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客厅的钟"滴答滴答"地敲打着我的心,小心地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眠。那如梦如烟的往事如电影般一遍又一遍在脑海回放,最后还是定格在那年,一个月,两个月……校园传达室窗台前失落的我。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瞬间双眼胀痛。多少年了,整整18个春秋。S H, 你骤然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没一丝音讯传来。无情岁月已染白了我的青丝,为何不让我忘却这无法言说的痛楚? 早些天,H加了我微信,我从床头柜里拿出那张藏了21年发黄的照片。那是你和H的合影,在学校花坛雪松下照的。看着看着不觉已泪流满面。你还记得吗?毕业前夕我故意将这张照片给你看过,告诉你是H送给我的。你似乎有点不高兴。 忘不了美好初中时光。我、你、H、P四人坐在一块儿。我一个女生,总能感受到你们带来的丝丝温暖。那时学校住校生活很艰苦,你从家里带来了可口的菜,因为菜不多,你只给我吃,其他人没份。有一次晚餐,我迟到了,喧闹的食堂里,我们那桌同学却还没动筷子呢。我疑惑地问:"怎么还没吃呢?""你还没来呀,S H 怕我们把菜吃光要我们等你一下。"一个同学笑着说。转眼毕业了,我考取了师范,朝着当教师的人生理想道路前行。你去县一中念高中了。 忘不了那天室友递给我一封信。信封上面的字迹很熟悉,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幼师哪个班呢!拆开信趴在床上细读你的来信。当"亲爱的梅"映入眼帘,我的脸"腾地"一下热了起来,心"砰砰"直跳。你的胆子好大哦。那是一生中第一次听人说我爱你,我想你。你果真是喜欢我的! 可是你还在念高中呢。早就听爸爸说高中课程很深,像我这样理科不好的学习起来会很吃力。所以我拼命地苦读,终于考上了中专。如今我是没有了学习压力,而你呢,不是处在学习的最关键时期吗?我怀着些许甜蜜些许担忧些许回了信,劝你认真读书。 从此,我的心像被一根线牵着,路过教学楼的传达室时总会翻一翻那叠信封。寻找熟悉的笔迹。如果有立刻把信塞到口袋内心欣喜涌动。如果没有,心想,可能明天或许后天就到了吧。你寄来了一寸彩照,寄来了爬大云山的单人照。你比初中时成熟时尚了哦。头发改成了中分,白色的衬衣,蓝色的裤子。你炽热的语言很快点燃了我的心,你可爱的样子牢牢地刻在我脑海。坐在上铺偷偷地反复读你的来信,看那三张照片成了中专生活中最快乐的时刻。 一年飞逝而过。二年级时,学校组织我们报名参加大专自考,周末、寒暑假由湖南师大的老师给我们上课。那时哥哥和我同时读中专,家中的经济负担就已经如一座大山压着父母了。而当年祖母和外祖母先后去世。我又嚷着要自考交学费,父母的经济压力可想而知。父亲当时没有答应我。可是没过几天,父亲风尘仆仆从老家赶来,递给我一千九百多元。我拿着沉甸甸的学费,强忍着眼泪对已泛白发的父亲说:"爸,您放心,我一定在毕业时拿到大专毕业证!" 而你呢,说晚上经常梦见我,实在太想我了,用压岁钱买了礼物要来看我。我一次次铁着心回绝,要你认我做姐姐。心想这样你就不会老想着我们的事,应当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吧。只要自考成绩一门不过关毕业时就意味着愧对父亲的承诺。我的心思开始转入自考和本专业的学习了。至于我们的未来,以后有的是时间。 有一天,你来信地址变了,不再是高中的地址。而是离我学校很近的一条街道。这回你竟然没有说要来看我,只是告诉我你不读高中了,正在学电脑,问我能不能借点钱给你。当时我仅有的都是失望。你都没和我商量就辍学了,算是意外惊喜吗?离得如此近,却没来看我。 毕业时,领大专文凭时,同学们欢呼雀跃,我却无法露出笑颜,因为这时我才想起你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系了。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这辈子你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你逃避了高考,逃离了我的世界时,有没有想到过我会难过?还是你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惩罚我的拒绝? 以致那些年,每当我坐在回老家的车上时,总幻想后座会传来你的声音:"梅,你也坐这趟车呀。"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你就像一只风筝,随风挣脱了我手中的线,不知飞往了哪里。 那年,一直追求我的那个男人咬破手指用鲜血在纸上写了"我爱你"三个字。犹豫了半年后,我终于答应结婚了。因为有人说第二年是寡年,不宜婚事。再过两年年纪大了。也是在那时我撕掉了你的照片和你写的所有情书。那声声想念,那句句爱你,那红红唇印,多么的刺眼,就让它成为我心里永远的隐痛吧。 谁曾料到转瞬我又成了单身一族。离婚时有人说对方没良心。其实我心里明白,也有我的原因,至少我不够爱。S H ,那时我真的有种去找你的冲动,可是你已在外多年未见,你的不辞而别意味什么。再说,离异的我还有资格去寻你吗? 流年似水,韶华已逝。而我的心永远地留在当初回不来了。想你时无可倾诉,只能付诸笔端。年幼时对你的埋怨化作深深的自责和绵绵的思恋。这些年,想你时留下的文字我不忍再卒读。 最近,我很多初中同学联系上了很多初中同学。大家一起聚聚,几多欢笑,几多感慨。席间提到你现在生意做得很大。我沉默了,时空穿梭机上走下来相聚的人应当不会有你了。如果你和一般同学一样,我会像联系其他同学一样想办法联系上你。可惜你不是。 或许,你早已忘记这世上还有一个我的存在,我也只能苦笑着说无所谓了。彼此的相见,我拒绝你一时,你转身天涯, 让我怀想一世。只是,我最亲爱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是爱你的,一直未曾改变过,今生也无法再去改变。 泪眼朦胧中,祈愿你一生安好。 2015年6月28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