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与人体模特的旷世之恋谁是圣母

　　安逸的恋爱大学里，何海涛宠我是出了名的。
　　没理由讨厌何海涛啊！他不咄咄逼人，不自以为是……从哪方面看，都是给人家提鞋，都未必能轮到我。何海涛追我的时候，那么多在他面前笑魇媚惑的脸，在经过我时全变作恨不能吞下的残酷。
　　我这样对自己第101次强调何海涛的好，就答应了这个男人央我做他女朋友的请求。
　　何海涛说，雅雅，你不要考研了，毕业后我们就结婚。没多久他又说，雅雅，你不要去参加人才招聘会了，安心在家做贤妻好了。
　　我知道何海涛家里有家族式企业，他一毕业就要回去继承打理。
　　所有人都羡慕我找到何海涛这样的人做准老公。可是，没有人问过我，我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我渴望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雅雅，何海涛靠过来说，这套房子，我以你的名义买下来了。
　　我在他的笑意温存里结巴地重复，这套200平米的复式房子是……是我的？
　　当然！还有我，你要不要？何海涛眼里汹涌的欲望蚕食了我的抵抗。
　　一纸签盖了我的名字的产权证明递到手中，就算我研究生毕业，然后血拼十年，也未必能抵上这套房子未来的升值率！
　　睡过去之前，何海涛说，我会和你结婚的。
　　我有些颓败，他有没有想过征求我的意见？难道他眼里的婚姻，只是我的一味顺从与接受？
　　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正午，被何海涛拉去见他家人。
　　衣服是香奈儿的，我不喜欢金色，那种富丽的华美不是我的风格。我说我不喜欢！何海涛，我真的不喜欢这条裙子。
　　他牵着我，不由分说，直奔周大福。我的心软下来，肯用钻戒来套牢女人心的男人，把一生的命运都同舟共济了，我实在不该在颜色这么琐屑的细微处再计较。所以，那枚何海涛看起来满意的钻戒，还没等他象征性地问我意见，我已经表示了喜欢。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不嫁何海涛，还会有谁给我买十克拉的婚戒。纤细的无名指，顷刻价值百倍。所到之处购物，逢迎的笑脸，让我有置身巴黎春天的感慨，一刻膨胀到满足的虚荣心，令我对自己曾幻想的爱情，产生失忆。
　　何海涛的父母已等待多时，还未来得及问候，我的手已被慈祥温婉地握了去。还有何海涛的姐姐何海辰，美院毕业的高材生，留学法国的履历给她遗世独立的气质，一份出尘的精致。
　　心灵失重饭吃到一半，包间的门骤然打开，何海辰起身迎去。一个男子，及肩的发，不饰雕琢的装扮，擦身而过。
　　我来介绍，赵心毅，我的男朋友。雅雅，海涛的女朋友。
　　赵心毅伸出手握住我的指，那枚戒被他握于掌心。这条裙子不太适合你。这枚钻戒也太大了。他自负得有点满不在乎。
　　气氛因赵心毅的到来变得停滞不前。何氏夫妇告辞，嘱我常去家里吃饭。被何海涛牵了手送何氏夫妇出酒店。回来时，赵心毅一双深邃的单眼皮凌厉地扫过我，我的手，不由松开何海涛。
　　扯了扯裙子，转正稍稍大一点的戒。余光跳过赵心毅，哼，自恋的男人！直到分别，再没看赵心毅一眼，可那双眼，却留在了心里。
　　何海辰和赵心毅的爱情从两个少年背着画夹学画画开始，十几年过往，从中国到法国，再回国，期间分分合合，放不开的，始终是何海辰多些。他们迄今未婚。
　　毕业后，结婚被何家一提再提，连何海辰都打过电话来催，讲些女人过了气连婚纱都穿不出千娇百媚的话。
　　何海辰笑得尴尬，笑里藏起的隐秘，是有关赵心毅——我成了何海辰新添的心病。
　　一个月过去，我不信，赵心毅的眼里，真的只有他自己？
　　两个月后，电话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稠密地响起。我不接，我知道，打得无所适从的一定是那个男人。
　　何海涛回来的深夜，赵心毅的电话被我接起。雅雅，我想你。赵心毅终于屈就，不再自负。
　　你的电话！我把话筒塞进何海涛手里。
　　听何海涛爽朗地笑，好啊，好啊，雅雅每天在家也很闷，让她出去做事我又不放心，去画廊帮忙倒是个好主意。你明天来接雅雅好了，让她认认路。
　　爱情错位
　　远远地，隔过百叶窗，看到赵心毅的车速减慢，熄火，拨手机。我身后的电话猝不及防响起，挂断，再响起，再挂断。他开始疑惑，走下奥迪车，仰头张望的神情含了化不开的惆怅，燃一支烟，只吸了两口，蹂碎在脚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的高倍摄像探头下，他不见了。
　　门铃响，可视屏幕上，赵心毅，你终于来找我。
　　雅雅，我知道你在！雅雅。雅雅。
　　门外的赵心毅，唤着我的名字，温柔到让我想哭。我拉开门，像个软弱的孩子，心里是彩排了千遍的台词，带我走，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何海辰何海涛，走得愈远愈好！
　　到赵心毅的画廊，四散的人体油画里有一双熟悉的眼睛，从年少到青春。
　　何海辰，对吗？
　　赵心毅的臂沉默地环上来，一只手，将画一一翻转过去。纠缠，铺天盖地，我们像两个贪嘴的孩子。
　　何海涛来电话，说来接我去吃韩国料理。
　　我说哦，等一等。和赵心毅手语比划，他带着小题大作的表情，去啊，去啊，为嘛不去！
　　我的心沉下去。对何海涛说半小时后来接我。然后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服，恨不能封死所有退路，逼他，要个究竟。
　　不要这样雅雅，你知道我是爱你的，爱你，就不想你为难对不对？赵心毅帮我系好蕾丝胸衣，呢喃于耳畔的甜蜜，三言两语就云淡风轻。
　　好了！一、二、三，他抱我下模特台，将我高举过头顶，尖叫到极点的疯狂后，才缓缓放我落地。雅雅，你是我的精灵！
　　坐在何海涛的车里，我还在回味赵心毅荡涤于心的情话。这才是我要的爱情！让那套可以升值的房子，可靠的何海涛能给我的生活，好友的艳慕……统统见鬼去吧！
　　雅雅，下个月初八，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是通知我，不是商量，给我时间考虑！
　　一天！只给一天！何海涛握住我的手，紧得挣脱不出。
　　揭开面纱赵心毅以我为创作原型的油画《处女》，终于搁笔。他兴奋地吻我，雅雅，你就是我的艺术生命所在！
　　他去开香槟，我去楼下开门，一边嘱赵心毅，多倒两杯，我有客人来！
　　与何海辰、何海涛一同出现在画室，赵心毅始料未及。那幅《处女》，就那么铺陈于烈如白炽的灯下，裸露得坦荡，揪起每一颗心。
　　雅雅！何海涛一记耳光挥过。我趔趄在地，嘴里泛出一丝血腥的甜。何海涛忍不住去扶，我拨开他的手，褪去指上的钻戒，何海涛，这一掌，我欠你的还清了吧！
　　环抱双肩的何海辰立于一面白壁，叫我，雅雅！音落，一幅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内置油画呈现眼前，是赵心毅的大型原创作品——《圣母》。
　　我曾问过赵心毅，为什么画室只有这一面墙留白？他不语，这才明白，无人能替代何海辰在他心中圣母的形象。
　　雅雅，你真正了解赵心毅吗？在你之前，有多少女人走进这间画室，在你之后，又将有多少女人再来这间画室？如果你知晓，你自问还能走进这样一个男人的世界，包容并深爱他？有些爱情是你不能体会也无法理解的。这么多年，只要我看见这个男人，心里汹涌的柔情就会退回到十几岁时第一次见他，这辈子，只要他需要我一天，我就不会走开。
　　何海辰眼里有泪浮荡。
　　我自问我做不到。我要的幸福，不是看见就满足，而是霸占一辈子。我不是何海辰。
　　回过头，看见香槟酒旁无动于衷的赵心毅，忽然感觉他那么无助，他给不了我要的爱情和幸福，他是何海辰的孩子，而她是他的精神圣母。
　　离开前，我真心拥抱了何海辰，她的骨骼贴着我，能感觉出疼。我贴近她的耳朵，狠狠地说，如果赵心毅对你不好，告诉我，我回来揍他！然后，我离去。
　　倾诉者：雅雅，女25岁，暂无职业倾诉时间：2004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