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的咖啡

　　三毛说:＂我想，那时的我是个美丽的女子，我知道，我笑便如春花，必是能感动人的。＂曾经的我也是如此这般的认为，孤傲得像空中缱绻的云，忘却了不知名的归路，直到在百转千回中遇到那个想爱却不能爱的人。
　　在去年的几个月里，那段夭折的爱恋如虫噬一般，咀嚼着我干涩的灵魂。亦如在孤独与对望中呷着一个人的咖啡，入鼻香醇，入口即苦。私心里却因不肯加糖，自顾自的对影自怜。单身多年的我也曾期许，或许遇见那么一个温暖的人儿，在人山人海中寻见我，给我入微的体贴，给我倾心的爱恋。亦曾想过那样一个似凡不凡的他，星火般的明眸，俊朗的容颜，高大的身姿。或许每一个女孩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梦，自己不是公主，也非大家闺秀，这些在爱情未至时想象总也会璀璨得耀眼。
　　后来的后来，你发现这些随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某个注定要与你纠葛的人身上，化为入夜的微澜，静默如初。初遇他时，说不上喜欢，谈不起兴趣，亦不是那种一眼便能脱颖而出的人儿，或者说平凡得很。那时初入大学，懵懵懂懂，仲夏的酷暑让人熬煎，哪里还有心思寻觅良人，每天重复着军训的早中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室，冲个澡是再也不肯多言的。那时候和他的关系大概就是始于同学止于友情，其他的也是没有多想的。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他的容貌，倒是颇有微词。他不似一般的男生那般，有着匀称的体型，大概还是有些魁梧的，面庞究于体型的原因自带着些许的粗犷与豪迈，就像来自北方的汉子。奇怪得倒是那份独有的声音，在体型的衬托下倒像春风化雨般的，带着些稚气未脱的痕迹。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平静得像微皱的湖水，见了面招呼是可有可无的，有的没得聊上一句像是应和似的。或是我天性寡淡，直以凉薄自称。故是表面或心里的热情也不会像七月里的山花，肆洒着如火的绚烂。就这样过了一年，平淡地走入大二，一路云淡风轻，有着细水长流的韵味。
　　暑假里微醺的醉意未醒，热浪便裹挟着秋意迎面而来，纵是国庆来临也是不肯张扬着外出的。恰巧那时心里对一些人，一些事颇有微词，只觉不快偶然中聊了起来，若是我能想到那场交心能引来这番风波，于我，是断不肯轻言的。他略带关心的话语让我在漂泊的异乡寻到一份所谓的温暖，那份原有的落草飘蓬的凄惶也得到了皈依。现在想来，大概那份情缘就始于这份依赖吧。他当时大概也是惊到了吧，事后问我不止一次，你怎会看上我呢？每每这时我是答不出来的，因着那一份久违的亲和感。说来也是巧得很，那时的他也历经着恋爱未果的苦痛，一来二去自然便有份惺惺相惜的感觉。换句话说，他怜我独居异乡的愁苦，我悯他真情难附的悲戚。或许这也注定着后来的分道扬镳，纠葛难分。
　　后来短短的时间里，我们半开玩笑的话语，便像那燎原的星火，肆意蔓延着。在入夜的小径上彼此细碎的脚步得到了空前的一致，这一场爱恋的到来似是而非，有些出人意料，却也情理之中。那时为着他前女友是同班，我们自然也是避着嫌的，倒也有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惬意。没成想，这也是无疾而终的祸根吧。有人说，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久处不厌。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我们算是哪种。
　　相处久了你会越来越看清某人的缺点，或是可以出于某种感情变得满不在乎，一心为着长久一词趋于包容。换句话说，因为喜欢再大的事情也能原谅。多少痴男怨女为着私心里的不舍和放不下，硬生生地撞得体无完肤才好，往往又乐此不疲。大概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他也着实让我难过得可以。在一个月后的某天里，他告诉我前女友又找到他了，为着不误会我选择了不评价，想着他自己能解决的，想想自己也是笨得可以，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心里都想惦念着什么，彼此聊得少了。凭借感觉我知道他动摇了，谁说初恋就像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那名女生大概就胜于斯了。
　　11月11号前，或是有预感似的，天上飘着雨，滴滴答答地像是落在眉间，自有一份愁云惨淡的心境。他终是说了，话语里的焦躁烦闷，还有那句—我想我没有那么喜欢你。他的话轻飘得像丝，却重重地落在我的心里，脚下也像灌着铅一般，连抬脚都是那么得不由心。我不顾一上午的课业和窗外依旧淅沥的雨，执着印花布色的伞走在似是而非的小径上，像做梦一般。我还是不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昨天还是伊人如斯，笑语盈盈，而今物是人非，未语泪先流。无声的泪和着落雨的绵绸在水洼里溅起一圈、一圈空想似的涟漪。也尝试着打了电话，大概我是期许什么吧，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手机那头传来略带稚气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关切——说出来我感觉轻松很多，能不能让我舒服几天？我苦笑着挂了电话，想着原来你是那么得勉强，我一直努力着温柔待你，却获得如此。
　　大概爱情即是如此，一方拼命付出，而另一半却或有或无。就像橡皮筋，先松手的人总也不能理解坚持的痛。
　　我想，那时的自己，因着一份执着与依赖，是断不肯草草的，却又不能如何，自有些说不出的苦涩。落魄地失魂，愁云惨淡地过着，见了面还是尴尬。也会本着那一份不肯低就的心，高高地扬起脸，拼命地掩饰内心里的悲哀。大概用尽全力也是枉然吧，经过一段刻骨铭心我们是无法将流年轻描淡写地抹去的。留给自己的除了触景伤情地落寞，便是入夜无声的苦痛……
　　每天熬煎似的生活在春节将近的假期里变得容易了，学校在那时的我看来是个是非之地，有着锥心的痛，免不了的尴尬。
　　在放假了的奔走呼号中，我买了最快的车票，心早已飞回了千里之外的家。我是离家的孩子，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上的若干困扰，在父母面前是不肯说的，隐忍自来是我的原则，能在爱我的人面前做到痛而不语，笑而不言已经是莫大的欣慰。回到家还是一样的会想起，只是没有了在校时的惶恐，心理上也因家庭的温暖得到了些许的平复。
　　我知道，我不是那样一个女子，有着自在开朗的性情，遇事也不会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在感情里经不起别人对我的好，如果谁对我好我便会加倍地爱他，就算是不欢而散也没有怨尤，心里只会想着，大概还是自己不够好，才会在别人离开的时候束手无策。自己也始终是一个自卑的人，唯有用默默地努力，浅浅的笑去粉饰我的不安。朋友闻得我的自卑，诧异的很，都说从来没有觉得我是一个自卑的人，永远给人一种温暖明媚的感觉，谈笑间从容自得的神情里，乐观带着自信。这时我是苦笑的，大概只有自己才懂得内心的悲哀。谁也不会知道，我脸上的云淡风轻有着怎样的隐忍，走路带着风的脚步背着怎样的淤青，没心没肺的笑脸挨着如何地泪雨滂沱。或许，我就是我。
　　经过了这些，心里更加坚定了想法，我还是一个人的好，没有悲欢的姿势，一个人也能好好过。闺蜜说，我想让你成长为自己喜欢的模样，不要做了被人生活里的戏子。是呀，等我醒悟过来才发现，我喜欢的我和别人眼中的我已经不知不觉里混为一谈，傻也好，痴也罢，这一趟感情的浑水还是漫不经心地淌了过来，尽管背后有失意，有彷徨，更有不解。
　　那一天，沿街的路灯，忽闪忽闪，像喝醉的老者，睡眼惺忪。零落的人，带着零落的孤独，亦如黑夜里踽踽独行的盲者，寻着心里想象的光明。街角的咖啡厅里没了彼此的寒暄，显得寂静寥落，捧杯的时间里，手心里缺了一份浅笑的温存，入口的苦涩把整个心儿也浸染了，觥筹交错的灯影里——还是，一个人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