眼中,他已不是他,一界之差,一名之隔,竟又是天壤之差。 人们在欣赏画作时,经常是这样,一说是名家大作,即使私心里认为画得再难看、再无法忍受,大家亦都会哈哈一笑,赞叹附和道‘自己的境界不够高,欣赏不了。不过,既是名家,那肯定是有他的独到之处的,不错不错,很好很好。’若是无名小卒之作,即便是看着极好,众人也只会说上一句‘嗯,还行,能看过眼去吧,有待提高啊!’若是这无名徒画出了同前一个‘名家’一般无二的平庸作品,即必有人会高喝一声‘这是个什么东西,如此不入流的烂画儿,也敢拿出手来污了我眼,简直是真真的该打!’明明还是同一幅画,作者‘名’不同,画作‘命’不同。一个一笔千金,一个一文不值,画何其无辜!‘名’何其有用! 这个名,也就是鱼游远壁的位置,由小鱼变大鱼,由凡人变名家。他还是他,他已不是他。怪不得世人皆追名逐誉,一个某某省、市画协会员的头衔,就能让你从狗屁不是的笨蛋,摇身一变,变成了万人瞩目的天才,这之间的差距,是错觉还是事实? 还是那条鱼,身处的位置不同,人看到的鱼也变了模样,是鱼真的变大了呢,还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呢? 有一些唯物主义辩证法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