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铺洒求学路

　　特约记者 刘跃杰
　　这是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这是一位平凡母亲的辛酸史，她数十年如一日，含辛茹苦供儿女上学，一次次的天灾人祸，使她债台高筑，丈夫含恨离世，儿子患病休学，女儿难以就读，坚强的母亲一面为儿求医治病，一面四处讨饭，抚养儿女。当女儿含着泪水恳求妈妈，让她退学时，她却坚强地说：娃啊！娘再苦再累也要让你们上学！
　　望儿女成龙成凤，是天下父母共同的心愿，但为了实现这一心愿，天水市秦城区秦岭乡竹林村60多岁残疾老母亲汪永兰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代价。她身背背篓，手拿木棍，眼含泪水，走村患户下跪讨饭，用泪水为儿女们撑起了一条求学路。
　　20年前，汪永兰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叫杜回林，面对孩子天真的笑容，饱经风霜，受尽没有文化之苦的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儿女考上大学，做一个德才兼备国家有用的人。从那时起，她先后有了杜林英、杜秀英两个女儿，但她不像村里人那样重男轻女，一视同仁，把全部的心血倾注在了儿女身上。为了让儿子早日受到启蒙教育，她经常请来村上有文化的人教孩子识字。农村繁忙的生活，并没有难倒她，她和丈夫杜克场一起同甘共苦为生活辛勤劳作，给儿女提供上学的生活保障。这位勤劳朴实的母亲养猪、养鸡、做生意样样都干，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格外幸福和畅快。更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孩子一个个都争气，学习成绩是全班的尖子。时间流逝很快，一转眼到了1995年。这是不平常的一年，大儿子杜回林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四川联合大学，女儿杜林英考入了天水第二师范。对于别人的家庭来说有这样大的喜事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而在这个家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儿女上学一次要交3万多元的报名费，对于贫穷如洗的普通农民家庭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岂能承受得住呢？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晚，乡亲们可乐坏了，从四面八方赶来，为这个村有史以来出了两个大学生而感到高兴，本来不大的院子拥挤不堪。面对乡亲们的一片热情，汪永兰夫妇递烟倒水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直到晚上12点钟，把乡亲们一个个送走之后，老夫妇俩抱头痛哭了一场。目睹父母为他们的学费苦脑伤心，懂事的儿女们提了不上学的请求，可是父母死活也不答应。为了尽快筹集学费，父母开始了他们艰难的奔波，含着泪水到处访亲走友，甚至夫妇二人下跪诉说苦情，善良的乡亲们被他们的爱子真情所感动，村民杜玉苍借款380元，杜生秀、杜生旺等村民纷纷解囊相助，你100，我200元，终于凑齐3万多元的学费。打发儿女上学后，作为父母的杜克场和汪永兰夫妇俩，心头压上了一块沉重的老磨扇，压得他们丝毫没有喘气的机会，这个一贫如洗的农民家庭哪里有3万多元给乡亲们还债？他们一年辛辛苦苦的劳作还不够儿女的生活费，3个孩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全靠拾垃圾和帮助别人干活维持。就这样还不说，更让他们揪心痛苦的是学校一次次地收费。劳累和艰辛的生活使丈夫杜克场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虚弱，于1997年1月因无钱看病而含恨离世。
　　丈夫的死，使这个贫穷苦难的家失去了唯一的顶梁柱，风雨欲坠中屋檐顷刻之间塌陷了，汪永兰不仅失去了赖以依靠，同甘共苦的丈夫，更使这个悲惨的家雪上加霜，困难重重。丈夫死后家里没有一点粮食和油盐，没有棺材送葬，在家停放了三天之后，全村的父亲实在看不过眼，才你一点粮食，我一点油盐，东家一根木头，西家一片板地兑凑起来，把丈夫送出了家门。世上有什么能比这些更让人心碎呢？谈到这里，汪永兰泣不成声，痛苦不堪。长年的劳累和过度的操劳使汪永兰老人耳聋、胃疼、身患多种疾病。然而丈夫走了，留下孤儿寡女还有残疾的她怎能支撑起这个苦难的家？但是残酷的现实要求她要坚强地生活下去，只有这样，孩子才能读完大学，她才有希望。于是她又开始承受着生活的艰辛和苦难，丧失劳动能力不能务地的她只好讨饭求生，供给儿女上学。
　　一次次残酷的打击和灾难，使四川联合大学读书的杜回林难以承受。父亲活着时，他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靠拾垃圾打小工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但他心里充满着希望。可是辛苦一生的父亲因为他们上学而被活活累死的悲惨现实他无法接受，经常泪流满面，痛苦不堪，生活的艰辛和一次次灭顶之灾的打击，使这位青年的精神堤岸彻底崩溃了，他终于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不得不休学治病。儿子杜回林的休学，又给这个苦难的家庭增添了新的灾难，儿子有时发病乱打乱闹，甚至多次出跑，可怜的母亲汪永兰经常泪流满面地在村中到处寻找儿子的下落。更让汪永兰痛心的是，今年2月上师范的女儿杜林英寒假在家帮助母亲料理家务，儿子杜回林突然病情发作，用木棒向正在干活的女儿打去，一阵疯狂的殴打致使女儿杜林英血流满面，昏死过去，在邻居的帮助下才结束了这一悲惨的一幕。女儿送往医院治疗，伤口缝合长达6针，医疗费达1000多元。面对种种猝不及防的悲剧，汪永兰心力憔悴，苦不堪言，经常以泪洗面。为了维持这个多灾多难的这个家，为了让两个女儿继续上学，她仍然承受着生活的重负，进行着苦苦的抗争。她一面到处求医为儿治病，一面讨饭供给儿女上学为生。一次在20里路上讨饭，忽然大雨倾盆，满路雨水和泥泞无法行走，这位瘦骨如柴的老人走一步滑一步，摔倒了爬起来再走，而此时，天已经黒了，如果不及时赶回家里，患病的儿子会乱打乱闹。想到这一切，这位60多岁的老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咬紧牙关，忍受着悲痛，尽快回家。凭着这种信念和顽强的毅力，老人一步一步地艰难行走，当她赶回家时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患病的儿子见母亲不在又急疯了，把家里的被子、粮食扔了一屋。可怜的妹妹无法阻止哥哥的行为，反而遭受到了哥哥的殴打，迫于无奈只好逃出家，焦急地等待母亲的到来。目睹此情此景，汪永兰浸泡在泪水中的心像伤口上被撒了一把盐巴阵阵发疼。
　　一个多灾多难的家庭对于每一个家人来说都是苦难的，对于上师范的女儿杜林英来说，父亲的死去，哥哥的患病更使她牵肠挂肚，焦急难耐。平时她一面认真完成学习任务的同时，还要利用业余时间给人干活拾垃圾添补生活上的急需，即使这样，她还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常把家里带来的满是麸皮的馍藏在柜了里，等没有人时拿出来咬一口充饥。在这样艰难的境况下她还时时刻刻牵挂着度日如年的母亲和病魔折磨的哥哥，每到农忙时节，她星期天都要赶回家中，帮助母亲料理家务。今年4月初的一天，因家里没有人种地，远在天水市读书的她下午上完课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回家里赶。学校离家100多里的路程，没有钱乘车，她只好一步一步地往家走，脚被磨破了，鲜血直流，她不顾疼痛，咬紧牙关，忍受着钻心的痛苦，挣扎着往家赶路，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然而，在逆境与坎坷中走来的农家女儿，在师范学校的学习成绩却非常优异，她顽强拼搏、刻苦学习，同时报考了汉语言文学大专的自学考试，明年有望拿到大专毕业证书。当笔者问到这位深受苦难的姑娘为何有如此坚强毅力时，她说：＂是我的母亲给予了我面对困难和挫折的决心和勇气。
　　汪永兰这位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代价，她坚强的毅力和伟大的母爱使儿子恢复了健康，女儿得以继续上学读书，但是摆在她面前的道路仍然很艰巨，大儿子杜回林大学要复学，女儿杜林英、杜秀英要继续读书，这还得3万多元的费用，而欠债达4万多元苦难的她，哪里有这么多的钱？面对这一境况，儿子、女儿又提出不念书，减轻母亲的负担的请求，但60多岁并残疾多病的汪永兰老人死活不肯，她坚强地说：＂娃啊！娘再苦再累也要你们上学。＂汪永兰老人的这一愿望是否能够实现，还得靠各级政府给予政策上的扶持照顾和全社会各界的帮助解决。
　　1998年12月6日《天水日报周末特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