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爱四

　　四 难忘的高中
　　邓一凡的高中生活可以说是三步曲：成绩好——成绩差——成绩优。高一的时候，邓一凡还算安心上学，偶尔贪玩也不影响他的成绩；高二时因为迷恋台球，常逃学去学校外面打台球，没事就去县城逛；到高三时突然醒悟，奋起直追，在文科班排名前三，成为学校的希望之星。
　　邓一凡高一时在94班，班主任叫黄斌，很小的个子，女孩子气较重，可是唱起郑智化的《水手》来还是蛮有力量的。黄斌对学生强调自我管理，互相管理，总体上还是受同学们喜欢的。高一下学期时，邓一凡受一个姓罗的同学影响，迷上了武侠小说，可看小说就得到县城书店去租，一套书三本以上的三角，少于三本的二角钱一天，于是姓罗的同学建议两个人合伙租书，看得快，划算。
　　那时真是越看越上瘾，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金庸的侠骨柔情，古龙的刀光剑影，梁羽生的唯美如画，卧龙生的稍有色情，尽管后来还没看就能猜到结局，但依然想尽千方百计，甚至装病在寝室里整天整天地看。有一次，班主任黄老师以为邓一凡病得不轻，还从家里拿了好吃的去看望他，搞得邓一凡既感动又想笑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到后来几乎所有的书店没有新书可看了，又租看过的再看。因为都是速看，所以邓一凡现在能记得的很少很少，基本上都是英雄救美女，最后美女以身相许。总有好几个女的为一个男的争风吃醋，而每个英雄总是不可战胜的。坏男人必死，坏女人碰上英雄就会就成好女人。最后英雄总是能娶好几个老婆，而且每个老婆既漂亮又贤惠，结局一般都能让看书的人满意。
　　也许是因为看小说浪费了太多精力，到高一后期的时候，邓一凡的学业已经走下坡路了，为此黄斌还找一凡谈了次心，让他不要死读书，要讲究方法，邓一凡可能是强记力比较强，有时历史都能考一百分，而数学成绩不是很理想，所以黄老师以为邓一凡读书太死了，其实数学成绩不好是因为一凡不喜欢那个照本宣科的数学老师，总是自以为是地写满一黑板，根本不管大家的听课反应，所以数学课邓一凡通常都在看武侠小说。
　　到了高二，邓一凡被分到93班，班主任叫陈豪，长一脸豆豆，常在班里自豪地说他那是＂青春美丽豆＂。陈豪喜欢物质激励法，第二学期，他在班里实行＂交班费奖进步＂的量化措施，曾经让邓一凡赚了一笔可观的钱。
　　陈老师写一手好粉笔字，这让一凡一直很羡慕，可这时的一凡已经不爱学习了，小说是不看了，因为学校周围这时兴起了打台球。五角钱一盘，打三盘还送一盘。两张饭票可以抵一盘台球，菜票按实际金额算，这让同学们感觉很方便，因为大米都是自己从家带到学校来的，多带点是没有问题的，况且没有了也可以到台球老板那买，还省了手续费。最省钱的是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可以包场，才五元钱包一张桌子，几个人平摊，能打好多盘。就是在种种诱惑下，邓一凡也迷上了台球，经常晚上翻墙外出打台球，宁肯吃不好也要到台球桌前打两杆。
　　那时很多同学都与地方上的那些无业青年赌球，就是从一号球打到十五号球，打完后谁得分高谁赢。一开始是用餐票，也就五毛钱一盘，后来最多的到打一盘赌五十元现钱，常有人因为一个球有争议而大打出，有个同学身上输光了便向台球老板错钱赌，后来没有钱还，差点被老板找的地方混子打残废了。值得庆幸的是，知道自己水平不是很高，邓一凡没敢与别人赌球，要不然的话，不知还有没有现在的邓一凡呢。
　　还是古人说得好，＂玩物丧志＂，疯狂的贪玩之后必然是学习成绩的一落千丈，高二第一学期末考试，全班48个人，邓一凡排第47名。
　　除了打台球最惊险刺激的就是不用花钱去看电影，班上有个学画画的同学，他画的电影票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是假的，于是邓一凡常与同学们去看免费电影。后来可能去的人次太多了，被电影院察觉了，查得严了，同学们就专门找那几个老太太检票，快被发现有假时就冲进去找个空位坐下来，气得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几次想清场查个水落石出，但看电影的人不乐意，电影院也没办法。再后来电影院的票改用县造纸厂专供的纸张，并且有防伪标志没法仿造了同学们便开玩笑地说：＂93班的电影迷们，也算是为不景气的县造纸厂作出贡献了！＂
　　电影院是去不了，有同学就说：＂能不能去县影剧院看，影剧院不但能看电影，有时还有戏剧和演出。＂真是＂苦心人，天不负＂，邓一凡班里有个叫李洪的家伙，家就在影剧院附近，他通过实地堪察，摸出了一条不经过大门的逃票法：从影剧院旁边的一座房子二楼跳到影剧院二楼的厕所，再从厕所跳到阳台，从阳台上的窗户跳到影剧院的舞台，然后再下去找个位置，便可以看节目了。
　　一开始，也没有人敢去试，可是有一次听说俄罗斯的马戏团到影剧院演出，禁不住诱惑的几个同学在李洪的引导下斗胆去尝试了，进去很顺利，节目很精彩，大家回来直说过瘾，别的同学被说得直痒痒。
　　终于又有了一次机会，影剧院放电影《新唐伯虎点秋香》，票价是20元，太诱惑人了，于是邓一凡也跟着他们去了，一开始很顺利，可是当邓一凡后面那个大个子同学跳到厕所时，刚好有个女的从厕所里出来，一看到有男的，吓得大声尖叫，马上就有人发现了在二楼的同学们，并准备上来抓他们，这时前面的同学已跳到阳台后进到影剧院里面去了，邓一凡一看从厕所到阳台还有一个多人高，不敢跳，急得一凡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只见大个子纵声跳到阳台上，然后对邓一凡说：快跳，我接住你！没有时间思考，邓一凡赶紧跳了下去，刚好被大个子接住，两个人赶紧从阳台进到影剧院里面，在前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心里扑腾地跳得厉害，心怕被人揪出来。好在电影一会就开始了，有几个人来回走了几趟后就没事了。电影很搞笑，逃票的过程更是让人难忘，而那个叫罗立的大个子同学则成了邓一凡一生的知己。
　　罗立与邓一凡是一个乡的，小学五年级以前都在各自村里附近的小学上学，六年级时才一起在乡中心小学念书，邓一凡在六甲班，罗立在六乙班。后来上初中时邓一凡去了外地，所以他们是上高中后才算是真正的同窗。邓一凡因为是个小说迷，平时也很少与罗立交往，而这次危难中的伸手相救让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但真正让他们的友情升华的还是一件意外事件。
　　那天是星期六，起床后一看天气不错，邓一凡便与罗立相约去县职业中学，找一个叫罗国的小学时的同学玩，玩得很高兴，玩得也有点晚才往回走，可是刚到学校门口就被校保卫处的人叫到了主任办公室，先是问他们去哪里了，两个人一开始想撒谎，但看到保卫处主任那不阴不阳的嘴脸，还是本能地说了实话：＂到县职业中学去玩了！＂于是两个被分开到两间房子，让各自写星期六一天的经历。
　　邓一凡隐约感觉到学校出什么事了，于是如实地将当天的情况写得很详细。那个保卫处主任过来看完后问邓一凡：＂你觉得罗立那个人平时有没有不良习惯？＂邓一凡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为什么，但他当时很生气，便回答道：＂你才有不良习惯呢！＂邓一凡清楚地记得，保卫主任气得连吓带唬要用手镐将邓一凡镐起来。可是邓一凡当时一点不害怕，他觉得谁也不能诬蔑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必须与朋友站在一起，因为真正的男人都不是吓大的。保卫主任见吓不住邓一凡，便狠狠地瞪了邓一凡几眼，怏怏地走了。
　　快到晚上十点了，班主任陈老师过来领邓一凡和罗立回他办公室，这两个家伙才知道这一天发生了什么。原来班上一个同学早上到教室时，发现自己放在课桌里的一百多块钱的菜票和几十斤米票不见了，于是向学校报告后，学校保卫处就要求全班集合进行排查，可是邓一凡和罗立却不知哪去了！也不知保卫处是怎么查的，反正最后的嫌疑就是邓一凡和罗立，所以就等他俩自投罗网呢！
　　陈豪对两人说：＂如果真是你们俩或者其中的一个，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学，只要承认了，我替你们保密，班里可以私下处理好；如果不是你们，我想学校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你们不要想不开，你们今天外出不请假本来就不对，谁知道正巧发生这种事，换了谁都会被怀疑的！＂罗立站起来说：＂陈老师，我没有干这种事，邓一凡也绝对不会干，我敢拿命担保。肯定是那个狗日的保卫处主任对邓一凡有意见，刚才还一个劲地暗示我指证邓一凡平时就有小偷小摸的不良习惯呢！＂
　　邓一凡想起那个保卫处主任也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便对罗立说：＂真不知这号人怎么混进学校的？我们走吧，你就等着吧，歪心眼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陈豪对他俩说：＂身正不怕影邪，你们也不要乱怀疑别人，今天先回去睡，明天再找你们了解情况。＂
　　患难显真情，彼此的信任把两人紧紧地栓在了一起。两个人写的经历完全一致，学校到职业中学了解的情况也与两人写的一样，更没有证据能说明他们两个与班上的失窃有关联，于是，学校向他们两个道歉。但因为一直没查出真正的作案者，所以，两个人的状态好长一段时间很受影响。幸运的是班主任陈老师和同学们都很相信他们，给了他们更多的理解与支持，也让邓一凡懂得了珍惜求学的机会，发誓要用知识来使自己变得强大，开始用心学习起来。
　　在第二学期期中考试时，邓一凡考了个班上第十名。邓一凡一直记得很清楚，就是因为这个第十名让他得到了十九块五角钱的＂名次进步奖＂，原来班上的量化措施以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为基础，规定每进步一个名次奖励五角钱，前十名分别奖一到十元。邓一凡一下了进步了三十七个名次，得的奖金比第一名的同学还要多，让好多同学感觉这措施就是为邓一凡订的一样！毕业后，每次老同学们见面说起这个事，邓一凡就笑着用＂厚积薄发＂这句话来回答，其实邓一凡也感到这个制度就像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
　　因为学校的文科生历年没几个人考上大学，所以高三分科时，大部分同学包括罗立都选择了学理科，但是邓一凡不喜欢那个物理和化学，再加上听人说文科生考上大学就意味着从政，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于是邓一凡选择了上文科班。至于后来又有人说上文科班最大的好处就是班里男少女多，谈恋爱的话一人分二个还有剩，理科班的男生有时羡慕得肠子都悔青了。这对邓一凡来说真没多大意义，因为邓一凡是个情感的晚熟者，到当了兵上军校时，邓一凡在这方面都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高三时，学校只有92班一个文科班，班主任姓罗名成，是学校语文老师组的组长，能写会画，出的黑板报经常代表语文组拿全校第一名。他要求很严格，班里的各项工作在学校都是排在前面。罗老师的为人是德高望重的那种，他儿子在部队当排长，儿媳妇也是他教过的学生，家庭条件很差，是在他的资助下上完大学，也是在他的帮助下分到了县法院工作，所以同学们都很敬重他。
　　在罗老师的严格管理下，班里的学习氛围也很好，邓一凡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了对高考的冲刺。邓一凡不像别的同学那样埋头苦读，他为了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特意省下十五元钱伙食费买了一本《考试最佳复习法》，按照书里介绍的方法，先做了一个高考倒计时牌，目的是让自己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然后根据自己的基础确定了自己的优势课目和劣势课目，这样做是为了更合理地分配复习时间；再就是算计好自己能够自由利用的课外时间有多少，然后制订出一个可以循环使用的周表，根据自己的复习效果适当调整课目或时间。
　　正课时间，邓一凡认真听课，力求做到课内消化吸收，业余时间邓一凡基本上就是按照周表进行复习，从星期一到星期天，＂早上学什么，中午学什么，晚上学什么，假期学什么，哪天要自测一下，哪天要梳理一下＂，周表上都有。高三的一年时间里，从来没有同学看到邓一凡早起晚睡那种加班加点的身影，有的人还以为他不想考上大学呢。
　　他的坚持让他的学习成绩稳步上升，后来在班上保持了前三名，高考成绩也是班上第二名，但还是差十几分没能考上大学。在邓一凡的记忆里，那本叫《考试最佳复习法》的书并不是像它的广告那么神奇，但它要求的＂自信，坚持，快乐＂理念，让邓一凡的学习显得很轻松。既没有像很多同学那样拼命熬夜，也没有像一些同学那样患得患失，一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心态让他在落榜后也没有什么大的失意。而＂早上起床前先想一想今天要学什么，晚上睡觉前要问自己今天学到了什么＂这个习惯的养成则让邓一凡以后的人生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