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婚姻两载后随风飘逝

　　索菊芸瘦高瘦高的。她说一个月前她的眼泪就哭干了，所以，坐在我面前时，她一直都微笑着。
　　在她的爱情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5月初的一个周末，她打电话说想和我谈谈。我问她遇到了什么麻烦，她的声调立即降了好几拍：＂我马上要面临第二次离婚。＂这句话并未让我感到惊奇，但是，接下来她说：＂我第二个老公比我小16岁，几个月前我们还很相爱。＂
　　她那时刚小产，身子很虚弱，我们没有见面。大约半个月以后，她打来电话说，和老公的过去如果再不说出来，她的精神会崩溃的。
　　和他一见钟情
　　1999年离婚后，我在娘家附近租房子住了下来。那里离我80多岁的妈妈不远，平常她有个三病两痛的，我照顾起来就方便不少。
　　我很早就没正式上班了，现在赖以生存的是娘家为我留下的房产。前夫多年来都打牌度日，要不是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不会离开他。我不是个做事不讲情面的人，我给了他不少机会，可他执迷不悟，我当然承受不起，带着儿子走了。
　　儿子后来是跟着我妈妈长大的。我身体不好，几乎不做事，也怕闹。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屋里。离婚最初那一年多时间里，我过得蛮好，不用操什么心，也有人为我介绍朋友，可我不想，打算一个人优哉游哉地过下去。
　　但有些事情的来临是毫无征兆的。
　　谈起自己生活中的这个变化，索菊芸不由得开怀地笑了起来。
　　2000年4月的一天晚上，我从妈妈家出来，准备回租住地。途中要经过一条很长的胡同，路灯早就坏了，我走在黑暗里有些害怕。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正在这会儿，后面的那个人说话了：＂等我一下，我用火机给你照路。＂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起初我没有去看他的脸，但感觉得到他个头比较高，清瘦。等到了有路灯的地方，我打量他，如果去掉他身上的一些稚气，他应该算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分手告别时，我们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那之后，我们常常在那个巷子里碰到。我慢慢回忆与他相见的一些细节，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我知道他比我小一些，但年龄的差距并未阻止我对他的强烈的好感。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只要有机会，他就走上前和我搭几句话。
　　后来我将此总结为一见钟情，要不，没有理由可以解释我与他之间的一切。哦，对了，他叫宋胜杰，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小我16岁。他是一家铝制品厂的合同工，从大悟来武汉很多年了，已经会讲一口流利的武汉话。我感觉他是个厚道人，因为他只要见了生人就会脸红。与我在一起的近4年时间里，他一直如此，只是最近才有了变化。
　　去他家大办婚礼
　　当年的7月，姐姐带我出去避暑，有十多天我都没见到宋胜杰。回来打开门，发现地上躺着一封信，很长，共有十几页信纸。看了后我先是欣喜若狂，之后是心惊。里面没有一句过分的话，都是他对我的看法和感觉，很含蓄，但我懂那是什么意思。
　　即使到了今天我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2000年7月之前，我知道他只有21岁，与我有16年的差距，可跟他在一起说话时，我感到很平静，一点都不会觉得他小和不懂事，只有强烈的感受：与他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所以，到了今天我们的感情要变化了，我都不怀疑当初我们爱得那么真挚。
　　索菊芸颔首，笑。
　　那封长信加剧了我们感情的热度，不久我们就住在了一起。他身上的确有不少孩子气，不过我喜欢，他也说：＂我会长大的。＂说这话时，他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弄得我对他更好。
　　我娘家的人很快知道了我和宋胜杰的事情，他们一眼就看出他比我小，可他们的观念并不保守，只是关切地问我：＂你觉得他是不是可靠的？＂我点头，他们就放心了。毕竟那时我已经37岁了，很多事情有自己的判断力。
　　尽管宋胜杰的家在大悟乡下，但我的家人根本就不嫌弃他，都说他是个厚道的人，让我与他携手，他们都没意见。慢慢地，婚事就提上了议事日程。之前我跟他一起去过他的老家，他爸妈待我真的很好，将我看成城里的媳妇。我和他隐瞒了年龄相差16岁这个事实，只含糊地说我比他大一点。
　　2002年3月，我们一起回大悟操办婚礼。为了这件喜事，他家贷款万余元，请了30多桌酒，热闹了将近一个星期。我被他们的朴实感动了，觉得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我今生的福气。其实我知道嫁给他会遇到很多挑战，但我不怕，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面对一切。
　　我知道，对他家人而言，宋胜杰这个唯一的儿子是必须有后代的。那时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尽管我已接近40岁，但我愿意为他生孩子。我觉得只要爱一个人，什么风险都可以为他冒，也许我的这种理解害了我吧。
　　两次怀孕都未成功
　　和宋胜杰结婚这两年来，我有过两次身孕，可惜都未能将孩子留住。医生说我的身体不行，很难再生孩子，可我不相信，坚决要实现这个梦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深地爱着他，在他没有变之前，我们从没红过脸，和我说话他总是轻言细语的。我有时笑他像个孩子，他则羞涩地说：＂那我愿意永远当你的孩子。＂
　　真的，连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像我们这么大的年龄悬殊，在一起生活竟然那么融洽！
　　索菊芸幸福的笑容还没持续几秒钟就僵住了，不一会儿，她的脸沉了下来。
　　自从结婚后，他长胖了，说话也更加注意分寸，看着他朝我期望的方向前进，我打心眼里高兴。2003年和2004年春节我们都是一起回大悟过的，第一个春节我们很开心，他姐姐问起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他当时露出很为难的表情。可能他没想到，这个最令他感到头痛的问题怎么来得这么快。
　　但这一年我们还是恩爱如初。2003年国庆后，他辞掉武汉的工作去了深圳。那3个月里，我们的电话很多，每次都要说许多亲密的话，他把自己在那里的生活都告诉了我，包括有女孩子追求他都讲了。我觉得他很可爱，就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他居然很生气：＂我直截了当地跟她们说：‘我是有老婆的人，你们不要打我的主意。’＂听了他这么动听的话，我不由得开心地大笑起来。
　　在我面前，他一直都是透明的，遇到一点小麻烦都要问我，希望我给他一些建议。我知道这说明他不成熟和没心计，可我不在乎，就是喜欢他这样。
　　可2004年过年之后，他有了一些变化，好几次满怀忧虑地跟我说：＂我姐姐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懂他的意思，见他那么不开心，我深深地自责，怪自己没有能力尽快地为他生一个孩子。
　　2月7日，他忧心忡忡地再次去了深圳。也不知为什么，这次我有了强烈的不祥之感。2月16日，在医生的建议下，我无奈地将刚怀上的孩子处理掉了。晚上我给他打电话，当时我身子蛮差，几乎有气无力地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了他。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没一句安慰的话。
　　我伤心极了。尽管如此，但我还在为他考虑，因为他曾说过在深圳那边不顺利，工作干得不开心。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我竟收到了他要求离婚的绝情电话。我说：＂即使你要这样做，至少要等我小产休息几天后再告诉我。＂他马上就改口，说等过几天再详谈。我真拿他哭笑不得，让我无法接受的话他已经说了，我的心情怎么能再好起来呢？
　　后来的十多天里，我的眼泪没有干过。老母亲见我快要崩溃了，就说：＂这个你应该早有准备。＂为了彻底弄清事情的真相，她建议我去深圳一趟。我想只有这最后的挽救办法了。
　　他要求我给他机会
　　在深圳一周的时间里，宋胜杰不再提离婚的事情，而是带着我四处玩。我问他到底有何打算，他却异常坚定地跟我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他的话我相信，包括他的压力，我也理解。可我觉得他那样做只是在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深圳之行虽然没有结果，但我至少知道了他的态度，回来后，我的心情稍好了一些。到了今天，我都想象不出回到武汉这两个多月我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要哭……直到4月21日，他很沮丧地从深圳回来了。我问他是否作出了决定，因为我明确地告诉他：只要他心甘情愿地离婚，我什么条件都接受，因为我不能让他背上无法续后的罪名。
　　哪知他一言不发！最初几天我以为他太累了，需要休息，就没过问他的事情，但越到后来他越离谱。一次他乐呵呵地跟我说：＂我在网上谈了一个朋友，如果她能为我生一个孩子就好了。＂他的这番话让我很惊讶，因为以前老实忠厚的他什么歪心思都没有，现在怎么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他甚至还带着我一起去上网，他和网友说的那些肉麻的话让我更加吃惊，什么大胆的话他都可以通过键盘敲打出来。我问他哪来这么大的胆量，他无动于衷地说：＂我这样做是在拯救我们的婚姻。＂直到前几天我才明白他的用意，原来他是想和那个女网友先有孩子，再将孩子带回与我好好过日子！真是一个天真的男人啊！
　　这些天宋胜杰都是睡到中午起床，从不出去找工作，吃了我为他做的午饭后，他就下楼与邻居打打小牌，时间混得差不多了，他就钻进网吧。不过他会将一言一行都告诉我，他说见过那个网友，与对方蛮谈得来，如果进一步交往，就会有希望。
　　而我也跟着他一起糊涂，起先竟然觉得他那个方法很不错，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怎么说，他也不能用这么卑鄙的想法去欺骗另一个无辜的人啊！恰好有一天他睡着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凭直觉我知道是那个女网友的，犹豫了好半天后，我还是鼓起勇气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非常坦诚地把自己和宋胜杰的事情告诉了她。末了她说：＂姐姐，很感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这么做真的没有丝毫的恶意。第二天宋胜杰就跟我发火了，说我在有意破坏我和他来之不易的幸福。我觉得这很好笑。即使到了现在这一步，我都没责备过他，只怪自己无能，可他也不能肆意践踏我对他的信任啊。看看这些日子他什么都不管，回到家里只知道吃饭和睡觉，而且经常夜不归宿。在以前，他从来不敢这样，因为我对他管得很严。现在他常在我面前说：＂反正我们的爱快完了，这个时候你何不对我宽容一点呢？＂我想想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
　　可看着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么肆意妄为，我的心真如刀绞，但我又改变不了现实，能把他怎样呢？而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的婚肯定要离，我不能允许自己过这种毫不开心的生活。(文中人物为化名)
　　[记者手记]期盼我的祈祷能化解你的痛
　　和索菊芸谈完话后，已是中午1时，她要请我吃饭。我说：＂你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休息，我不愿意看到你难过。＂
　　面对这么一个女人，我真的感到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
　　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爱情来到他(她)身边一般不止一次。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没有努力去把握，而是有些东西似乎注定了就无法跨越。
　　我从来不相信宿命，但我认为很多事情一开始的基础就不能使其正常地发展下去。在有些人眼里，宋胜杰今生无法有孩子的命运并不是可怕的，可他不一样，他所面临的环境导致他无法勇敢地与之抗衡。
　　和索菊芸谈话的时候，我对她表达了自己的钦佩，在她40岁的年龄，她还敢为自己所爱的人冒险怀孕，这样的勇气是难能可贵的。而面对现在的结局，只能坦然去接受它。这也是她目前的态度，我希望我的祈祷能让她在这个最难熬的时候心情好一点：无论怎样，我愿意做她最忠实的听众。