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走出无量观,顺着出山的路向积翠山庄的正门走去。一路上积翠姑娘有意避开门甲翼,和万庭芳快步走在前面。门甲翼因人多不好有意向前追赶,只得识趣地跟在后面和秋夜姑娘东拉西扯。秋夜姑娘这一天下来算是到了最开心的时候,她与门甲翼有说有笑,有时说话的声音大了,积翠姑娘也向后看上一眼,渐渐地她意识到了一点什么,赶紧加快脚下的步伐。到了客栈门口,她和万庭芳只得停下来,等后面的人跟上来。 万庭芳冲着走至近前的门甲翼一抱拳说:"门兄,小弟就此告辞,明日再会。"转脸又对秋夜姑娘说:"秋夜姑娘,明日我来找你们一同进山游玩。" 秋夜姑娘看了一眼门甲翼说:"好吧,明天咱们一块儿出去。" 万庭芳不假思索地说:"那是自然,一言为定。" 门甲翼看着积翠姑娘试探着问:"积翠姑娘可否一起同往?" 积翠姑娘一口回绝道:"明日我还有事,恕不奉陪。"扭头对秋夜姑娘说:"秋夜姑娘如不嫌弃,择日到庄内做客?" 秋夜姑娘和门甲翼两人说了一路的话,此刻心情畅快许多,又见她一口回绝门甲翼的邀请,更合心意,马上承情道:"积翠姑娘,改日一定要去庄内打扰,到时可别嫌烦噢。" 积翠姑娘微笑点头,转身和万庭芳向庄里走去。两人走出好远了,门甲翼还是呆呆地瞅着他们的背影。秋夜姑娘气哼哼地问:"门公子,还看谁呢?" 门甲翼回身定定心神说:"这山庄里里外外可真够气派的。" 秋夜姑娘不屑一顾地说:"一个土山庄有什么了不得的,你要是喜欢,本姑娘给你一个比这儿还大的,信不信?" 面对她的狂妄,门甲翼淡淡地回了一句:"明儿见。"扭身走进客栈。其实他是对秋夜姑娘的真正背景一无所知,否则他绝不会认为秋夜姑娘在说什么大话。 回到店内,他见屋内只有俞辉一个人,问起他人,俞辉说去了积翠酒家,从中午到现在一直也没有回来。他问:"四哥,你怎没一起去呢?" 俞辉道:"大哥让留下一个人,我就留下了。快坐下,来陪四哥喝几杯。" 门甲翼本来感到有些饿了,从桌上抓起一只熏兔腿,撕撕掳掳地大嚼起来。半天才空出嘴来问:"他们干吗喝这么久?" 俞辉给他斟上一杯酒说:"你先来一杯,听我慢慢告诉你。" 门甲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俞辉马上给他斟上说:"八弟,说件怪事你信不信?" 门甲翼一天的心思都不在此,心不在焉地问:"能有什么怪事呢?" "什么怪事,"俞辉喝得多少有点多了,说出话来很不连惯:"要说你四哥我……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这一到……到千山,总感怪事多多。说出来你恐怕不能相信,法度他……哼哼,他把成庄主儿子的傻病给治好了,你说连这种杀人不眨眼睛的魔头,也大做起善事来,怪不怪?" 门甲翼见过成一太,知他患有呆傻之症,一听法度竟然把他给治好了,真的有点不敢相信:"四哥,你这话是真的嘛?" 俞辉象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只管自己说道:"我听说法度为傻小子治病,耗掉他半生的功力,他奶奶的,这回咱哥八个可以一块儿收拾他了。" 门甲翼被他给逗乐了,说:"四哥,他不惹咱们咱们惹他干吗。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为朝廷做事,可别太江湖气了。" 俞辉听了他的话,自己也乐了:"可不,我这不是乘……乘人之危嘛。来来,咱不管他们,喝酒。" 两人边喝边聊,直至酒足饭饱后,俞辉提议说:"八弟。那傻小子在……在老秃驴的屋里,听说再治上几天,能、能痊愈。" 自从见到积翠姑娘以后,门甲翼不知怎的一下子把整个心思全扑在她的身上。成一太是积翠姑娘的哥哥,他觉得自己好象是有义务该去看看似的。于是硬拉着俞辉过去瞧瞧。两人来到法度的房间,看到李三和惠能坐在里面,李三虽己被提升为客栈总管,但成庄主吩咐他暂时先守着成一太,等他的病痊愈后在正式任总管,因此李三一直留在这里照看成一太。他们彼此打过招呼,两个人来到成一太的床前,见他睡得正酣,伏身观察一会儿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刚要起身回去,听见门外有人说话,随着话音门被推开,绝地和法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法度一见门甲翼在此,不由得有点喜形于色,正欲相问,门甲翼已经走上前来见礼。从第一次见面始,门甲翼对法度全无好感,后来法度硬将真力推给他,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番盛情。现在法度又主动为成一太治病,似乎不象传说的那样可怕。 法度今天十分开心,关于千山方面的事,可以说己有八九成的把握,剩下的是把函可除掉,再割断积翠山庄与千山的往来,山上各寺孤掌难鸣,收拾起来可容易多了,他也不枉此行。他本来高兴,又见门甲翼主动上前施礼,呵呵的笑起来说:"门护卫何必客气,快快请坐。" 大家落座后,绝地问:"八弟,这一天在千山可玩得开心吗?" "当然,"门甲翼由衷地说,"来一次千山不易,这里确实风光秀丽,胜景无限,真想留下来不走了。" 浦风浦影在酒桌上听本霄道人说,八弟对那个积翠丫头有点意思,两个人顿时开始挤眉弄眼,故意发出几声怪笑,一个说八弟要走桃花运了,另一个则说八弟真是艳福不浅呵,弄得门甲翼满面通红,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大笑起哄,连法度也打着哈哈,逗弄几句,浦风浦影更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结果把门甲翼弄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屋人闹了好一阵子,吴翻羽用胳膊碰了碰绝地说:"大哥,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让禅师早点休息?" 绝地酒喝多了,早想回去睡觉,马上站起来说:"禅师,时辰不早,我们哥几个告辞了。" "好吧。"法度也不挽留,却对门甲翼客气地说:"门护卫,本座想和你单独聊聊,不知是否赏脸?" 门甲翼不知他是何意思,众人面前不好拒绝,只得回身重新坐下。法度将众人送至门口,示意李三和惠能离开,他将门关上后,看了看门甲翼开门见山地说:"门护卫,本座看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必是可造之才,诸将真力予你,你日后若能继续勤学苦练,有朝一日必能独步天下。" 接受法度的真力,岂是门甲翼甘心所愿,然事已成实,愿意不愿意皆无法更改,他只好起身答谢道:"多谢禅师美意,只怕门某非禅师所想,有负厚望。" 法度双眼紧盯着他,面目的表情渐渐地严肃起来说:"门护卫,听你大哥说,眼下你还是朝廷的三品护卫。本座奉劝一句,你即使是一品护卫,充其量是个护卫而已,这倒不是本座狂妄自大,本座现为灵山禅宗派的第二掌门人,不过用不了多久,定会成为第一掌门人。到那时大权在手,可以说是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加之本座己练成一身的惊魂大法,不敢说是天下无敌,在武林中也没有几个人是本座的对手,本座看你是胸怀大志之人,将真力与你,并非不图回报,本座想收你为徒,让你成为本座惊魂大法的唯一传人,日后再破格提拔你为本宗的第一大护法,将来好接替本座的位置。到那时中原塞外,各派武林,尽在股掌之中,你有什么样的抱负不能施展,尽可以建立自己的丰功伟绩,何所不乐,何所不为呢?" 法度一番至情至理的话,说得门甲翼默然无语,他低头思量许久,暗想:人生在世,谁不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无奈灵山禅宗口碑皆差,也非什么正宗门派。况且法度其人,异议众多,人世之缘无怪乎是因事而缘或因人而缘,事缘虽到可惜人缘未到,要是换一个人自己马上可以答应,只可惜了这份事缘,唉——他暗叹了一口气,说:"承蒙禅师错爱,门某自当感恩不尽。只是门某己身归士途,理当报效朝廷。它山虽好,只恨门某无缘,还望禅师见谅。" 法度闻言丝毫未动,门甲翼模棱两可的态度他看得很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岂能不知。于是又耐心地说:"门护卫,不是本座当面奉承,你天生的英雄气概,日后定能雄鹰长空,笑傲江湖。本座实不愿看你良材埋没于碌碌无为之中,苦口婆心,良言相劝。须知人生在世,机遇难逢,一旦错过,遗恨终生,还望你三思而行。" 门甲翼看了一眼法度,眉头紧锁,深知自己面对的既是机遇又是险途,一时难以权衡,遂起身道:"不知禅师是否容门某思过再做主张?" 见他似有所动,法度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头说:"那日门护卫举鞭救兄,本座已知你是不畏生死,义重如山之人。如今遇事又这般谨小慎微,更是本座赏识之处。非本座随意夸口,凭你的胸怀胆识,一旦接替本座,举手间号令天下,终生为尊。是平庸一世,还是千古英雄,望你及早定夺呀。" 门甲翼心里明白,如果任法度再这样说下去,他要是拒绝真是天理不容了,忙施礼道:"禅师之言,门某当铭刻在心,就此告辞。"说完匆匆转身。 法度也不挽留,看他急冲冲的样子,法度心里略感踏实,向前送上两步说:"门护卫,本座静候隹音了。" 门甲翼走后,法度心中暗喜,真是天随人愿,好事一件件接踵而来……正想着,惠能和李三敲门走进来。通过几天的观察,法度对李三虽不甚了解,也知其八九了。他对李三说:"听说成庄主提升你为客栈总管了,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呵。" 李三一躬到地地说:"要没有禅师的一力成全,哪有李某的今日,请禅师受小人一拜。" "哈哈哈……"法度开心大笑起来,刚要说话,睡在床上的成一太突然醒来,立刻大哭起来,任李三怎样哄呵都无即于事,法度在一旁又气又烦,强忍着没出手给他一掌。哭声惊动了前屋的人,杜凯闻声跑了进来,成一太马上下床把他抱住,哭声才渐渐止住。法度担心成一太再哭闹影响他休息,吩咐杜凯将他带走,明天一早送过来治疗。 看着杜凯把成一太领走,李三正要跟出去,被法度叫住说:"李三,明天你不必过来了。" 李三听了吓一跳,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法度,忑忐不安地站在屋内,法度说:"本座与惠能己来千山多日,还没到山内拜佛进香,明天本座有事,你可引惠能进山里到各寺庙进香。当然,还要与成庄主打过招呼,就说是本座的吩咐。" 李三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谨遵禅师之命。" 李三走后,法度又吩咐惠能说:"明日进山,一定要多留心察看,莫让为师失望。" 惠能点头:"徒儿明白。" 法度安排完毕,上床休息。想到此次察看千山,两个徒弟己失去一个,虽说惠能对他忠心耿耿,只是天分不足,如能把门甲翼收为徒弟,补上惠悟之缺,倒不失为一桩好事。刚才他们议论他与成庄主的小姐有些意思,自己如能再做一桩好事,整个积翠山庄完全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是能为门甲翼主媒,这样就万事大吉,自己也不必再亲自往关外跑,也省去多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